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10-7 22:59:00

　　引子
　　八亿农民走出家门，在城市的角落里，窝居城市里的城中村。
　　美其名曰“城镇化”
　　我把这些故事连起来写，不一定完全是真实的，因为有些东西源于生活却必须高于生活。当然，这里面或许就有你的影子，但你不可能找到你。所有人物都有可能进行过时空的编排。因此，如有雷同，请千万不要对号入座，其实那就是巧合。
　　有梦想，有付出，有收获。这个特殊的群体里，有人成功走了出去，更多的人被那无情的潮水带进了无尽的旋涡，看着城市的发展，看着自己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跟着水流旋转，却总也逃不出这深深的涡底。

　　有人走出了山村，却再也回不去了……
　　分离
　　那年的夏天，老婆走了。
　　辞了在小学代课的工作，跟着进城打工的人去了省城，进了一家服装厂里打工。
　　村小学里，一个月不到一百八十元的工资，性格内向的老婆在讲台上一站就是四年，老师这个工作适合她，不过现在再也看不到转正的希望了。一切都在国家对农村教育的战略性调整中失去了。学校七拆八拼的，公办老师都多了出来，何况这代课的老师？
　　现在，她不得不离开站了四年的讲台。

　　我把老婆送到了去省城的车站，这个地方我太熟悉了，我每天都开着我的三轮车在这里接从外面打工，带着大包小包回家的人们，然后把他们送到各村各寨。
　　现在，我把老婆送到了车站，他也将去外面打工，我和孩子还得留下。
　　回来的路上，我思潮起伏，这是我和老婆自结婚以来的第一次分开。因为我们为了把家里的房子盖起来，还找亲戚借了些钱，我们约定，等还完这些钱，就不出去打工了，哪里也不去，在家里还生一个孩子，一家人生活在一起。
　　让老婆出去打工自己在家带孩子，这人丢得也大了些。
　　二岁的女儿从后屋走到前屋来，刚才我们离开时让奶奶抱着她暂时离开了。看到我开车回来，她一步一跄的找了过来。

　　然后在房前屋后慢慢腾腾找自己的妈妈。
　　小手拍打着房门：妈妈，开门，妈妈，开门……
　　听到她哭着叫一声，我的心就仿佛被人用力的在撕扯。
　　那是二零零四年的七八月份。

日期：2010-10-07　23:05:50

　　短聚
　　转眼就到了中秋节，老婆打电话回来说回不来了，厂里的生意实在是太好了，每天加班都要到晚上十一二点以后，老板跟本不可能放假。
　　一抹残阳如血，小山村渐渐变得安静下来。
　　又停电了，白腊点着后，一闪一闪的白光照在我们的结婚照上面，老婆分明就看着我。我已经有三个月没有见到她了，思念的感觉如果不去体会，实在无法用言语描述。
　　突然失去夫妻生活一下子让我仿佛失去了很多，我甚至在想，早知如此我们就不要盖新房子了，在我们结婚的老房子里面，多少个开心的夜晚我们相拥而眠，现在有了新房，却连夫妻的正常生活都悄然失去。
　　孩子在后面老屋跟奶奶早就睡了，没有电视看，又睡不着，找出一份数天前客人扔在我车上的报纸，其实内容早就看完了，现在是连中缝里的广告都要看一次了。
　　外面一道车灯闪过，我听到了边三轮的响声，没错，就停在我家门口了。

　　“涛子，你媳妇回家了，还不开门”
　　涛子就是在叫我。
　　来的是我的铁哥们大憨，我和他一人一辆边三轮跑运输送客。他爱打牌，什么牌都打，估计今天是又打牌搞晚了来我这忽悠我的。
　　“你个板板眼的，又忽悠老子”说着我给开了门。
　　老婆一手拧个手提袋从车里钻了出来。
　　“我还邪了门了，你不是不回的嘛？”

　　大憨阴阳怪气的说：“还不是想你哟，回来了还问这问哪的”
　　“快进屋吧。”
　　“今天不是过节了吗，没加班，我一看天还早，就直接去车站打车回来了，刚下车准备找小卖部给你打电话，没想到他在人家那喝完酒刚好开门出来，你说这巧不巧”
　　我给大憨递上一根“硬长城”：“要不座会，喝杯茶”
　　大憨接过烟，摆摆手：“不啦，春宵一刻，我就不打扰啦，走啦！”

　　大憨一走，电也来了。
　　我迫不及待的把老婆抱了起来，白了，瘦了。一头黑发不知如何染成了个黄不黄红不红的颜色，不过看起来也很不错，像电视里的女人了。
　　老婆用最常用的那个动作搂着我：“想我了吧？孩子呢？”
　　“早睡了，你就别问了，你吃了没有，冰箱里还有些饺子，我给你下点吧”
　　“我不饿，这车一座就不想吃了，过会吃个苹果算了，有热水吧，我先洗个澡”
　　“有，我帮你洗！”

　　“老婆脸一红，眼里闪过的神秘只有我才能读懂，你就那点出息啊？”
　　——我直接把老婆抱到了卫生间。

日期：2010-10-08　00:09:44

　　思变
　　雄鸡开始高唱了，初秋山村的黎明是那样的美。薄雾轻轻的缠绕在青山绿水之间，偶有几只早起的麻雀叽叽喳喳的觅食。远处的山丘在薄雾里若隐若现，天边一道红里透白的云彩变幻着各种神秘的图案。
　　“你能不能在家住一天啊，孩子也想你呢”
　　“不行，这些时太忙了，我有时间再回来看你们”
　　“要不我也出去吧”

　　“那孩子么办呢，你在家还能开个车什么的挣点，我在家完全是纯玩可不行”
　　“先让她奶奶带一年，我们稳定了再把她接出去吧”
　　“那你这车呢”
　　“我要卖了它”
　　“你爸能同意吗，这可是他给你买的，再说一那可是花一万多买来的，现在能卖几个钱？”

　　“那我也要卖”
　　“那你自己安排吧，你出去做什么呢”
　　“你担心我找不到工作，笑话，不过先出去看看再说”
　　转眼到了九月十五，离中秋节已过去了一个月了。
　　晚稻开始收割了，我们一分田也没有种，生活在农村，却又不去种地，那为什么要在农村生活？
　　我在车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又一份看过十几次的报纸，一个小方块吸引了我；诚聘销售精英，性别不限，大专以上学历，工作经历不限，年龄28岁以下，能吃苦，语言表达能力良好，待遇丰厚。

　　当兵这几年，把修车的手艺也给当没了，刚退伍那会，跟着姐夫做了十天的泥工，那活实在是太重了，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工资按天算，做一天有一天，一天小工才三十块钱，扣掉吃饭的钱过早的钱喝啤酒的钱抽烟的钱就没钱了，最后工钱都没要我就跑了。
　　我在想，“销售精英”是什么呢？没听说过！会不会跟上次上海那个战友让我去做的传销有什么关系呢？待遇丰厚，多少是丰厚呢？这个我也不知道！
　　以上的条件除了学历不够外，我基本上还是够得上的，不是说军队是所大学校吗，当三年兵抵上三年大学不会差哪去吧，反正又不是造原子弹去，大学生和小学生的差别除去文凭外，能体现在哪里？
　　我决定去试一试。我把车开回家，换了身平时不舍得穿的衣服，拿了毕业证身份证就出来了。

日期：2010-10-08　09:25:45

　　出发
　　我这一走，村子里就再也没有十六岁以上，六十岁以下还留在村里的男人了。
　　坐我车和我讨价还价的老少爷们，大哥大姐们，咱不伺候大家了，我走了。
　　我把车停在院子里，让大憨把我送上开向省城的大巴。
　　对于这个城市，我太陌生了，虽然家离这里并不算太远，但从没有在这里生活过，几百万人的大城市，光路就有几千条，对于我来说，分出东南西北和开飞机没有什么难度上的差别。
　　照着报纸上的地址，我拦了辆的士，人家把我拉到了西北湖的一栋房前。

　　我一口气上了六楼，一个个子不高，皮肤白静，声音甜美的小姑娘一脸惊奇的看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请问你们这里招聘吗？”我用普通话问道，其实我们家里的话和城里的话大家都能听懂，但我总认为在城里，只要听到你说乡里话，城里人眼珠子马上就变了，你比如在公汽上，城里人说师机带一脚，那司机停都来不及，听到乡里人喊停一哈，司机理都不理。
　　“哦，你电话约了没有？”
　　“没有，我从郊区来的，看到信息就直接找过来了”
　　“不好意思，我们没有约的不能见”
　　“……这……”

　　“这样吧，你先进来，填张表，留下你的联系方式，我们跟据情况通知你过来面试吧”
　　“好，那太谢谢你了！”
　　这个公司不大，但摆设很好，几张桌子上面摆放了电脑，每一间桌子上还放了一些文件夹之类的东西，总之不是传销窝点那样一张空桌，几个茶几，几个地铺那样的陈设。这么凉快的天还开着空调，显然也不是建筑队做泥工那样的场所能企及的。
　　填表对于我来说很轻松，当兵的时候填的多了去了。但我这几年没摸笔了，那字写得是寒碜了点。
　　我交完表，说完谢谢，刚刚准备离开时，办公室的里间走出来一位身材高大，浓眉大眼，平头短发，西装革履，英气逼人的男人，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然后在小美女那拿过我刚填的简历表，招手示意我座下。
　　边上的小美女立即对我说：“这是我们孙经理。”
　　我连连点头说“孙经理你好！”。
　　我稍稍有些紧张。
　　孙经理看着我填的简历，掏出一支烟点上，然后皱了皱额：
　　“你当过兵？”
　　“是的，孙经理”

　　“中专学历？”
　　“是的”
　　“你没做过销售，你知道我们工作是什么吗”
　　这个问题我在来的路上就想过，可惜当年没有百度，我也不会电脑，我真不知道什么是销售，这个从三百六十行里演变出来的行当我从没接触过，唯一见过的就是传销，可这架式跟本就不是一个套路。
　　“我没有接触过，但我真的能吃苦，我相信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能做得很好。”

　　孙经理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看了我半分钟，没有说话。
　　“这样吧，工作我就不说了，你来了慢慢了解，我把其它的简单给你介绍一下，我们的工作就是把产品卖给那些外面的超市，然后跟据大家各自的能力来拿工资，但我们还是付给基本工资的，新员工为600元，销售有提成，月薪在2000元左右，这个主要看各人的能力，高的可以拿到七八千，你看你能做好吗？
　　七八千我还做不好？让我挑大便我都能一滴都不让他洒到地上。
　　后来的事实一再证明，挑大便不是最苦的活。并且想通过挑大便这么简单的活拿七八千元的工资那也是不可能的。
　　“我相信没有问题“

　　“如果你没什么问题呢，明天就可以来上班，会有人带你学习，如果你在七天之内提出离职那是不计工资金的，第一个月只有底薪没有提成，你有没有问题”
　　“没有”
　　“好，你明早八点半可以过来”
　　我觉得由于我没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而导致到现在还困顿的日子已经终结，也许过不了几个月，我就有数千元的月薪，我再也不用开着三轮车候客了。或许过不了多久我那农村的房子也真没用了，算算在城里买个房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其实我不知道，有人说工作难找，有人到处招不到人。
　　那是因为找事的总想着能拿着大把的钱却不用干活，找人的人却总想让人拼命的干活又不用付钱或者少付钱。我找的，其实就是这么个工作。
　　我按着来时在大街上记下的路，走出去卖了一张城市地图。
　　地图这个东西就是好，也不知是谁发明的，当年在部队里专门研究过这个东西，所以有了图我就有了数。我先标出了老婆上班的位置，想着今天咱也给他来点惊喜的。

　　跟据地图所指，隔着还真不是很远，我决定步行过去。
　　到了厂附近，感觉肚子也饿了，边上一个卖烧饼的生意还不错，我走上前，长的像鞋帮子圆的像镜子的烧饼在炉子上围着摆了一排。
　　五毛钱一个。当时的物价还是很低的。
　　吃着烧饼，我寻思在附近找一间便宜的旅社。
　　佳宜旅社的老板说最便宜的一晚三十，我吓了一大跳。不就住一晚上吗，就要三十？说实话，在此之前，我没住过花钱的店子。

　　我一天累死都挣不来三十块，咋住一晚还要三十呢！
　　好说呆说，老板娘给我找了一间最里面靠着隔壁很近的一间房。里面有些潮湿，光线也不好，关健是房间的窗户正对着隔壁的窗户，隔得太近了点。不过说好了住三晚上，一共给四十五块钱。我想三天后，我就能找到出租房了，就不用住在这里了。
　　一切安排好了，我去老婆他们厂里。
　　我递上一根平时在家招待客人的四块钱一包的“红梅”，看门的老大爷摆摆手，从盒包里掏出一包十五块的“黄鹤楼”。我痛苦的请他老人家通报一下我老婆。
　　老婆的带领下，我进了厂子里面。

　　“看门的老头是谁呀？牛哄哄的？”
　　“他是老板娘的老头子”
　　“难怪牛得跟猪似的”
　　一排排的机器嘀嘀嗒嗒，女工一排一排的低头忙着手中的活计。
　　厂里的空气中充满了新布料的味道和粉尘，我感到怪怪的，说完大致情况后我就离开了厂，老婆说估计今晚加班要到十一点多，下班了去佳宜旅社找我。
　　在外面吃了一点东西，天渐渐暗了下来。空旷的地方开始有人跳起了舞来。我在街上走着，时不时看看摆在地上的书报，时不是看看万家灯火。这城里就是不一样，晚上跟白天一样热闹。

　　想想每天让老子在家点腊烛，这里灯火通明，当官的真她娘的不是东西，当初无产阶级革命没有农民，你们这些官老爷子八成现在都还是农民！

日期：2010-10-08　11:14:25

　　红灯
　　回到旅社，已是十点多钟了。
　　由于这个房间在里间，没有向着街面的窗户倒也十分的安静，我洗过澡，躺在床上，对面的屋子好像有人在说话，外地口音有些难懂，倒也听得清楚一些。
　　好像是在吵架，女的说再不买房她明年就得回去了，不能再呆在这里。男的说再等等，现在房子这么贵，钱一时也借不到，一会又听到女的说是要分手，男的在那里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好话。
　　看来是没结婚的一对小年轻租住在对面的出租屋里。

　　也不知吵了多长时间，渐渐的不吵了。
　　听到对面有关窗户的声音，慢慢的安静下来。
　　我找来刚刚在地滩上淘来的杂志翻着，这是我的一大习惯，走到哪里只要看见有旧书旧杂志的就爱去看看，书和杂志对于我来说，永不过时，文字这东西的价值就体现在这了。
　　突然对面的房间里又传来了声音，这一次却不一样，先是断断续续的含糊不清的由女人发出的声音，接着是有节奏的床板发出的吱呀吱呀声。
　　凭着我结婚多年的经验，这声音对我来说来的不是时候。这么晚了，我出去是没地方去了，在这里听显然不是个办法。
　　我是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听到这种声音确实不好受，我极力让自己去看杂志上的文字，却又有一股力量发疯一样的让我想要知道那含糊不清的词里倒底说的是什么。
　　我突然发现自己那深埋在灵魂的骨子之中的卑劣本性。
　　想要给自己一个耳光的想法有些强烈。

　　这她娘的什么破店，连个电视也没有。
　　也许是他们知道发出这样的动静会给邻居带来不便，我听到了他们打开了电视，并且把音量调得较高，但夹杂在电视的音里那种由人发出的声音时时的以更大的分贝传到了我的耳朵。
　　偶尔还有床撞在墙上的有节奏的声音。
　　一直持续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后，声音终于突然消失了。
　　然后传来自来水哗哗的声音，我的心也哗哗的，早已让他们搅得乱七八糟了。

　　看看时间，十点半了，老婆快下班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隔壁又传来类似的声音。
　　我快疯了。
　　这种小旅社用的是木头把一间大点的房隔开做成一间一间的小房，隔音效果实在是太差了，这下，由于和我同在一栋房子里，又只隔了一块木板，声音的威力可想而知了。而且那个床也是那种老式的席梦思，发出的每一个声音都清淅可辨。
　　我想要不要用力的在此墙上敲打几下，可一想这样也太不道德了，没准人家也和我一样，好不容易能在一起呆上一晚上，你去给人家来这一手，万一搞出个小毛病来了那也太对不起人家了。

　　再说一会儿咱也不能保证就不搞出点动静来。
　　来吧，哥们，你们就快活吧，反正老子今天也不是吃青菜来的。
　　就当看没有画面的毛片了吧。或者哥就是一聋子。
　　还好这哥们显然不如对面的，很快就结束了这种让人心乱的战斗。
　　城里还就是不一样啊，头一天进城，就给我唱了这么一曲。
　　老婆终于下班了。我把刚才的事小声的给她讲了。
　　她笑得跟花样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要来也不打个电话呢，我……那……红灯了啊，昨天才来的！”

　　彻头彻尾的崩溃！
　　我是一个守规炬的人，一般情况下是不会闯红灯的，就算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我仍不会。
　　因为我守旧，对女人这种事有一种天生敬畏。
　　第二天一早，我就找老板娘退掉了房子，好说呆说给了二十元，临走时老板娘还在说：“看你十五一晚再上哪找住的地方去！”
　　我心想，今天我睡天桥下也不睡你这了，太他妈的损人了这。


日期：2010-10-08　15:19:38

　　开工
　　我提前了二十分钟到了公司的楼下，找了个地方吃些早点。豆皮里有一点点牛肉，还有一些竹笋，外加一些豆腐干，我吃得很好，比我们那街上的“老周早点”做得好多了。
　　二00四年，物价还比较低，过个早花二块钱买豆皮，五毛钱一个的豆桨，我吃得很好了。
　　公司的人比我昨天来时多了很多，很吵。
　　一个小个子，年纪估计比我小三四岁模样，穿着一又尖又长的大皮鞋，头发以介如光头和平头之间的分寸把握着长短，一脸不屑的的男人惊厥地看着我：
　　“找谁？”

　　“你好，我找孙经理！”
　　“孙经理不在，小妹，有人找孙经理！”小平头大声喊道，然后抖抖手里的烟灰。
　　“来了”昨天给我填表的小妹跟着过来。
　　“哦，你来了，孙经理让你跟吴主管，跟我过来”
　　小妹把我带到一张放满文件夹的办公桌前。

　　“这个月再不拿货，下个月你就不用再回来开会了，还有，你再回去跟老三讲，这个月没有回款，下个月我们就得换经销商了！”吴主管站在桌子边上对着对面的桌子边的一位小Y头大声的吼道。
　　看到我们过来，他示意我们先等一下。
　　小妹让我等一会，她忙着接电话去了。
　　吴主管回头看看桌上我昨天填的简历：
　　“你是林涛？”

　　“是的，吴主管你好！”
　　“叫我吴昊好了，你以前没有做过业务员是吧”
　　“是的”我打量着我面前的这位主管，格子长袖衬衣，一条牛仔裤，一脸的稚气，年纪估计也要比我小好几岁。
　　那这样吧，今天我带你一天，有事情我们在路上慢慢说。
　　然后吴主管在桌子上找出了几本资料〈深度分销手册〉和〈客户资料卡〉递给我，分销手册是你要理解的，这两天你先看看，有什么不明白的再来问我。客户资料需要你去建立，这里面有很多客户都发生了改变，有些很常时间没有再拿货了。需要你去跟进。

　　我点点头：“好的，吴主管。”
　　办公室里的人变得越来越少了，刚才让吴主管骂的Y头还在找小妹要着什么东西，吴主管喊了声：“夏红，你过来”
　　“来啦！”她立即跑了过来。
　　“跟你价绍下，夏红，负责郊县业务的”。然后指指我：
　　“林涛，新来的业务员”
　　夏红长的还蛮好看的，身材和我老婆差不多，都属于那种瘦长高挑型的。
　　“你好，请多多帮助”
　　“没有，我也刚来没两个月，一起学习”夏红大方的伸出了右手。

　　这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我握住我老婆外的唯一的另外一个女人的手，在村里呆了这几年，男女见面是不会握手的。
　　可能是我没有把握好力量，夏红有力的把手猛的抽了回去，这让我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回办事处办完事的夏红要回她负责的市场去了，吴主管带我来到了离公司附近不远的一家“新地便民超市”。
　　这是一家二三百平米的超市，货架上摆满了生活用品，日用品，食品，在超市的最里间，还开出了一块专门的卖菜的地方。
　　我跟着他来到摆放日化用品的区域里，他湾下腰，在货架的最下面一层拿出了一支洁面膏，打开盖子闻了闻，然后回过头来对我说，这就是我们的产品，我们的工作就是通过经销商把产品卖到这些超市，然后我们就对这些商品进行维护，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你前面已经走了三个业务员了，你看，我们的货摆放在货架的最下面，那顾客连发现都很困难，就不要谈买了，这样的产品直有等着过了效期再退回我们公司了。

　　我说：“吴主管，那我们现在把它们移上来吧”
　　“不行，这些产品如何摆放是由门店来决定的，我们不能动他们的排面的。所以这些工作看起来简单，做起来也需要很多技巧性的东西和百倍的努力才行”
　　奶奶的看他小小年纪的，咋就懂这么多呢？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吴昊接完电话对我说“我今天还有事要处理，这样，你今天先找几个门店自己去看看，晚上就不用回公司了，明天早上再把你今天看到的情况给我讲讲，有什么不清楚的明天再说。还有，你的手机号还没有给我”
　　“我还没有手机呢”我在家时我们那手机连信号都还没有。

　　“那不行，得买一个，没手机可不行”
　　“那好，我一会去看看”
　　说完他一个人先走了，我还在门店里，拿出产品手册，一个一个的对产品，对完后发现我们一共只有四个产品。按照吴主管的说法，应当是有十七个才对。
　　这一切我都不懂，什么是排面？什么是经销商？我一点都不明白。
　　反正也是看看，反正也不管那么多了，反正是一个人去下一家看看。

　　拿出客户资料一看，我冷汗直流，好多门店的地址比如天津路无号，东山路邮局边三十米，更搞笑的是有一家叫“宜新超市”就写了个“菜场边”，连什么路的菜场都没有写，这叫我怎么找？？
　　我找了半天，看看有没有离老婆上班近一点的店子，心想着一会早点过去看看有没有出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