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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教你混——如何做一个幸福的公务员之实验报告
作者:
whiteskip
日期:2010-11-14 23:46:00
前言
公考前,我是一家设计院的市场经理。这设计院是全国最早改制的几家设计院之一。计划经济背景下的MBO,绝对是滋生腐败的温床和导致国有资产流失的黑洞。这家被评估为市值2000万的设计院,一栋办公楼当时就值1.7个亿。当我以应届生的身份进入这家设计院时,他们的企业化管理已经运行了整整4年。其中还雇佣麦肯锡公司做了一次管理咨询。
这意味着,我一毕业就面对着资本主义老大输出的最先进的剥削手段。
设计师的生活枯燥单调,但是我很快就发现,真正想在这里混出头脸,一定要有自己的项目来源。于是在一次内部竞聘中,我获得了一个地区市场经理的职位。我当时的如意算盘是在市场部混上两年,获得一定的人脉拥有稳定的项目来源以后回到设计所作项目经理或者副所长。
这个市场部经理的名号固然光鲜,可是干的事情与三陪小姐没有什么差别。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工作就是陪交通局建设局规划局运管处路政等等职能部门的头头脑脑寻欢作乐,我是他们的小二子,是他们的“大茶壶”,是他们的提款机。
在这里我不避讳的说,那时候吃喝嫖赌抽真是没有一样不沾的。到现在我还深以为恨,败坏了自己一辈子的清誉。
后来家里出了点事,我决绝考了公务员,然后抛弃了那段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莺歌燕舞肮脏不堪的生活。
我在这里讲的不是一个励志小说,所以故事从我进入公务员队伍开始。我打算做个实验,求证如何在公务员队伍里,合法合理对得起良心的获得体面又尊严的生活。
不知道这个实验能不能成功。
日期:2010-11-14 23:47:12
公示结束到通知上班,之间隔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期间很多应届的考友选择了出去游玩,很多在职的考友选择了辞职出去游玩,我除了辞职游玩还干了两件事:结婚和适应新城市。
其实这么早辞职不是我的本意,打算再蹭上两个月的工资。市场经理的起薪工资很少,大部分是有考核的绩效薪水——根据每月项目合同额的提成。然而这点工资领导也不打算给我,早早的让我辞职。既然如此,那就大方的将辞职报告放在领导面前。
婚后,我需要在将要工作的城市给妻子找一份工作。妻子是我设计院的同事,出色的道路工程师。除了甜美的外表和温柔的性格外,最打动我的是她的聪明和对生活的淡定。这两年的设计师生涯,把她折腾得井竟然略显老态。于是我给他这份新的工作定下了几个标准:薪水尚可、体面、专业对口并且能够作息正常。
在为她找工作的那段时间,让还没走进公务员队伍的我,第一次感受到人脉的力量。这不同于以前在市场部所说的“人脉”,在那个语境中人脉可以理解为不那么明显的权钱交易官商勾兑。但是,这里的“人脉”不同,除了私人交情外利益关系人也在心中做了考量。说得通俗点,拖到的“关系”也一定在心里细细估算了他帮你后,你能为他带来的利益。如果你想办成事情,除了世俗意义上的礼尚往来外,一定要最大限度的展示你的可利用价值。这种价值可以是你现在所拥有的,可以是你的潜力。我相信自己一部分行业市场资源和未来在公务员队伍里潜在的人脉网络,给妻子加分不少。通过一次非正式的面试,妻子就进入了一家省级的设计院。
这家设计院也是由事业单位改制的,省厅目前掌握着13%的股份。所以尽管这家设计院在管理上基本还因循着事业单位的管理办法,依旧在区域市场有着近乎垄断的能力。再者,这个设计院的人员有机会进入地方性的业主单位,比如交通集团、投资控股集团等等。
这是目前我能看到的,妻子最适合的工作了。
为妻子打造一个舒适的环境,应该是每一个丈夫应该尽到的义务吧。我觉得这是幸福重要的一个环节。这个舒适的环境不是房子车子衣服和包包,是让她能有尊严的快乐的生活。也许我妻子跟别的女人不同,她不热衷于各种名牌。她需要的是自己的价值体现,无论是工作上还是家庭中。如果妻子过的像皇后,你也会像个国王。我觉得皇后如女仆的最大分别,并不是拥有多少财富和权力,而是一种心态,一种世界需要我的自信。
所以我对妻子一直灌输的是:她很优秀,所以能够进这样的单位。她的确很优秀,但这个社会不是优秀就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妻子的工作解决了,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心理压力减轻了一大半。
日期:2010-11-15 10:33:54
妻子的设计院需要她尽快报到。于是小夫妻两个扛着包包,来到了这座城市。我们落脚在离她单位不过五分钟步程的旅店。报到之后她才了解到,设计院可以解决住宿——但是只能一个人。我开玩笑的说,那你住下吧,我出去睡天桥。她一把就抱住了我。
我是个生活略显节俭的人——或者叫小抠。我觉得一个人的意志再坚定,也很难驾驭住自己的欲望。而欲望这种东西就如洪水,你意志的大堤但凡缺一点小口,它也能泛滥起来。箕子看见纣王用气了象牙筷子就惶恐不已,也是同样的道理。吃到饱睡到醒的生活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完满的。不过我也仅仅是对待自己这样。
但是妻子的想法不同。婚后的女人扮演着男人第二母亲的角色,连我妈妈在婚前都对妻子说:以后三易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管教。妻子心里是有一点把我当成孩子的,所以她不希望这个大孩子亏待自己。有一次坐火车,她不想吃泡面想吃火车上的盒饭。我顺手买了一盒,然后自己泡了碗面。到现在她还乐于把这事拿出来说,证明我小抠——她总抱着这样的原则:你没有的话我也不要。因为我乐于上网买便宜的衣服,所以她最近也不去逛商场了。
真对不住妻子。
既然她不肯去单位的宿舍住,那么我们自己解决住宿。先是在网上搜罗了大量的出租信息,一个一个的打电话过去才发现大部分是中介。我决定自己出去走走碰碰运气,尝试在小区里找找业主租房的广告。
那时,这个城市对我来说真是巨大的水泥森林。我选择了一条不那么喧闹的路走进去,谁知这一走仿佛应和了冥冥中的某种安排。这是后话。
没头脑的行事一般都是碰一鼻子灰。一无所获的我,除了在这看够了垂着气根的榕树,就是淋了一下午的细雨。有那么几个瞬间,我觉得前景无着觉得愧对妻子觉得自己渺小卑微。其实我可以拨通手机里的很多电话,都能换得一处避风雨的地方。然而我放弃了,因为一个人最孤立无助的时候,人脉是不需要你的。他们不是你的亲人,他们没有义务给你带来什么,任何的好处都是交换得来的。这些人内心深处最想看到的是成功煊赫的你,驾着香车骏马为他们一掷千金或者前来封官授爵。落魄时受的恩惠,往往是最难偿还的。而且还给施恩之人这样的感觉:当日潦倒之际我扶持了一把,如今你再多的成就也是我的功劳。这样说也许言重了,不过若说不受嗟来之食就好理解多了。换种功利点的思维,这些人脉应该用在更有用的时候。妻子也说,寄人篱下的日子太憋屈,哪怕是几天。
那我们就在旅店多住了一天吧。
日期:2010-11-15 10:41:55
然而转机出现在这天晚上。
我在网上搜索着租房信息时,无意看到一条报价比其他的都便宜不少。电话联系之后得知还是中介,依然没有浇灭我的兴趣。当然了,也可以理解为我已经妥协了,打算损失一点中介费来缩短寻找房子的时间。
跟中介约好的是第二天的十点半。南国的夏日的正午呵,整个城市都被太阳烤灼着,发出一种刺眼的白色来。这个过于明亮的世界,让我有心里升腾起一丝倦怠。你要知道,人无论何时面对困难,最初的一定会心生退意。哪怕是半神的帕尔修斯,在美杜莎的前也感到自己心脏跳得比平常激烈。那种毫不犹豫地抄起爆破管,高喊向我开炮的人,只出现在黑白的英雄电影里。我们尊重人性的前提就是认识人性,趋利避害就是最鲜明的人性,而也正是这一特性,鞭策着整个人类前进。不过,生活中有些事不是想做不想做,而是必须去做。
清楚的记得那天妻子穿着很漂亮的连衣裙,碎花的雪纺,腰间束着同色系的宽腰带。裙子的下摆很短,长长的腿在这么炙烈的阳光里竟然泛起光泽来。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情必须办,一定拽着她的手回房间里——毕竟我还是个血气正旺的男人。
要看的房子在一个大学校园的深处。打心底里我是热爱校园的。这种热爱不是对大学生活的眷恋,而是一种基因——我之前的二十几年都生活在大学校园里,在不认识太阳月亮和地球时,我已经认识了校园。这片校园真大,走到一半的时候已经真切的感觉到汗液在衣服里寻找着出路。扭头看妻子,眉头已经开始露出一份倦意。不过当她触及我的目光时,还是嫣然一笑,说:要是住这的话,你要骑车送我上班。
在几次电话之后,终于和中介碰头了。他的行头真是犀利啊,黑色的腰带系着黑色西装裤,上身穿着浅色的长袖衬衫,无论是袖口领口还是下摆都紧紧地扎起来。莫不是他身上带着微型空调,怕冷气泄漏出去?这是一个长脸的年轻人,动作局促紧张。应该是入行不久?他的国语并不是很好,所以我简单聊了几句房子的情况,也就没有多做什么交流。
大家都在电梯里沉默的时候,一位带着孩子的大姐打破了寂静。
“你们来看楼啊?”想必中介的行头人所共知。
“是啊”“几楼啊?”“27”
“哦,那还好,26楼在装修,吵死了。”
就这么短短的几秒钟,大姐带着的两个孩子哗哗哗把电梯里所有的楼层都按亮了。这时候我才注意到这是一男一女,女孩大那么一点。做妈这下可急了,她出电梯的时候我清楚的听见“我要跟你们两好好的谈谈了!”
我开始有点喜欢这里了。
日期:2010-11-15 12:03:36
这楼是教师高教村里的一栋。所谓高教村,是两栋32层的高层建筑加上一栋被称作博士楼的多层。博士楼下是一个社区店和一个菜市场,另外两栋的底层是各种店铺。真是个适合生活的地方。如果再考虑到校园里宁静安全的环境、长年人满为患的球场还有随时供应饭菜的食堂,这简直可以打出满分来了!
当中介领着我和妻子,敲开房子的门时,眼前豁然出现一位大妈,黑色的居家便服手里擒着扫帚。这幅骨骼在女人里算是高大了,面相更是精奇。高高的颧骨明显支在脸部轮廓之外,眼睛虽小但是让人一下就能觉察出其中直射的精光,宽宽的鼻子加上薄而大的嘴唇——这副样貌我一时难以判断她是哪的人。不过自小对于相学的爱好,此时显出功效,我刹那间断定她是那种气场强大的女人。换言之——难搞!
与人打交道,往往就是从面相上开始的。以貌取人不可,但是以貌取术是必须的。这里的术,就是待人之数。相由心生这话绝对是真理,一个人的品行生活经历家庭背景,一般都会清楚无误的写在脸上。若是他刻意隐瞒,你也能从一些不显眼的小处觅见端倪。我简单评估了一下这位难搞的大妈:一般身材高大的女人在生活中气势都略强一些;这个年纪了两眼精光不减,说明自信心相当高;颧骨高耸说明意志坚定,说难听点就是脾气倔犟;嘴唇薄在相学中是为人刻薄,不过生活中我得出的经验是对别人的要求较高。加上她可能未来是我的房东,我决定尽阿谀奉承之能事,哄好这位大妈。
在与中介的交谈中得知房主是位姓张的老师,我本身对大妈级的老师就有好感,谁叫俺娘就是一位作老师的大妈呢!“张老师好!”我相信自己笑得挺真诚,没显出中介那么谄媚的表情。还没等张老师回应,一个超级甜美的声音响了起来“张老师好~”那声音就好似将带露的新鲜茉莉用白砂糖拌了盛在永乐官窑的甜白茶盅里,这是我妻子开腔了。
身为满人的妻子不是那种甜腻的姑娘,或者说骨子里有那么一点点北狄的慓悍气质。她祖上多少跟鳌拜有些瓜葛,要不是有着满洲第一勇士的血脉,她哪能在高中的时候攥着铁锹面对七八个到她家地里偷东西的半大小伙。这时的嗓音明显听出有那么一点撒娇的味道,我可很少从她那听到这种声音,哪怕是只有我们俩的深更半夜。
我心里叹道,真是聪明姑娘!
日期:2010-11-15 13:17:22
显然张老师是被这丫头的声音融化了,面部表情瞬间就松弛了。我们进门之后发现这房子的布置有点办公室的模样。张老师的确是聪明人,她瞄到我们脸上的疑惑之色后,便主动介绍起来。“这套房子是三室两厅,最里面的套间我不出租用来堆放东西,有时候上课累了还能来休息一下。出租的是外面的两室。以前厅是租给人办公,房间租给人住。我现在打算收拾一下作为住家一起租出去,房客来往关系单纯一些。”她顿了一下,直视我和妻子“我对房租要求不高,重要的是房客素质要高!”
果然不出所料!
不过我也没有详细听她的说明,反正“套间”“单纯”“素质高”是听进去了。我在干什么?在认真地看着中介的表情。
一进门的时候我就发现该同志的表情不是那么熟捻,更重要的是他看房间的目光过于审视了。当时只是凭直觉感到这样的目光不正常!在后来长时间的与中介切磋之后才知道,这种目光是一种职业目光——中介第一一次上门看楼的标准目光。怎么说呢,这目光里有着新奇、探究和些许贪婪,接近猫儿看到一种新口味猫粮时的眼神。张老师所说的信息都是中介没有提供给我的,最要命的是,这傻孩子正在认真听着张老师的介绍。嘴微微张着,显示出一种好学向上的样貌,出神的模样让我真担心他会滴下口水来。
这中介有猫腻!这座城市有数不清的中介,他们靠着人们对于居住的需求生活。出租房子的业主往往有两种心态:一是怕麻烦委托给中介寻找租户;另一种是怕花钱自己在网上发信息招揽房客。不过中介会想尽办法不让第二种情况大量的发生。他们会搜集这种信息,然后自己加工润色后再登出来。海量的中介信息瞬间就能淹没那些由业主直接提供的房源。我断定这套房子中介并没有看过,他说不定将张老师自己的信息加以微调以后发在网上。我暗笑道,想必你是要栽在小爷的手里了。
张老师拿来风扇,让我们都凉快一下。不过这么高的楼层,厅里的风已经比较大了。其实在堪舆中,房屋的风宜缓不宜急,这么大的风并非吉兆。但是既然是租房子,找个暂时的安身之所,也难以顾及那么多了。跟张老师的寒暄中,我当然没有忘了要哄着她的主旨。顺着她对房客素质的高要求,将我的情况一股脑的倒出去。我相信自己高校教师的家庭背景,夫妻二人尚算体面的工作加上安静高雅的爱好——我在家也就爱临帖画画而已,对张老师有一定的吸引力。不过像她这么挑剔的人,怎么会轻易给一个称赞呢!
“其实原则上我是不太愿意租给小年轻同居的。”这句话透露两个信息:原则上不愿意,说明是有商量余地嘛;相谈半天只有这一点小小的意见,说明对其他的条件都很满意。我笑着把结婚证掏出来,然后赶紧盯着张老师的脸。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可是能感到满意从她的皱纹间挤了出来。接着她发话了“我本来是华亭人,在这千里之外,跟你也能算是是老乡了。加上你们小两口年轻漂亮的,我也很喜欢。留个手机号给我吧,我考虑一下晚上给你答复。”
好一个“两情相悦”的场面,生生把中介晾在一边。
日期:2010-11-15 14:04:45
中介这时候再不说话,就真没什么说话的机会了。这场谈话张老师一直是主导者占据着上风,连坐的位子也比我们高一些。很早以前,我也是个乐于在会谈中取得上风的人。不过,那几年当小二子的经历告诉我,在某个场合你能不能占得上风,关键不是你是否言辞犀利是否才华横溢是否貌似潘安。我很喜欢上风这个词,想必住在垃圾堆臭河沟化工厂边的人,对“上风”有着切身的感受。上风标明了一个位置,高高在上的位置。所以在这个社会中,至少现在是这样,上风的位置意味着你拥有优于别人的资源。很简单的一个例子:我在淮左开拓市场时,接触过一个县级市的交通局长。作为拥有决策权的领导,他在所有设计院面前都可以颐指气使;而作为一个身负着招商任务的政府工作人员,他就必须对着前来考察的投资商低头哈腰。这个资源的价值,决定于被别人需要的程度。
张老师不是个可爱的人,但是她的房子中介、我和妻子却都需要。
“呃,张,呃,张老师,那个,那个….”中介结结巴巴的打断了张老师的话,两只手在胸前伸出去顿了一会,像是示意张老师停下来。可能觉得这样的动作攻击性太强,也可能是注意到张老师的脸上有点不快,他讪讪的将两只手轻轻搓了一下又收了回去。我知道,他在紧张。的确张老师的气场很强,当然也说明这小子心里没有底。
我不能给他说话的机会。
“张老师,人家中介做了服务,我们可能需要按照他们公司的流程走。”我很诚恳的说,同时能感觉到中介感激的目光灼得我脸颊都热了。我有偷偷瞟了一样妻子,一脸恬美的笑容,不过稍显得有点僵了。嘿嘿,这丫头还是挺会讨大妈的喜欢的。也是这样的笑容瞬间拿下我娘的。我接着说“那你们中介是需要收取费用的吧?收多少?是只向我们租客收呢?还是向合同双方收?跟房租有什么直接关系?你能提供什么服务呢?”我一次提了这么多问题,就是不想给中介留下思考的时间。在我和张老师急切的征询目光下,这小子急急的开口了——这么快开口就要坏事“双方都要,一边一千,我们提供正式的合同。”我心里咯噔一下,这黑啊!中介费就要一千!不过我脸上毫无变化,至少我计划是保持原先的笑容,但是张老师坐不住了。
“一千?!我所知道的只要几百啊!”说着转过头来,“是你们找中介过来的?”我立刻一脸无辜“没有啊,是中介提供的信息。您也没有找他们啊?”话音一落,中介就完完全全被孤立了。我哗的站起身来,把那小子吓了一跳。“张老师,这次中介是因为我才过来的。您的房子我很喜欢,但是中介的问题我要想办法解决,尽量不让您有损失。我们先走了,跟中介谈妥了再联系您。”说着伸出手去。张老师惊讶于我这么干脆的提出告辞,缓缓的把手伸过来。我一把握住她的手。
握手瞬间,她一脸的错愕,丝毫没有掩饰住。
日期:2010-11-15 22:12:55
我当然知道张老师惊愕什么,因为她感觉到手里有东西。
那是一个小纸团,记着我电话的小纸团。我夹在指缝间塞到她的手里。
其实我出门的时候就准备了这张纸条,捏成小小的团放在身上。早已打定了主意,如果房子称心而且跟业主谈得来,我就要抛弃中介了。更何况这中介倒卖信息和漫天要价的行为,实在是无比坚定了我抛弃他的决心。
中介是个虾兵蟹将扎堆的群体,也就导致服务质量的良莠不齐。有些人指望能吃一口是一口,吃完买家吃卖家,最典型的便是接待我的这位。细细想来,如果有点其他混饭吃的手艺,谁会选择做这个每天奔波朝不保夕还被人指着脊梁骂“骗子”的工作呢?他们也许没有选择,也许经过深思熟虑。这些着装整齐却身形细弱的年轻人,往往被晒得面色黝黑。他们可能是找不到工作的大学生可能是进城寻找希望的务工人员。每每看着那些在楼宇间奔波或是在门面前闲聊的年轻人,我就会想到报纸上扑面而来的用工荒的新闻。现在年轻人对于工作的选择,首先考量的可能不再是能不能养活自己能不能补贴家里,他们对工作的理想很简单:待遇好、轻松、稳定。我不知道除了做熊猫之外还有什么类似的工作。
如今的中国社会是个丛林,它遵循着某种法则。自打我出生,就眼看着中国的上空盘旋着权力和金钱。其实每一个80后都会有这样一些同学,他们嚣张跋扈他们备受老师的关照,因为他们不是家里很有钱就是很有权;都会有这样一些朋友,他们少年得志他们香车美女,同样因为他们家里不是很有钱就是很有权。你们从起点就不在一个层次,所以竞争也不在同一个平台。有人说奋斗了十八年才能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其实放眼望去有多少人是你奋斗一百八十年也无法跟他坐在一起的。
这就是中国的丛林法则不同于其他国家的地方,某些力量早已划分了等级,狼跟狼抢肉,兔子跟兔子争草。在别处你可以一辈子是只笨笨的兔子,而在中国你如果是只笨笨的兔子,连其他兔子都要欺负你。
我如今仅是只兔子,而这个中介是只自作聪明的笨兔子。我感谢他在这么热的天穿着每个口都扎得紧紧的长袖衬衫带我看房,也仅仅是感谢而已。
晚上张老师就打电话过来了。先是夸了我一通如何聪明,接着说中介后来又带了好几个房客过去,她怎么看都不喜欢,还是决定租给我们。更重要的是,租金比中介报的还低一些。明天就可以搬过去,她会敦促以前的房客尽快完成扫尾工作。
于是,我在这个庞大的城市灿若天河的万家灯火中,拥有了一盏暂时属于自己的灯。
日期:2010-11-15 23:39:52
第二天搬家的时候,我觉得膝盖发软,想必是前一天晚上有点透支。妻子兴奋的在边上说着前一天的场景,她说真的像是地下党在接头一样,还说张老师也在电话里提到这手段太刺激了。其实我当时有另外一套计划,就是我先去认门,接着发短信让妻子上去找房东。不过思前想后,很不放心让妻子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乱跑,另外现在中介出外勤通常都会有两个人相互配合,谁知道另外一个中介会在什么地方出现。所以这种方法看似弄险,实则不过是在无觅处寻找可能性。
大致安顿一下,妻子就去上班了。站在窗前,看着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一时没有了头绪。对了!给单位人事处的工作人员打电话,问问什么时候报到上班。
我拨通了黄科的电话。
黄科是个白胖的中年人,在人事处负责新进公务员的考录工作。称他黄科并不是他担任什么实际的领导职务,我们局级别比较高,所以就算像他这样正科级也还是一线人员。
我想不起来第一次见到他是不是在面试的报名点了。因为我对他手上一串硕大的佛珠很留意,以至于对周围的环境印象单薄。那是一串深红色的木质佛珠,每一粒都很粗大。理论上,这么张扬的大颗珠子往往应该是紫檀的材质。虽然没有细看,但是我发现那珠子的颜色虽然深沉但是光泽不明显,用行话称为油性不大。我深以为这珠子并非是名贵的小叶紫檀,黄科不是打眼了就是欺负多数人不识货。我知道这里人热衷于信奉佛教,可是没有像行政机关的人事干部竟会公然戴在手上。这串佛珠让我对这个局的第一印象很好: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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