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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我一滴泪,还你三世情——青儿新传[GL]
作者:
红袖映雪
日期:2010-5-26 9:47:00
-1-
峨嵋深处,寂静的山林,林中一片湖水波光粼粼,安静得如一块晶莹的翡翠,婉约地承和着月亮的光华,恰似琴箫合鸣,婉转回应,铮铮淙淙,如诗如韵,显得那么得和谐与亲密。
湖底却是波涛暗涌,我知道对于自己此时到了最紧要的时候,成人成蛇就看这一刻了。五百年的修行中,曾蜕皮换骨,曾暗伤累累,曾痛穿肺腑,曾欣喜若狂,这样不断交替,屏弃感情,压制凡念,在生与死的界限几经穿梭,终于迎来了这决定我命运的一刻。
湖底水浪轰鸣,突然,一声爆炸,湖心的水箭一般冲上天空,在波峰处,站着一个青衣女子,媚眼盈盈,窈窕玉立,乌丝飞舞,青纱飘拂,青儿——我终于幻化为人了。
“恭喜妹妹终于得道”,一个温柔动听的声音响在耳畔,我看见一个向我微笑的女子,衣白如雪,肤白如雪,神情如雪,我知道她叫素贞,姓白。三百年前我曾蒙她护法,度过一次修行中的劫难。从此我视她如姊,她视我如妹。
我抑制不住心里的欣喜,跃下水峰,来到湖边她的面前低头施礼:“姐姐,青儿见过姐姐。谢谢姐姐这五百年来对青儿的照应关心。”我边开心地在她面前转了个圈:“姐姐,你说青儿好看吗?”
姐姐一脸笑容温柔地端详着我:“青儿,你好看极了。”
(待续)
日期:2010-05-26 09:52:10
-2-
她长袖从脸上轻轻拂过,眉眼含笑,温柔的眼波仿佛将湖水都要溶化,我看得都呆住了:“姐姐,你可真美啊。”
素贞笑着转身,我便象被吸住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
那段日子真是美好,早上我半支着腮躺在石上,看她在湖水的倒影里装扮着她美丽的面容,很想问她,已经那么美了,怎么还不满足似的。她就说了句:“傻青儿,我美有什么用?给谁看呢?”
我很奇怪:“给青儿看啊,我喜欢,喜欢看你美丽的样子。”
她就笑了一句:“给你看?你不懂呢。”
我哼了一句,长尾把湖水搅得轰轰作响,然后顺口又把树梢上的一只小鸟吞进肚里。
素贞呼了一声:“小青,你……”
我换成人形,做个鬼脸,和她搅闹:“好姐姐,我已经很少杀生了呢,最近都是吃瓜果啦。”
我总觉得她比我多几百年道行,除了法术高强外,心思也重的多,好多她给我讲的东西,我听起来象天书,但不论懂不懂的只管囫囵吞枣地消化,天长日久,慢慢我也温驯了许多、聪慧了许多,我就越发对她依恋,觉得所有我见过的活的生命中,她是最好的了。她这时候告诉我说,我们已经是人了,不是蛇了,一言一行要规矩些了。这个我信,我们饮过仙露,服过仙丹,也见过越来越多的仙家,他们看起来都是人的样子,气宇轩昂要不就是妩媚灵秀,不象我走起路来都摇摇摆摆、软软绵绵的。
素贞告诉我,他们都是得道的仙,以后我们也会修炼成他们那样子。我们经常收到些他们送的礼物,那些礼物很让我喜欢。
一天素贞说要带我去看看真正的人,他们的生活和我们是不同的。
(待续)
日期:2010-05-26 10:29:44
—3—
我不知素贞为什么带我去了江南,那时正是笼烟含翠时节,到处莺歌燕舞,桃红柳绿,湖上碧波荡漾,船只穿梭,看得我眼花缭乱的。素贞一直是面含微笑,很享受这一切的样子,看到一些戴花披纱的人,她会不觉暗暗注目一下,仿佛比较她和她们有什么不同,我悄悄白了她一眼:这还用看吗?她们当然没有你美啊。反正在我眼里,素贞不知要比他们美上多少倍。素贞告诉我,她们被称做女人。
还有一些戴帽子和不带帽子的人,他们个头就稍高些,面相也硬朗许多,有的面上有须,有的则很白净,有的十分英俊,有的则十分猥琐,素贞说那些人是男人,我说:“知道知道,还有那些叫小孩,那些叫老人,”我指点着左右抢白她,素贞就哼了一声,说你既然什么都知道,我不说了。我摇着她的胳膊,说:“好,好,我不闹了,你接着说吧。”她就刮了我鼻子一下,领我继续前行。
其实,在我青儿的眼里,从没有什么阴阳,也不论什么男女,我生来孑然一身,朝夕相处的就只有素贞这一个亲人,感觉她就是我的依靠,我的寄托,我的伴侣,只知一心一意要对她好,而她也该一心一意对我青儿好,这不就够了吗?是不是男女,有没有长幼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是条简单的蛇,她偏想做复杂的人,不累么?可是我得听她的,因为她是姐姐,因为她是我最在乎的。
忽然前面书声琅琅,好像是到了学馆。我看到好多男孩子在伏案读书,讲桌前一位年轻后生在大声吟诵着什么,我看的兴起,就抓了一把花瓣从窗户吹了进去,素贞急拉我飞升,身后留下惊呼一片。
不知过了几条街,无人处,素贞才和我降下来,她定定地看着我,我闯祸了?我假装委屈地看着她,其实心里想笑的要死,她看着看着我,忽然笑个不住:“青儿,我打死你这个死妮子,你没看那个先生傻得眼睛都快掉出来了。”我知道她没有怪我,反而是暗许了我的胡闹也不一定。
(待续)
日期:2010-05-26 16:15:55
—4—
时近中午,感觉饿了,我们就上了一个繁华的高楼,这里应该是本地最有名的餐馆吧。高楼上,我们凭窗远望,红尘故世尽收眼底。忽然锣鼓喧嚣,原来是一队娶亲队伍路过,轿子旁的高头大马上一个男人志得意满,下巴都快抬到眼上的样子,我看他不惯,使一阵风把他的帽子吹走,他大呼小叫吆喝着,引起一阵慌乱,素贞也掩面而笑,然后轻声斥我不可再胡闹。我运风又还了他帽子,低头喝自己的酒,却辣的我一口没呛出来。
不知不觉夕阳西坠,万家灯火时分,我们似乎也转的乏了,恰好前面不知谁家大宅,我说就这里借宿如何,素贞说不可,那里不可以去。我问为什么,素贞说别问了,不可以去就不可以去。
我看到门口人来人往,主人也不知还是仆人在殷勤地招呼着,不停地迎来送往,还有些人低眉顺眼地领着来人进了大门。我好奇心越来越重,终于不顾素贞的阻止闪了进去。里面不知怎么一种气氛腻的我想吐,人们都不正经说话,大厅里人不少,女的浓妆艳抹,扭捏作态,男的色眼迷离,满嘴酒气,他们相互勾肩搭背,仿佛路都走不稳的样子,我看的皱眉,心想这是什么恶心地方,去房间看看再说。我看了几个房间,就更是惊诧,男女搂抱着胡摸乱啃,看的我脸红心跳,真不知人间还有这勾当。突然,一个男的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那个新郎官?不错,正是他,赤条条的正在一个女人身上忙乎,新婚之夜竟然抛下新娘子来这里和她人寻欢,简直畜生何异?我心头火起,一道寒光,我收了他的魂魄,吸了他的骨髓,吓的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也昏死了过去。
就在我还不解气的当口,忽然袖口一紧,原来素贞拉着我:“青儿,你这次真的闯祸大了,还不快跟我走。”
(待续)
日期:2010-05-27 10:44:07
—5—
我不知这次跟素贞到人间走一遭,竟是这么个结果,她说我乱害人命,还拒不认错。
她冷冷坐在石上,我跪在她的面前,可是心里是一百个不服:“你说,那个男人不该杀吗?他既然娶了妻子,自该全心对她好,为什么背叛她去和别的女人鬼混?就比如,我如果背叛了你,你自然可以把我千刀万剐,这有什么不对吗?”
她似乎吃了一惊:“青儿,你乱说什么呢?你怎能和那个人比,我又怎会杀你?我是说 ,他确实不对,但罪不致死啊,再说我们也没权利取人性命,知道吗?”
我点点头,心里说,你自然不知道我对你的好,你自然说的都是对的,只要你别抛下我,我受什么惩罚都行。
我自罚鞭刑80下,自动闭关30天,她给我上药,我拒绝不理她,甘愿忍受疼痛,她给我做更多好吃的,我绝食,我不吃,我不知是不是赌气,只是心里苦得很。她竟然为了一个坏男人生我的气,我自虐,我身痛心也痛,我要让她心也不安。
我看到她多次摇头叹息,说我太执拗,太清高,太孩子气。眼看她日渐消瘦,我终于不忍,在她又来看我的时候,我抱着她请她原谅我的无知和乖戾,她说她不生气,只是心疼,没有照顾好我,没有教导好我。我看着她,我想这会儿她就是要我去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我都愿意。
(待续)
日期:2010-05-27 15:27:35
—6—
我对她说:“素贞姐姐,你说是不是只有真正相互忠贞的夫妻才可以长久,才可以永远陪伴在一起?那,我们别做姐妹了,我们做夫妻吧。”
素贞摸摸我的额头:“青儿,你不是疼糊涂了吧?痴言疯语的?”
她指着旁边的山水:“你看,天分阴阳,日夜交替;再如这山这水,世世代代,相互拥绕;还有这花草虫鱼,飞鸟走兽,雌雄分明,恩爱缠绵,繁衍不息。你眼睛里看什么都单纯,这次又恰恰看到个负心薄幸的男人,其实世间好人也多的很。”
我说:“那你是不是也要找你的好人去呢?”
素贞意味深长的笑了:“我也不知道。”
我突然心痛,伏地不起:“那就是说,你终有一天会离开我了?姐姐,我问你,如果青儿不在了,你会不会为她流一滴泪?你会不会偶尔有时也会想起她的好?”
我听仙家说过,我们是不会流泪的,哪怕再痛再伤心,除非上天入地的情劫,几世几代的恩怨,或许会有一滴泪水相赠,可是那是谁也不愿遭遇的,偏我却想到了流泪。
(待续)
日期:2010-05-28 10:23:26
—7—
素贞抱起我:“青儿快起来,我们怎么会分开,怎么会分开呢?几百年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你知道姐姐最心疼你了,我去哪里都要带着你,只要你不嫌弃姐姐,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地上凉,快起来啊!”
我推开她:“谢谢姐姐这几百年来对青儿一直的照顾,天地本大,终会有小青的去处。今后姐姐你自己好生保重,时间再久,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自此以后,望姐姐早日找到你的好人,他一定会好好待你,比青儿对你还好。如果,姐姐还有一点念着青儿的好,我走后,不要找我,只等二十天后去西湖断桥,要是有缘,我们或许还有相见的日子,如果那里你遇到你的好人,你一定要好好地待她。姐姐,请您高座,受青儿三拜。”
我不让她动,生生磕了三个响头,深深三拜之后,我仔细再看她一眼,然后咬牙说道:“姐姐保重,青儿走了,记得我说的话,千万,千万。”
我转身而去,任凭素贞在后面千呼万唤,我不回头。
(待续)
日期:2010-05-28 17:09:01
—8—
飘飘荡荡,我真不知该去向哪里。天地是本大,可哪里才是我小青的家?
想着和素贞20天后的约定,眼里有些酸酸的,我抹了下眼睛,却没有泪。
我舍不得离开她,可是我不得不离开她,不然她永远不知我的依恋和对她的好。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飞着,峨眉,我们修炼的地方进入我的视野,我收住势头,缓缓落下来,我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是素贞,她焦急的转来转去,唉!不是告诉你不要再找我了吗?我隐在一棵巨树后,手抠进树身,强压住想出去见她的冲动,我们就等20天吧……
素贞转了很久,终于失望,她拖着沉重迟缓的步子下山,身形渐行渐远,我看到她的白纱在地上拖曳着,一向身洁仔细的她都没发觉的样子,心里一下空空的,我似乎也成了拖地的裙带,山石碰触中,被撞得生疼。
她离开很久,我才慢慢闪出来,走入我们修炼的洞府,室内痕迹宛然,一如我们离开的时候,我努力看着,似乎要把这一切刻在脑子里。
是该离开的时候了,天已近日暮,我要去见观音大士,求她成全。
(待续)
日期:2010-05-30 10:14:31
—9—
南海,紫竹林青翠幽深。远远地传来和谐优雅的流水声,还有一种让人安宁的淡淡香气流溢漫染开来,让我一时灵台空明。
莲花宝座上,观音大士微阖双目,面色慈祥,脑后佛光灿然。
我不敢仰视,匍匐在莲花宝座下:“求大士垂怜,救救青儿。”
观音大士吐字宛然:“青儿,你可知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你如下界,俗世苦痛你必将尝遍,可会后悔?”
“青儿不惧,求大士成全。青儿只求能与她长相厮守……”
“她是女身,何苦扰她?何必着相?”
我急切抬头:“大士……大士也曾发愿:若不能免除众生一切苦恼,我终不成正觉。她是女身,青儿也是女身啊,有什么不可以吗?记得佛说过众生平等,不论男女。大士这般说,不也是执着了么?”
我因为急切,说出这些,话出口后忽然惶恐,心内忐忑,赶紧低头。
大士微笑:“青儿,你且看我现在什么形相?”
我抬头望去,观音大士宝相庄严,仪态万千。却一转眼功夫,大士幻做各种形象,这就是仙俗两界所说的千面观音吗?
大士复回原貌,温和指点于我:“出于慈悲救世之心,我常往来于婆娑世界。世事无相,相由心生,惟有化世,堪为无我。也罢,凡事皆有因果。青儿,且随我来。”
(待续)
日期:2010-06-01 16:45:06
—10—
莲花池旁,我站立观音大士身侧,大士袍袖挥拂,水面突然显现了一个亦幻亦真的境界,其中山峦叠嶂,翠微欲滴。清水湖畔,有白青两蛇蜿蜒而行,时而交颈相依,时而前后嬉戏。忽一转眼,幻化出两个女子,白衣女子冰肌玉骨,清丽出尘,青衣女子活泼灵秀,顾盼神飞,两人衣袂飘飘,仪态万端。然后又见青衣女子白光中勾魂夺魄取人性命,白衣女子面目寒冰,继而青衣女子眼神决绝,又万千不舍。
我看到这里,转头望向观音大士,大士正微笑看着我。我又望向莲花池,镜像已经变为白衣女子闭目祷告。我看见她在山间踯躅前行,神态说不尽的落寞,眼神却又那么得执着和坚定,突然我的心就跳着疼了下。我手捂向心口,眉心微蹙。
“青儿,可是心痛了?”我听见大士问我。
我点点头,大士一定看到我低着的头下隐忍的艰苦。
“过去种种,如浮云过隙。世间轮回,总有遗憾。”观音大士说毕,袍袖再挥。
镜像变幻突然快了许多,如花笑靥,俊逸脸庞,杨柳如烟,游船点点,细雨霏霏,惊雷滚滚,水势滔滔,灰飞烟灭……
我正欲看个仔细,大士却袍袖一拢,收了幻象。
“可还要去吗?”
“青儿不悔,不论多痛多难,我愿走这一遭。”
观音大士似轻轻叹了一声,却更是赞许的眼神。
“且先为你清鳞刮骨,炼去宿毒。然后我将取你肋骨一根,魂魄一缕,你会感知在人世所经种种。你的身将沉在莲花池底,可保身形不坏。”
观音大士说毕,口念真言,霎时,我如冰锥火炼,噬骨钻心,四肢百骸,分崩离析。痛的我昏死几次,却终究忍住没出一声。
再次醒来,我已在紫竹林外,悠悠荡荡中,远远传来大士声音:“无论是劫是缘,你且去吧。该经历的总是要经历的。”
恍惚中,我脚下突然一绊,似一下跌进了万丈虚空……
(待续)
日期:2010-06-02 10:37:02
—11—
夕阳西下,晚霞依依不舍地掩去了她最后一抹余晖。人们卸下了一天的劳乏,满足地伸着懒腰,开始关门闭户,迎接一个暗夜的到来。
西街,一户深宅大院里,仆妇家奴却穿梭一样脚不沾地,忙忙活活,又一个一个小心翼翼,说话都不敢大声。院里站着一个员外,时而长吁时而短叹,总之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忽然一个妇人急匆匆过来,裣衽施礼:“恭喜老爷,夫人生了一位小少爷。母子平安。”
员外欣喜地不停搓着手:“真的?怎么没听到哭声?”
妇人眼光扫了下员外,低下头:“不知什么缘故,小少爷眼睛睁的挺大,可就是不会哭。”妇人再看看员外,又赶紧低下头。
员外哦了一声,脚步匆匆,进了屋内。
转眼月余,这一日,高墙院内张灯结彩,笑语喧哗。原来是这家在庆满月酒。
酒过三巡,仆人抱出一婴孩儿。襁褓中,婴孩儿的脸粉妆玉琢,张着双大眼,煞是可爱。
席中,有人问到:“许老爷,听说贵公子从落生到现在从未哭过,可是真的?”
“这个,确实如此,着实纳罕。”许老爷掩去笑容,一脸沉思。
“哈哈,这一定是上天照拂许老爷,赐你一个快活开心麟儿,可喜可贺。许老爷,老朽敬你一杯。”
席中斛光交错,叮当作响,人们开始喝的酒酣耳热,气氛也越来越热闹。
这时,家丁进来走近许老爷:“老爷,门外有僧人化缘。”
“哦?请他进来。大喜日子,别冷落了人家。”
家丁称是,低头退出。
不多时,家丁领着一位僧人进来,只见僧人长眉白髯,袈裟被过堂风吹的轻轻卷起,一派仙风道骨模样。僧人双手合什:“施主喜得佳儿,可喜可贺,贫僧特来讨个布施。”
许老爷赶紧礼让,唤仆人拿来礼金,又请僧人入席,言辞切切:“高僧肯移步光临,弊宅真是蓬荜生辉,不知请高僧可否能给小儿赐个名字?”
僧人拒受礼金 ,说只一餐足矣。
收好钵盂,僧人稍一思索,开言道:“施主宅心仁厚,必得我佛护佑。令公子长相不俗,虽有厄难,必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今赠小公子佛珠一串,名字,就叫许宣吧。贫僧去矣。”
言罢,僧人转身出门,行至大门,倏忽不见。
(待续)
日期:2010-06-03 15:35:23
—12—
很长一段时间内,大街小巷都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就是:许家大院来过神仙,那小公子许宣估计有些来头……除了他的父母还称呼他宣儿,别人都开始叫他许仙。时间久了,都知道许仙,反而不记得许宣了。
许家老爷中年得子,开心自不必说。那许仙也是长的眉清目秀,聪明可爱,更难得从小就是一副善良侠义心肠。仆人给他买来的小鸟,他反而打开笼子放了;有的孩子仗着身高家大,欺负其他小孩,他会正气凛然的斥责,而不怕人家还比他高着一个头,虽然动起手来有些吃亏,但他那不怕死的劲头反而让那些街头小霸王怯了。他还是不会哭,他被打的流鼻血的时候没哭,自然他打得别人流鼻血的时候更不会哭。父母也许得子不易,又是单传,对他期望虽高,却从不愿对他有一点儿逼迫,先生自然是请了的,只盼着儿子能长些学问,倒没有什么奢望金榜题名、攀龙附凤的心。
似乎是应了那老僧逢凶化吉的话,许仙六岁时候,避开仆人和小伙伴郊外去玩,在山里转来转去,和大伙走散了,天黑更是不辨路途,竟然一脚跌进陷阱里。陷阱有一人多深,四周光滑,没人帮忙,是爬不上来的。幸好陷坑底部还算平整,没有猎人埋的刀竹之类尖锐东西。许仙喊了几声,只听见空谷回响,鸟鸣风声,丝毫听不到人的气息,知道只有静静等待,别无他法了。看着头顶的星月,慢慢他竟然困意上来睡着了。直到第二天黎明父母友邻找了来,他还兀自沉睡未醒。有人说似乎看到陷阱旁边有个像熊一样黑大的物件看到人来,突然一闪就不见了,还有人说从陷阱里发出一道道弱弱的光芒。见到的人说的神乎其神,听的人半信半疑,惊恐不定。
这年,北方战报不断,说战事严峻,兵将阵亡不少。许仙的舅父在边关从军多年,最近一次战役为保护主帅,留守殿后奋勇退敌,直至筋疲力尽乱刃加身而亡。消息传来,阖家悲恸,夫人当场就昏死了过去。许家闻言,立即赶往舅舅府中,看着弟妹悲惨模样,许夫人不禁心酸难抑,一面强打精神安慰弟妹节哀,一面自己又落泪不止。许夫人知道,弟弟和弟媳一向伉俪情深,成婚多年,从未红过一次脸,拌过一句嘴,这突如其来的悲痛,弟妹如何承受得了?弟弟家只有一女,年已十七,才和夫家成亲不久,此时也是放声悲哭,伏地不起。许老爷夫妇本来不愿许仙看这个痛苦场面,但许仙说他要看望表姐,执意跟来。许仙手拉表姐起身,表示着自己的安慰,却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说姐姐别哭了,别哭了,表姐听后悲声稍减,可是那压抑的低泣,更让人感觉难受和哀恸。许仙第一次知道,原来人不是可以一直快乐健在的,原来人也有生有死的。但因为还小,他还想不了那么多,只是觉得死了的人什么都不知道了,活着的人却须承受更多生离死别的痛苦。
(待续)
日期:2010-06-03 22:49:15
—13—
舅舅的丧礼过后,舅母变得不再喜欢说话,经常一个人发呆,还突如其来的流泪,饮食也大减,眼看着人日益消瘦下去,最后只剩一把骨头,显是去日无多了。果然这年秋天,舅母撒手人寰,魂归彼岸。
一年内连失两位亲人,许夫人连遭打击,又染风寒,竟然一病不起。入冬以来连日咳嗽不止,最后竟然带了血,许老爷衣不解带侍候床前,双眼布满血丝,亲自端汤喂药,只盼夫人的病早有起色。
许夫人摇摇头:“老爷,我是不行了。我只是放心不下,你和宣儿以后可怎么好?”
许老爷咳嗽着:“夫人不要多想,大夫今儿还说了,你好好服药,天暖,你的病就好了。”
许夫人看着自己丈夫,心疼的叹息了一声。明知药石无救,还是忍着喝了那碗苦苦的汤药。
许仙每天进屋请安,看着父母沉重的面容,心也像压了铅块一般。他的左胸这几天经常一跳一跳的疼,却忍着没告诉父母。他只希望母亲早日痊愈,父亲早日硬朗起来,可是情况却越来越离他的愿望更远,母亲非但没康复,父亲也卧床不起了。偌大的一个家,一下失了生气,有的仆人开始小声埋怨偷懒,还有的竟然卷了细软逃走。只有几个一直在许家多年的家丁还一如往昔的忠心不二,服侍主人,关心许仙。许老爷一向乐善好施,待人亲厚大度,又不懂得盘剥经营,家业其实早已所剩无几,如今双双缠绵病榻,家真如散了一般。
天更冷了,冬至前的夜里,许夫人和许老爷一前一后闭上了眼睛。表姐拉着许仙的手,跪在床前:“姑父,姑母,你们安心走好,从此有我一口饭吃,必不少宣弟一餐……”姐姐行礼完毕,泪如许下,许仙哭不出来,手抚胸口,疼的昏了过去。
后面的姐夫抱过他,掐了人中好久,许仙才悠悠醒转,凝神看着姐夫:“爹爹娘亲不在了,爹爹娘亲以后再也不能陪宣儿了……”还有一句他没说,他刚恍惚中似听到空中有人让他勿念,说许老爷许夫人一生行善,被接走去当土地神了。
变卖房产,遣散家仆,安葬了许老爷夫妇,许仙跟随姐姐姐夫到了一个新的家。
姐姐家并不宽裕,姐夫身为小吏,俸禄微薄,好在姐姐会持家,对许仙又爱护备至,慢慢家里又欢声笑语起来。姐姐尽力省吃俭用,供许仙读书,日子虽平淡却很温馨,就这样过了几年,许仙长大了,为了减轻家里负担,不让姐姐姐夫那么辛劳,许仙一边读书,一边给城里一家药铺当学徒,许仙自幼聪敏勤快,又好学知礼,很得老掌柜喜爱,所知所会,但凡许仙问起,无不耐心解答。
转眼又是几年,许仙已经成人,长身玉立,一表人才。这年,许仙二十岁。
(待续)
日期:2010-06-07 22:01:45
—14—
一个春风和煦的早上,天还刚蒙蒙亮,窗外不知哪里飞来的画眉只管在枝头鸣唱,婉转清亮,十分悦耳。许仙站起身来,揉了下自己额头,合上书本吹熄灯火,走出院中。见有人来,画眉受惊,扑愣愣地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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