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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泪的佛像引出的诡怪故事——夜路凶庙
作者:
许三秀
日期:2010-7-16 14:40:16
一、无名石神
我的老家是在浙北一个靠海的小镇上。据说这个镇,曾民风淳朴,物阜民丰。尤其是老街一带,曾经何其繁华,车水马龙,土地庙外,香火袅袅,夜同白昼。这里不得不提到土地庙,它自从经历“文革”清扫,留下荒芜败草,空空荡荡,土地神不知跑哪里去了,只剩下一具缺脸的无名石头神。夜晚的时候,万籁俱寂,常能听见幽幽的哭声,点着火烛,去那庙里一窥,那石头神眼神空洞,残剩下的半边面容沮丧,一有人靠近,哭声戛然而止,因此始终让人不能确定哭声不知从何传来。
离开小庙没几步,幽幽哭声依旧响起。
而且,每次哭声出现后不久,天就会下起雨来。
镇上的人说,它是个雨神,临雨之前,会预报。我想,这解释虽然有一定道理,但是为什么它只在晚上预报,也就是说哭声都是在晚上发生,随后天就会如约下雨。但若是白天呢,下雨之前,也未听到它的哭声,难道说是白天的嘈杂淹没了它的声音?我一段时间确实也在细细听它声音,可以肯定,白天它是不发出声音的!难道,还有另外的解释?它并不是一个雨神?
不管怎样,西街从此没落了。
这其中也有其他原因,镇里整体规划,期间有一条宽敞的大路,许多商铺都纷纷搬迁那里去了,残喘的老西街只剩下零星的油酱醋米等店铺,只一两个行动缓慢安度晚年的老人整日驻守在店里,毫无生机可言。不仅如此,西街上的后代青年,不学无术,游荡街头,奢侈享乐,一个个都欠下很多债事,连累家人,全家逃逸在外,门户紧闭,雨一下,门前霎时钻出一颗颗青草,日久漫布成堆,更增添了一份荒芜之气。
由于这里方言“西”和“死”是同一个声音,所以有人说,西街其实已变成了“死街”。
我住的地方,就在西街上的一幢老楼,低矮仅两层,而且墙身单薄,门不堵风。是在文革刚结束不久后建造的,那时商品流通查的很严,木材无处可买。祖父拉着车,从后海驶来的一艘沙船上,抽卸出一根根偷运来的木材,正下着大雨倾盆,一口气几十里运来的。树柴实在单薄,勉强做了几扇羸弱的木门。沿海多台风,台风来的时候老楼颤抖的厉害,然而始终维持在那里,没有垮掉。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老楼孤零零地立于老街上,江南多雨,雨泽下注,墙上长满青苔,斑驳点缀着,远一看,与那老街一道,浑然成了一幅水墨烟雨图。由于远离喧嚣,住在楼里,是很适合睡眠的,睡的时候,宿在墙隙里的虫唧唧地叫。有时,午睡的时候,天突然阴沉下来,冷风夹着雨丝打入木窗,吹面而来,弥漫一缕缕淡淡的夹杂着青草湿气的泥土味儿,大有轻衫不及突来寒之感。
雨天的时候,我喜欢在老楼窗口边读上最近出炉的书,一本书,就够我消费很长时间。或者躲在屋内一个人磕着瓜子看一场类似黑泽明深沉的电影。这样,已经是一件很快乐的事了。我无法离开老楼,也许,在外面,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场所来符合我的胃口,在下班后,也很少会突发奇想的去拜访某个朋友,或在加上逛逛,一旦跨进老楼,就很少再出来。
但也许,在他人看来,我何尝不是一个自作清高的另类。
这日正午,天气闷热,收音机里粗糙地播着连载的故事,信号是越来越模糊了,好似受了什么干扰一样,女主播的声音抖动地让人心发慌,我正听得入味,但实在无法忍受信号。无奈,起身去泡一杯茶水,也正在这个时候,一袭黑云遮蔽天日,飘起细雨来。我推开木窗,试图让窗外的清新空气吹拂进来,却看到了土地庙,它就在街对面,斜对着我的窗户,历经暴晒,那庙前的荒草都干瘪地贴在地上,无精打采,庙里黑洞洞的。雨点渐大,不停地落进来,我赶紧关上窗户,暴风开始肆虐。透过朦胧的玻璃窗,见那庙也在忍受风雨,但庙堂没有一丝遮拦,雨水直接打入漆黑的窗洞内。
一道闪电划亮,那漆黑的庙洞一下子明朗起来。突然,那石像的脖子上,多了一样古怪的东西,是一张惨白的脸,不,是半边脸,一半被挖空了。空洞的眼睛,一张嘴巴疯狂地吃着一些东西,干枯的手指抓着一团团事物不停地往嘴里送,似野兽一般。闪电熄灭,一片漆黑。我整个胸口似乎被千百只爬虫狠狠啃噬着,说不出的恶心,这难道是幻觉?出于自我保护,潜意识里我不敢再次目睹这样的场面了,然而紧接着又是一道来不及避闪的亮光,我的注意又落到了那座石像上,或者说,我确实来不及将我们的注意移开。天呢,那张脸已经在刚才刹那间无影无踪,这次只有孤零零一座石像在那边了。
是幻觉,肯定是幻觉。
然而,紧接着是两声响雷。
手机响了,但那铃音完全淹没在雨声的嘈杂中,倒不如说,是手机闪光提醒了我。
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像我这闭门自赏的人,平日是很少有人打电话给我的。
但我在它响了三下的时候,就接起。
我竭力抑制自己的紧张,说:“你好。”
对方迟迟没有回应,我以为是雨水嘈杂声淹没了对方的声音,便将手机的扬声器打开,但我听到的是,扬声器这边传来的竟然是同样的雨水“哗哗”声,经扬声器一放大,变得粗糙刺耳。
也许,那边也下着雨,这也不足为奇,在江南夏季,下雨是很普遍的。
时间过去了十秒,扬声器中传来的仍旧是“哗哗”的水声。
我有些不耐烦,匆匆说:“这位朋友,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一道闪电照从掀开的木窗打了进来,屋内刺眼一亮,白炽灯受了打击,眨了眨,又亮了起来。
然后,接下来的一个声音,让我的心剧烈收缩。
窗外和扬声器里竟然在同一时间传来震雷轰鸣。
之后,扬声器里传来一阵笑声,那人不紧不慢地说:“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你是——谁?”
那人用阴柔的声音说:“你猜猜看,我们刚见过面,而且我就在离你不远的地方。”
他的声音像错乱的程序在我脑中肆意盘旋着、放大着、扭曲着:“见过面……离你不远的地方……”我的脑中迅速闪过一幅画面,天阴雨湿并哭泣的石头神,闪电后奇迹般消失的半脸……我极作镇定,其实,当一个人想到去镇定的时候,他多少有些慌乱了。等等,这个古怪的声音,我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日期:2010-7-16 14:45:00
二、雨中客来
雨声沉闷了许久,扬声器里播出一句话:“我正在楼下等你。”
什么!没有人说过要来看我,即使来了也不知道我确切的位置,这个不请自来的声音,到底是什么?
我悄悄地移近窗口,向外一望,透过雨帘,那间土地庙左右什么也没有,闪电一照,残缺的土庙墙周围确实没什么可疑的痕迹。我将头慢慢地伸出窗口,整条街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除了一些从裂缝里长出来的半人高的草,其余都没有。果然,我的头正对下,有一把黑色的伞,撑伞的是一个黑影,由于光线微弱,不能看清这个黑影的脸。但可以肯定,他是正对着老楼的门。
手机一闪烁,我看到屏幕上是一个挂机的显示。紧接着,传来了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咚——咚——咚——咚——”
我披了一件衣服,匆匆走下楼去,楼下一片漆黑,我摸到了门前,出于某种考虑,我首先摸到了街灯的开关,“啪”的一声点亮,然后拉开了门。
一只手先伸了进来,带着手套,悬在半空中,一种握手的姿势。我接过手去,立刻,一种夹杂浓重鼻音的声音传了过来:“别来无恙吧?”
“别来无恙?”我心中揣度着这几个字,打量起这个人,他的外形很瘦长,披着件厚长拖地的湿糟糟的风衣,里面胡乱搭配着一件褪色严重的衬衣,背着一个陈旧的麻布质的包,似是一个整日在外漂泊的行者。由于风衣紧紧掩盖着,我无法看清他的脸。我握住他的手,一丝湿漉漉的冰凉从手套传递到了我的手上,帽子里的嘴角微微咧起。
“有什么事吗?”我问了一句。
“咳咳,不好意思,这几天感冒喉咙不大好。”他淡淡的从喉咙里咳了几声,漆黑的帽子里亮出了一双深邃的眼睛,发着另类的幽光。
他不住地又咳了几声,用手摘去了帽子,抹了一把脸,路灯照到了那张脸上,是个头发凌乱的青年人,但我实在不认识他。
“许先生不记得我?我们刚刚在毕业典礼上见过。”说话间,他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透明塑胶袋,里面有一张保存完好的照片,照片上是两个面带微笑的穿着学士服的青年人,其中一个是我。
我怎么不记得了?我脑中回溯到一年前的毕业典礼,确实有一个人凑过来,要求和我合影留念,并不是说我怎么的让人欣赏,理由只是我是一个古怪的人。我的脑中依稀出现了些线索,读书的时候,夜晚在图书馆孤自“自修”,其实是胡乱翻阅一些杂志和其他专业的论文消磨时光,一般等到图书馆管理员来催的时候才肯离开。就如风水理论中所说,晚上的校园阴气很重,此刻校园路上一反白天的鲜活气氛,变得异常冷清,甚至有些可怖,阔叶矮木上结满了露珠,沿路密集的木丛中闪烁一些异样的光。经过实验楼,总能见到那边亮着一盏灯,一个眼带笨拙放大器的学生正在做实验。他听到我声音,也抬起头冲我看看,扬起胳膊一笑,这一震,手中一把微型手术刀下一只昆虫的躯体立刻分成了两瓣。以后,也常常在窗口看到他。
但,这也只是一面之缘。至于,为什么他会邀我拍照,我也想不出可靠的理由。当然,毕业后,各归西东,我也差不多已经将他忘记了。
然而,他突然找到这里,而且在大雨滂沱的晚上,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他托了托近视眼,说:“许先生,我们进去谈谈方便吗。”
他一身黑色的装扮,那衣服已经被激起的雨水湿透,粘在身上,显得极不舒服。
我抱了几分歉意,连忙引路,从他犹豫的脚步里,我可以感觉到,他是为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来的。他是一个实验室研究者,不会随便开一些玩笑或找些耗费时间的乐子,他的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那么,他究竟是为何而来?
他卸下了伞,滴滴答答,这是一把古旧的黑布木柄伞,上面还破了几个洞。他毫不在乎这一点,抱着伞,随我走了进去。
我发觉他的衣服已经全被伞湿透了,忙说:“这位朋友,将伞搁置在门口好了,完全没问题。”
他朝门口一看,似乎不放心,仍旧抱着那伞。这也许是一个研究者的习惯,毕竟研究当中有太多的未知变量,所以他们潜意识里会控制一些变量,而伞,也是一种可以控制的变量。
日期:2010-7-16 15:13:00
三、一段材料
楼上,木窗在疾雨里晃荡,窗外清新冰凉的空气卷入室内,能闻到野地青草的气息。窗边写字台上的老古董收音机仍在寂寞地播放着噪音,故事已经播玩了,或许是中途断了信号,但它的铁皮扬声器仍木讷地做着它的工作,好似一只爬虫时不时地用触角叩击在鼓膜上。有两把皮质暗旧但硬实的沙发,我示意让他坐下,转身去冲泡一壶茶。
他已经将伞放在了地上,但仍拘谨将伞挨在身体旁。他湿漉漉的发型下一张削瘦的脸,隐约有一圈胡茬,显得有些成熟,与学校里那个窗口趴着孤自做实验的一本正经的学生是判若两人了。他手中还拎着一个包,这个包立刻引起了我的注意,倒并不是说这个包的档次,这实在像个出家人常背的简陋布囊。
我放好了茶壶。他俯身呷了一口茶,自个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截烟,又摸出了一包火柴,冒着滚滚烟气吸了起来,一股刺鼻的烟味弥漫室内。可以肯定,这不是一般的香烟,而是一种自己用纸卷起来的土烟,刺激程度比卷烟强多倍。
“毕业后,徒步去西藏。在回程半途中饥困难耐,收受了一个老太太裹的几个窝窝头继续步行,夜宿山头在一棵树下睡到天亮,不久地动山摇发生了强震。入伍了四川地方部队,参加了汶川地震抗争救灾。”
“从部队里一个荒漠来的战友身上,得到这一封土烟,很耐抽,都抽一阵子了还剩下半封,可以抵寂寞,又浑身使得上劲。”他深吸了一口,显得很有精神,从包里翻出一个盒子,剥出一张名片递到我手上,说:“也许,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陆方。退伍后,找了一份工作,在一家科学杂志社里搜集素材,该社一直以来在国内乃至世界上有一定影响力,它刊登的文章被许多科学研究者作为参考素材。”他吸了一口烟,顿了顿:“然而,杂志内容过于老旧,缺乏新鲜血液,杂志社近期不是很景气。”
他突然看我一眼,说:“许先生,我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我哪里能帮你?”我感到惊讶,一个科学杂志社的研究者竟然找我帮忙。
窗外闪电一晃,紧接着是响雷。
陆方吸了口烟,看着窗外,说:“事情还得从学校时说起。不知许先生还记不记得曾经在校刊上发表的你的一篇文章,叫《家乡小记》。在其他人看来,这也许是众多优秀散文中的一篇——对不起,我脑中没有多少修辞和形容词,所以只能用不起眼的语言来评价我对这篇文章的欣赏。许先生在文中提到了那具半脸神像…”
“陆先生请接着说。”没想到这篇快被我遗忘的文章引起了他的兴趣,他以一个研究者的身份突然提到这具神像立刻引起了我的注意。
陆方显得很激动,说话的语速快了起来:“许先生是个有才气又不乏古怪的人,可惜在大学时候忙于研究,不曾和你有多的联系,但有关你的资料我都收藏着,包括这张报纸。现在翻出来,竟然与我最近调查的一项调查任务中的石像极其相像!能允许我说下去吗?”
“请说。”
“这也许是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东欧战场上爆发了一次入侵战役,有一支小部队秘密潜入了一个偏僻的村庄。据称当时天气极度的糟糕,漆黑中的暴雨大大降低了能见度,部队试图摸索到村庄寻求补给。然而,据称这支部队最终神秘地消失在了这个村庄里。”
“消失在了村庄里?”我感觉听上去怎么有些像电影场景。
“近百年之后,有人在悬崖底下发现了一个军用铁盒,虽然已经因腐蚀而锈迹斑斑,但是密封的绝好,里面竟然安放着一本干燥的笔记本,记录了当时的情形。当人们翻开读起里面的段落时,才明白了真相,然而这个真相让人大吃一惊,或者说有些天方夜谭。”陆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看,这双眼睛似乎刚从那本笔记本上移开,显得有些诡异。
“你还记得笔记本上写的内容?”我问。
“这个笔记本是部队里一个名叫戴维的随行记录员记录的,他是唯一一个没有走近这个村庄的人。上面这样写着‘雨突然下大了,必须紧急避雨和补给,本以为无路可走,远处竟有一个村庄,点着几盏等,一条不为人知的小路引像深处。队长命令我不必随行,只驻守在路边一处避雨的地方,整个部队随着他往村庄方向走去。我观察四周,有一条河,河水湍急,拐弯处似乎立着一个人,细看是一具石像,雨水朦胧间感觉这个石像有些凶相。天色暗沉下来,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照部队的日常行动,会有人来告诉我前方的行踪。等到了夜半时分,也不见有人向我跑来,我怀疑他们是不是在前方迷失了方向,开始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雨比当时更大了,河水暴涨,那诡怪的石像快被水淹没了。又过了一个时辰,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竟然是部队返还了回来,但都灰头丧脸面无表情地排成一线从我身边经过,一个队友的一只手狠狠把我拉向队伍里,我感觉他的手有些僵硬,用力有些过火,但看到他的神情呆滞,衣服残破,估计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整个部队闷声不响的前行,但行走的奇慢,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走了很长时间,回头看到拐弯处那具石像已淹没水中。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是一个樵夫,狭路相逢,他竟然拦住了部队的前路,死活不让,甚至还开始了争吵。争吵停止后,部队继续前进,当我经过这个可恶的拦路樵夫时,试图打量他丑恶的嘴脸,他竟然站到了离我最近的地方,并伸出大手狠狠地将我推倒路边。我的胳膊因撞击到路石而剧痛,我呼唤我的战友试图得到帮助,然而他们仍旧顾自前行……’”说到这里,陆方深吸了一口烟,似乎精彩的地方就要到来了。
“我感觉这支部队有些奇怪,而且那个樵夫打扮的人究竟是什么意图?”
“然后,笔记本中这样写道‘我与樵夫开始搏斗,樵夫死死按住我的胳膊。眼看着队伍渐行渐远。随后,樵夫忽然停止下来,睁大了眼睛,示意我朝队伍方向看。我一看远处,立刻肯定这是我一生看到过的最恐怖的场面了,所有队友身下裤管都是空荡荡的,也就是说他们都是没有脚在走路的,然后一个个坠入了激流中……’笔记本上的内容到这里就结束了,听到这里,许先生应该觉得这是一个恐怖小说。但事实上,有人查过东欧军事档案馆里有关一战时期记录的资料,确实有一支野战部队在作战中离奇消失,这当然也是战场上常有的事,因此也无大篇幅记载。”
我觉得有些蹊跷。
日期:2010-7-16 15:14:00
“悬崖下的铁盒是偶然挖掘到的,第二天凌晨各大媒体报纸报道了铁盒里笔记本上的奇怪内容,公众以为这又是媒体为了哗众取宠而故意设计的虚假报道,因此也并无引起广泛关注。然而,凭着一丝敏锐的嗅觉,罗马尼亚的几个考古学者偕同一个闲职教授、一个落魄的神学家、两个小杂志社员共同对周围进行了挖掘,果然在不远处找到了一具完整的遗骸,衣衫腐烂不堪已无法辨认,但是一枚钝化腐蚀掉的军人徽章和散落的一支锈钢笔立即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注意,那么这个人很可能是这本日记的作者。”
“这条消息必将成为之后一天的爆炸新闻。”我猜测说。
“是的,挖掘现场立刻人满为患,当局甚至派出警力维持秩序,以配合现场采取进一步的挖掘工作,凭着这几位看似一夜出名的考古学者的非凡设想,附近还能找到某种线索。”
“那究竟出现了什么进展?”我追问。
陆方停滞了一会儿,静静地说:“说实话,之后再也没有察觉到什么可疑的东西,一连挖掘多日也以徒劳告终。有人开始怀疑这本笔记本的真实性,为什么它沉降湖底,却能保存如此完好?更重要的一点,周围根本没有笔记本上说的村落的痕迹,连存在的可能性也没有,因为附近都是陡峭的悬崖峭壁和湍急河流,根本不适合人居住,倒适合野兽毒蛇出没。”
“众人可能会认为,记录这件离奇事迹的这个作者是个患有妄想症的患者,他穿着随处弄来的军装,在荒郊野外,妄想着自己离奇的军旅遭遇,又加以小说般的渲染,然而垂死在悬崖下。此外,众人或者会怀疑这又是一个炒作,来发掘此处的商机。”我说。
“挖掘机停止了工作,警力也在众人唾骂声中叹息撤离,最终还是留下了最初那几个瘦弱的考古学者、闲职教授和穷酸神学家,他们在这里相互交流着自己古怪的想法,虽然跨学科彼此不搭界,但彼此支撑,一同吃住,拿起铲子,继续挖掘。在发现铁盒后的一个月时间,在河下游一个浅草滩上,一个铲子下去,格勒一声,似乎铲断了某种硬物。然后,数十具骨骼被发掘了出来,奇怪的是,所有骨骼都没有大腿骨都神秘缺失……”
听到这里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大腿骨神秘缺失?难道说,笔记本上的描述真的在这里得到了印证?那么,这十具骨骼不会就是那支受奇怪遭遇的部队成员?”
陆方重重的点了点头,说:“周围还发现了散落的勋章,经核对正是这些失踪战士的编号!”
陆方瘫坐在沙发里,作出一种苦苦思索却无着落的神情,两手紧紧抓住了行囊,好似想抓住什么线索。然而不久他停止了这个动作,向我投来了一种空洞的眼神,那瞳孔好似两颗黑色的纽扣,黯淡无色。
窗外的雨,没有停的迹象。
陆方继续说:“所有的人都没有答案。至于那个书中提到的石神像,也是没有挖掘到,估计在湍急的水流中冲刷到了某个地方,但问题是既然数十具尸体能在激流中停止在下流,那么单位密度比尸体大的石头竟然会冲的无影无踪。”
“一具人形石像,有些凶相。”我脑中回味着笔记本上关于石像的描述。
陆方说:“然而——有人在江苏浙江等一些省份看到过类似的石像,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这种神像一直以来被当作不明的神像供奉——”
“什么!”我的脊柱一阵透心凉。
陆方的脸色显得非常难看,他用一种极为低沉的声音说:“等等,这个侦查员用潦草的笔迹画下了这个奇怪的石像。”他有点颤抖地将手伸进布囊。
“什么?”我的头“嗡”一声炸开了。
陆方从布囊中拿出一张纸。
我接过这张纸,是一张崭新的报纸,还能闻到清新的油墨味。上面写满了古怪的文字,不是英文或者楔形文字,是一种类似拉丁文的文字。报纸底下一张模糊不清的附图,狠狠地穿过我的视网膜,网罩住我的大脑,我像噩梦中惊醒一样:这是一个半脸石像,但问题是,他竟然和天元老街上破庙中的那具半脸神像一模一样!那沮丧的脸,那残缺部位,完全是由一个模子刻凿出来的!我脑中突然一阵晕眩,呼吸压抑起来。我颤抖着声音说:“一模一样!”
陆方接着点了一支烟,他吸烟的频繁程度,说明了他对烟的极度依赖,或者说明他这种工作伤耗精力的程度之深,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周围的空气也渐渐的冷起来,因为已入夜了。
日期:2010-7-16 20:08:00
四、古怪请求
陆方用手支住身子,定定地说:“我本来也是一个科学工作者,忠贞不渝地信仰唯物哲学。然而工作上,必须要求我去接受这种违背科学的理论。我起初很反感,时刻抱着抵触情绪去对待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但是,我发现我越来越被这些科学不可解释之现象吸引住了,我试着用非科学理由去解释,并很好地找到了答案。是的,许先生,应该承认人类的科学还不能够解释一些现象,事实上,就存在这另外一种与科学并行的东西,共同主导着这个世界。我想不必多说,许先生也能知道。”
陆方收起了资料,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奔到我前面,握着我的手说:“许先生,我想你能帮我很好地找到线索,你熟悉这里的环境,更重要的是你不求寻常和不与人同的思路,及对文化上的完美把握,实在这次探索中不可缺少的朋友。” 他顿了顿:“我社考虑将支付一部分工资作为这次合作的酬劳。”
“不用。我很支持科学探索,也愿无偿竭我所能。”
陆方说:“我不习惯称赞人,尤其是对身边很多追逐利益而违反大自然主题的人,觉得赞美很是一种虚设的客套。但是许先生的作风不得不让我称赞。不过,这是杂志社单方的商业行为,我建议许先生考虑接受这资金。”
我说:“好吧,既然这么恳切,我就接受这笔资金,但我想以此捐助你今后的研究工作。毕竟,我们国家的研究工作起步实在太晚了,太需要给人才以支持了,而且真才实学的人又不多,弄虚作假的人倒是不计其数。”
陆方沉默了许久,突然握了我的手。
接着,他说了一句奇妙的话:“不知许先生能否给我一张照片?”
我说:“合照上不是有我吗?”
陆方认真的说:“严格的说,两人照和一人照还是有区别的。”
我理解不透他古怪的想法,从抽屉里拿了一张出来,是去上海外滩的时候留念拍摄的,人显得很大,差不多将整个相片撑满了,不觉得有刻骨珍贵,就送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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