《东京东》易读

东京东

作者: 童非非

1 天意·自杀事件(1)

　　秋田医科大，A区11号公寓，602室。
　　电脑音箱里飘着仓木麻衣的natural。一个被mild seven填得乱七八糟的烟灰缸。几张光碟。破旧卷边的专业指导书。一本摊开的《死亡笔记》。
　　闹钟响。“吵死了！”柏原从被子里抬起头，眼睛都没睁开，左手啪地一下拍了过去。
　　又响了一个。他这次伸出右手，用了更大的力气。“啪！”“咦？怎么是软的？”
　　“哎呀，该死！”柏原睁开眼睛，看见洋介正捂着脸叫唤。

　　“怎么爬到我床上来了？”
　　“怕你醒不来啊！老大，你今天要去SIM公司！约定时间是9点！”
　　9点？SIM公司？柏原突然一下弹了起来。是啊，SIM是知名的网络运营商，说是有兴趣和他谈谈gu-ga论坛的发展事宜，这可关系到他们的未来。
　　看看手腕上的Casio-G300，8点20，还好，来得及。
　　柏原抓起一件T恤就往身上套，洋介窜过来拦住他：“今天可不能太随便。”
　　“好好好，打扮成相亲的样子。”柏原打着呵欠，从衣柜里翻出一件米白的圆边衬衫，一条灰色的灯芯绒长裤。“帅呆了。”站到穿衣镜前，他又开始自恋。

　　“你的胡子……”洋介靠在床上，边看边摇头。
　　“不是有Philips吗？5分钟搞定。”柏原忙活起来，洋介呵呵地坏笑。
　　“走咯！”他把那个标志性的大包包挎到身上，做了个鬼脸闪出门去。
　　咚咚咚咚下楼，咚咚咚咚，他又冲进来，掀被子，翻抽屉，终于在一堆书里找到了文件夹。“上帝保佑，我的运营策划，我的心血，我的未来，我的最爱……”
　　走下楼，柏原才发现天阴沉得可怕。一路小跑穿过榉树林，雨竟然越下越大，他抱着大包包，开始狂奔了。

　　今天的taxi格外走俏，全部客满，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又被身后的大小姐抢了先。“算啦，不和姑娘们争。”谁知那车开走的时候，轮子溅起一片水花，齐刷刷地飞上了他的白衬衫。柏原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泥点子，心想：“幸亏不是去相亲啊。”
　　终于来了一辆空车，没等它停稳，柏原就用忍者的速度钻了进去。正要开口说明目的地，车门又被拉开，一个白色的影子晃了一下，坐到了他的身边。
　　柏原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听见一个女孩的声音：“请送我去贝壳海滩，越快越好。”
　　“不行，不行，您得送我去suki街96号SIM集团总部。”他终于明白过来，这小妮子是要抢他的坐骑啊！
　　司机看了他们一眼：“到底去哪？那么多人要打车，不坐就请下去吧。”

　　“听我的！去贝壳海湾！”“是我先上的车，去suki街！”
　　“这样吧，你们是两个不同的方向，我先往前开，到路口你们再决定。”司机发动了车子。大雨像鼓槌敲打着车顶，震得里面的人头脑嗡嗡直响。郁闷……
　　“你这家伙！我可是有急事！”女孩转过脸，气嘟嘟地看着柏原。
　　柏原有点不好意思地往里面移了移身子，说实话，这姑娘真漂亮啊。一头栗色的长发垂在纯白雪纺的连身裙上，大眼睛上的睫毛又长又卷像个洋娃娃似地忽闪忽闪，琥珀色的眸子灵气十足，一对梨窝很可爱地点在嘟嘟的红唇两侧……20cm？15cm？他还从来没有和美女有过这么近的接触呢！
　　美女归美女，自己的权利还是要争取的呀。柏原理直气壮地说：“我先上车，当然我做主，今天的事关系到我的未来呢！”
　　“可这关系到我的命。”她淡淡地说了一句，便看着窗外，不出声。

　　车忽然停了下来。电台里都是交通中断的消息。司机摇着头说：“你看前面的立交桥，下面积满了水，几辆车都在那里熄了火。估计，你们得步行了。”
　　两人正要分开，柏原有些留恋地回回头，突然看见一辆摩托车朝路边飞驰而来，而女孩根本没有察觉！他急忙冲上去一把把她拉到身后，摩托车溅起大片水花刚好从柏原身边蹭过！他手里的文件夹也掉进了水里！

1 天意·自杀事件(2)

　　好险！女孩舒了一口气。她对浑身湿漉漉的柏原微微一笑：“谢谢。”又仔细看了看他，这个家伙其实满招人喜欢的。高高的个子，长发正好搭着宽阔的肩头，眼睛深邃得像谜语，英挺的鼻梁，嘴唇的线条格外有型，一个欧式的下巴更是酷毙了。
　　“糟糕！”柏原这才反应过来，一脸沮丧：“计划书全泡汤了！”他抓着脖子上的那条十字架项链：“上帝啊，有没有搞错……”
　　她瞬间愣在那里，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这……既然是天意，陪我去海边吧。”
　　他的手被她拉住，一袭柔软的温暖涌上指尖和掌心。
　　柏原隐隐有些奇怪，她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温柔？
　　贝壳海湾在东京的东南面，海湾划出一条优美的圆弧，像贝壳的边缘。晴朗的日子，细沙清透，水色晶莹，大片珊瑚礁和一只只白面鸥让人陶醉。虽然是风雨交加的天气，那一抹迷朦的白雾倒为海滩增添了几分奇异的美感。

　　离海越来越近，雨还在下，海岸线一片模糊的深灰，浪也比平日大了很多，他们的头发在风里跳舞。
　　“你会画画吗？”她突然问了一句。
　　“我可是超级动漫迷呢！”
　　她沉默，却又笑了起来。好可爱啊，小酒窝甜蜜而乖巧。柏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笑容，却一时想不起来。
　　他们踩上了沙滩。
　　“不，这只是幻觉……”女孩突然念叨着向着海水深处跑去。

　　海水漫过她的脚趾，脚踝，小腿，膝盖……她蹒跚起来，手臂摇晃着，像只受伤的小水鸟。
　　柏原边追边喊：“等等我，很危险的！”“我们没说来游泳啊！”
　　一个浪打来，她忽然消失不见。
　　“嗨！姑娘，不要和我开玩笑，我会当真的！”柏原急坏了，他冲入深水，边游边喊。
　　没有回音，没有踪影。他感觉自己掉进了地狱。
　　“柏原，你怎么连一个小女孩都照顾不好？一定要找到她！”他潜入水中，光线太暗了，什么都看不清。他冒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喘气，又再次潜下去，胡乱地用手在水底拨弄着，像只生气的大章鱼，心里默念：“一定没事，一定好好的……”

　　和野走了……哥哥死了……再也没人可以依靠！快点死去吧……千随水晃着，身子轻飘飘的，胸口却疼得厉害。耳边是呼呼的水声，一个个气泡飞上来，又一颗颗爆炸。
　　再坚持一下，就能见到哥哥了，还有妈妈……从小就幻想着死亡的形状，此刻，它一点一点地清晰起来，可过程怎么这样漫长呢？脑子里是一片凌乱的鲜花，她躺在花丛中，要在香味里睡着了……突然，一只大袋鼠窜了出来，用拳头打她的脸，哎呀，好疼！快住手！她挣扎着睁开眼睛，发现那个男孩正向自己吻过来！
　　“啪！”重重的一掌扇在柏原脸上。
　　“我不是在海里吗？怎么躺在沙滩上？难道……”千忽然意识到自己错怪他了。想坐起来，却忽然一阵恶心，吐出了好多海水，咳个不停。
　　柏原过来扶她，千抓着他的胳膊：“我错怪你了，对不起！打疼的地方，下次送上爱心药丸！ >_^”
　　“知道你有多重吗？我抓住你的胳膊，托起你的背，不亚于在市政广场跑了五十圈……”柏原还是有点委屈。
　　“你叫什么名字？”千温柔地打断了他。

　　“柏原。”
　　“我叫千，川岛千。”
　　“千，你为什么投海？”
　　“浪太大，人家没站稳嘛！”
　　“把我吓死了你可赔不起。”

　　天空已经微微放晴，海浪也变得轻柔，白面鸥掠过他们的侧影，几缕阳光，很温暖地从云层深处落到两个人的身上。他们在礁石上聊天，像相识很久了似的。
　　“有笔吗？写点什么给我做纪念吧。”千摇着柏原的胳膊。
　　他从包里翻出笔和便笺纸，写下了名字和电话，地址也要留吗？网站和邮箱可是要写的。千很认真地接过纸条。然后取下了左手小指上的一枚戒指：“用这个就可以找到我了。”

1 天意·自杀事件(3)

　　走上海滨公路，一人拦了一辆taxi，向不同的方向驶去。柏原脑子里一片空白，电台唱着平井坚的miracles，他看着掌心中小小的戒指，始终不敢相信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2 密码·双生儿(1)

　　看到柏原进门，洋介兴奋地从电脑椅上跳起来，一反常态，很殷勤地泡了一杯“宇治森德”绿茶：“快说说，谈得怎样？”
　　他没有说话，一直笑着，坐在床边发呆。
　　“奇怪，你被雨淋傻了吗？他们是想收购，还是想投资呢？我们什么时候当老板？你……你……”洋介急得转来转去，瘦小的身子张牙舞爪，像只发火的小猴。
　　柏原却说：“哎，你相信天意吗？”
　　“今天狂风暴雨，不是好兆头，那你的意思……谈判很不顺利？天啊，怎么这么倒霉！”洋介像被扎破的气球，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去。
　　“网站的事，我会想办法补救，一定还有机会的。只是……你真的不想知道还发生了什么？”柏原的眼神里闪出一丝欣喜。
　　“除了发财当老板，我对其它的没兴趣！”洋介边穿衣服边嘟囔着：“我去图书馆了！”柏原无奈地耸耸肩。没去SIM公司确实是个遗憾，可怎么才能让这家伙不唠叨呢？
　　打开百叶窗，外面的法国梧桐的叶子开始泛黄。秋天到了。长到22岁，大学马上就要毕业，竟然还没有谈过恋爱，真够失败的。
　　川岛千……她甜美的笑容总是在柏原脑海里挥散不去。这就是一见钟情吗？他喜欢看着她，这感觉一点都不陌生，他甚至觉得两人早就见过面了！

　　柏原坐到电脑前，打开了“”。虽然学的是医科，但他和洋介都是骨灰级的动漫迷+网络玩家，他们自己创建的动漫论坛火爆得不得了，网友亲切地叫柏原“酷瓜”，他下面还管着数个“斑猪”呢。
　　他顺手拿着那枚戒指仔细研究起来，这就能找到她吗？那样特别的女孩，偏偏被我这个爱情白痴遇到了，是我的幸运吗？后面的路还有多长呢？柏原十指大动，敲了个新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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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帖子　01　ID：酷瓜时间：2006/10/01　16∶55
　　暴雨。奇迹。
　　不知如何是好。

　　请教各位戒指里如何留联络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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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回复　1　 ID：淘汰狼时间：2006/10/01　16∶59
　　你不是恋爱了吧？！
　　爆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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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回复　2　 ID：qd 时间：2006/10/01　17∶02
　　强烈要求楼猪帖出女友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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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回复　3　 ID：lalala 时间：2006/10/01　17∶08
　　楼猪很浪漫哦，婚戒？

　　婚礼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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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回复　02　 ID：酷瓜时间：2006/10/01　17∶15
　　先回答我的问题吧！
　　谜底总要一点点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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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回复　4　ID：多杉时间：2006/10/01　17∶19
　　如果是假戒指可以把纸条塞进宝石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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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回复　5　ID：coco时间：2006/10/01　17∶24

　　指环一般不镶宝石的，
　　再说塞了东西怎么固定啊，
　　楼上的是不是吃得太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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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回复　6　ID：米其米纳时间：2006/10/01　17∶26
　　我的婚戒在订做时就刻上了名字，
　　内圈，很小的字。
　　你也可以试试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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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回复　03　 ID：酷瓜时间：2006/10/01　17∶30

2 密码·双生儿(2)

　　谢谢各位，
　　我已经在内圈找到了！！！
　　得用放大镜看！！！！
　　回头再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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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圈真的密密麻麻排着一些字。柏原用放大镜一看：“川岛千E870628 花桓”。
　　这是什么啊？他只好继续灌水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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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回复　04　 ID：酷瓜时间：2006/10/01　17∶51
　　在戒指里发现的：
　　*** E870628 花桓
　　有谁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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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回复　7　 ID：victor 时间：2006/10/01　17∶53

　　数字很像是生日哦！~_~ 跟我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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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回复　8　 ID：淘汰狼时间：2006/10/01　17∶56
　　说你恋爱了还不承认，哈哈：D
　　楼猪，你说实话我就告诉你戒指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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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回复　05　 ID：酷瓜时间：2006/10/01　17∶58
　　其实我是遇到了一个姑娘。
　　下很大的雨，我陪她去海边，
　　她落入水里，我把她救了上来，她给了我这个戒指。
　　就是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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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回复　9　 ID：淘汰狼时间：2006/10/01　17∶59
　　哎呀！果然有奇遇！还英雄救美~~~~~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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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回复　06　 ID：酷瓜时间：2006/10/01　18∶01
　　她说戒指里有她的名字和电话。
　　名字是有，但电话��
　　我该怎么找到她呢？？？痛苦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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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回复　10　 ID：淘汰狼时间：2006/10/01　18∶03
　　870628是她生日准没错，E是西文系的缩写。
　　呵呵，她是我GF的校友啊！
　　花桓女大。

　　不如用悄悄话将名字告之，让女友帮你打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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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原没有说出千的名字。他有种很强烈的感觉，他们还会相遇。
　　花桓女大和秋田医大一直有点联系，柏原忽然想起了去年的校际联谊会，也许自己可以顺着这条线找到千呢，一片天空下，一个城市，一个校园，她能跑得了吗？呵呵，他笑了起来。
　　比自己小三岁。巨蟹女生细心温柔情感专一，还很恋家，但会不会也像书上说的那么情绪化，忧郁而太过自我保护？她打人的时候一点也不温柔啊~~不过，和我的天蝎座很相配哦。柏原已经开始想入非非了，她的皮肤像玉器，眼睛像水晶，嘴唇像红宝石，香香的……
　　千回到家里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已经是晚上八点。洗完澡，抱杯热咖啡靠在沙发上，柏原阳光英俊的模样又在她脑海里浮现，好熟悉，好温暖……她翻出钱包里那张合影，眼泪又忍不住了。为什么要离开？偏偏是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
　　她走上阳台，看着满天的星星。人们说死去的人都会变成一颗星，遥望、守护他爱的人，那哥哥是哪一颗呢？他会知道我的难过吗？他能不能告诉我，今天的遇见是幸福的预兆还是痛苦的延续呢？

　　叮咚……门铃响。“哪位？”“送pizza的。”
　　千把门打开一条缝，一个送餐员捧着一盒pizza笑眯眯地举得老高，从他身后突然窜出一个人影！
　　“嗨！小美！”千一脸惊喜地开门：“你回来啦？”
　　“真想你啊！”小美跟她来了个大大的拥抱：“特意叫了你喜欢的火腿pizza，趁热吃哦。”

2 密码·双生儿(3)

　　小美和千两家是故交，两个女孩是特别好的朋友。她在巴黎读大学，已经一年多没回东京。她的突然出现，让千感觉一阵温暖。
　　可她看着香香的pizza，仍然没有食欲。
　　“千，不要折磨自己了！”小美抓着她的胳膊：“臣已经死了！你还要继续活下去，为了你妈妈，也为了臣！”
　　“你也知道哥哥的事？”她一脸泪水。
　　“别忘了你父亲可是名人，家里出这么大的事，外界能不知道吗？”

　　“我情愿不是他的女儿。他关心过我吗？妈妈走的那么早，除了哥哥，还有谁照顾我呢？他只知道工作工作，实验实验，冷漠自私的男人！哥哥死了，他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掉！”千的脸涨得通红，她怎么都无法相信，这就是她现在唯一拥有却不能依靠的亲人。“不是还有和野君吗？”
　　“我们，早就分开了……”千咬着嘴唇。
　　“哎呀！好啦，不说这些。我知道你还需要很多时间调整自己，这次我在国内停留两个月，保证随叫随到，只要你不嫌我吵。”小美拿起一块pizza，霸道地递到千的嘴边，她犹豫了一下，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两个人坐在大大的玻璃鱼缸前发呆。金色的龙鱼，七彩神仙鱼，在红珊瑚旁悠游散步。房间里安静极了。
　　千忽然问小美：“你遇到过长得很像的人吗？”
　　“你想说什么啊？”“他跟和野太像了。”“谁？！”
　　“一个叫柏原的男生，我们在贝壳海湾相遇。”

　　“有这种事？”
　　“他们的面孔，身型……甚至脖子上的十字架都是一模一样……真是不可思议！”千眯着眼睛，表情迷惑却陶醉：“唯一的不同，是柏原眼角没有那一道伤疤……”
　　“不是碰到克隆人了吧？”小美笑了起来：“看来，你动心咯。”
　　“哼……”千的眼睛亮闪闪的：“我川岛千那么容易被男人征服吗？”
　　“总留下联络方式了吧？”

　　“我留下了指环。他写了这张字条……”千正要拿给小美看，可她翻遍全身都找不到那张纸条了！怪事……她沮丧地倒在沙发里。这又是上帝在跟我开玩笑吗？这个男人，注定在我的生命里一闪而过，比和野还要短暂吗？那雕刻一样的五官，温柔的声音，深棕色的长发，纤长的手指……她怎么能忘得掉！
　　“相信缘分吧。”小美却有些担心：这个命运波折的漂亮姑娘，这个看似倔强内心柔软的大小姐，这个渴望呵护害怕寂寞的女孩，该如何面对这次让她心动的邂逅呢？柏原与和野真的那么神似？他和她还会相遇吗？

3 猜·誓言(1)

　　柏原傻笑着在网上查出花桓女大的地址，第二天就早早起床。他决定主动出击，找到这个叫川岛千的女生，开始自己的第一次恋爱。
　　花桓和秋田隔着5站地铁3站BUS，柏原一路哼着小曲，翻了几页设计杂志《eye》，也就到了。
　　校园里有一片樱花林，路边的长椅上，女孩子们阅读，轻声交谈，或是戴着耳机闭目养神。10月的阳光像金色的羽毛，轻盈地飘落，树林里浮动着斑斓的光痕。
　　有不少女生盯着他看，还吃吃地笑起来。柏原有些害羞，匆匆走到一个读报橱窗前，从玻璃反光中打量自己。他今天穿一件GUESS的橙色长袖T恤，一条卡其色多袋裤，一双GEOX休闲皮鞋，大包包斜斜地挎着，头发松散，干净而随意。还不错。他轻轻舒了一口气，慢慢往前走，在一个大喷泉旁边坐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应该见人就问，却总是无法开口，只好心情忐忑地继续看杂志。

　　此刻千和同学们正三三两两地从喷泉前面经过。
　　“你们看，帅哥哦……”有人悄悄说了一句。
　　千抬眼一看，竟然是柏原！他到花桓是来找我的吗？他已经看懂戒指里的信息了？她心花怒放却又极力地压抑着，忽然灵机一动，把同学们拉到身边，悄悄说了些什么，又各自散去。
　　一个上午快要过去了。柏原问了几个女生，都没有千的消息。他有些着急地围着喷泉团团转，泉水中流淌着舒伯特的“流浪者幻想曲”，钢琴敲得他的心一阵阵发颤。忽然，音乐停了下来。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嗨，柏原，想见到我吗？喷泉后面那条路的右边有棵树，你先摘下树上的晴天娃娃吧！”
　　“上帝！”柏原几乎倒在地上，他又惊又喜：“这不是千的声音吗？她怎么知道我在这儿？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缘分……”他开心地挠挠头发，按照千说的转到喷泉后面的路上，仔细一看，一个微笑的晴天娃娃正挂在一棵法国梧桐的树顶呢。
　　“这……这可真够夸张的。”他叉着腰站在树下：“不过据网友们说，听女人的话会很惨，不听女人的话会更惨。为了见到千，只有不顾形象了。”
　　他把包包放在地上，挽起衣袖，开始往树上爬。还好树并不高，他长手长脚的，很快就接近了最高处。“嘿嘿！”一把抓住晴天娃娃，得意地笑起来。
　　“快下来！你在干什么！” 突然传来了严厉的喊声。

　　往下一看，学校的保卫正凶神恶煞地瞪着他呢。更可怕的是，一大群女学生都在围观，仰着头看着自己，边说边笑，指指点点，像欣赏一只勇敢的猴子！
　　“这下好了。”柏原红着脸，乖乖跳到地面。
　　“你到花桓来做什么？表演爬树吗？”一个教师模样的中年女人冷冷地说。
　　“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还要到树上找？”

　　“我……”柏原一时语塞。
　　“各位，请听清楚了！他是来找我的，我是他妹妹。哥哥听说我身体不好，特意从几百公里外的地方赶来看我，还爬上大树挂晴天娃娃给我祈福！请你们各忙各的去吧，别围在这里让他难堪了，我会伤心的。”千通过广播向大家解释。
　　“原来是这样。”“多好的哥哥啊。”“我们走吧，别看热闹了。”人群渐渐散开。
　　柏原偷偷做了个鬼脸，一边感叹千的机智，一边从口袋里摸出那个晴天娃娃。解开细绳，里面裹着一块Hershey巧克力，还有一个粉红的小纸团，上面写着：“别忘了和第一个对你微笑的女孩交谈。”
　　知道蜜糖效应吗？你以为我不知道？用蜜糖画一条细细的线，蚂蚁乖乖地跟着这条线前进，向左，向右，欲罢不能。唉，我已经是这样一只蚂蚁了。

　　今天，此刻，发生的一切，和即将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在千的掌握之中。柏原成了一只辛勤而幸福的蚂蚁，在一个个关卡前等待公主的召唤。主动权不是我的吗？怎么忽然被她抢去了？

3 猜·誓言(2)

　　柏原不得不睁大眼睛，看看哪个姑娘会走过来，第一个对他微笑。
　　是她吗？NO，她面无表情。是她吗？NO，她的眼神凶巴巴的。
　　柏原坐在长椅上，忐忑不安。盯着一个个路过的女孩看，多难为情啊。他可不像洋介他们，见到漂亮姑娘就盯着不放，还吹口哨跟在后面什么的。但为了见到千，也只有硬着头皮阅人无数了。
　　这时，一个戴黑框眼镜，头发短短，小巧玲珑的女生慢慢走来。柏原手里捧着杂志，眼睛却不时地瞟向她。女生提了一个纸袋，很吃力的样子。他又抬起头，恰好，两个人眼神相遇，她淡淡地笑了一下。
　　柏原一惊，哦，就是她吧。可是，怎么才能和她搭话呢？真是急死人……嘿，有办法了。
　　他走向她，轻轻地问：“很重吗？我来帮你提吧。”女生点点头。

　　柏原接过纸袋：“这么多书，你的成绩一定很优秀咯？”
　　“优秀？呵呵……”女生笑起来：“全都是漫画啦，两天就看了这么多。”
　　柏原也笑了起来：“我也很喜欢漫画呢！”他还是摸不着头脑，千是让他和这个女生交谈吗？他该得到什么信息？难道是漫画？
　　女生仔细打量了一下柏原，意味深长地说：“三上漫画社是漂亮姑娘都喜欢去的地方，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 口恩，好啊。不过我可不是冲着漂亮姑娘去的。”柏原又一次闯关成功。
　　三上漫画社，很特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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