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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风流一二三 ——经典农村秘史
作者:
haoguxiansheng
日期:2010-10-11 14:49:00
新创业史
那一天,丑娃的爹——也就是旮旯村里大名鼎鼎的刘富贵——在一个鸡不叫狗不吠的晚上,突兀地对儿子丑娃说:“没有你妈,就不会有你小子到这个世上来!”说完了,他看了看莫名其妙的儿子,然后露出诡异的神情。
丑娃看了看爹那不知道是惆怅还是得意的神情在心里说:“这不是扯吗?没有妈谁都来不到这个世上的。”但是这话他没敢说出来,他自小就害怕他爹那榆树皮一般粗糙的大手。
丑娃起先把爹的话当作了扯淡的话,但是过了几天后,他想想自己那平时总是沉默寡言的爹,为什么那天会突然对自己开了金口,就回过味道来了,感觉爹那是话里有话,可是任凭自己再怎么揣度,就是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这就成了他的一块心病,睡里梦里都是那句话在翻滚。
后来,到了年关的时候,丑娃的娘对丑娃说要和他一起去城里的供销社给他扯上一块洋布做新衣服,丑娃才感觉到了时机,一路上净挑他娘喜欢的话说,看看说得娘高兴了,丑娃就抓住机会,问娘:“娘,没有你,就不会有我来到这个世上,是不是?”
丑娃的娘本来正在兴头上,听了丑娃的话,顺手在他的脑勺后刮拉了一巴掌:“猴东西,这么大了还是问些有盐没醋的白话,你寻思着你真是娘从河心里把你捞回来的啊?”
河东一带,孩子小的时候一旦问起来自己是怎么来的,一般的父母都感觉这个问题很棘手,就会说是河心里面发大水捞上来的,但是按照丑娃现在的年龄,娘的话他还是听明白了,那意思就是说自己真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然后他就再细细地看了看娘的神情,不像是骗着自己,于是就越发感觉糊涂了,索性把爹对自己说的话都翻给了他娘,然后眼睛盯着他娘,问:“娘,那我爹说的话是啥意思呢?”
丑娃的娘听了儿子的话,脸就像蒙了一层红洋布,再看看面前站着的和自己的奶子一般高的儿子,欲言又止。丑娃再催娘回话的时候,看见他娘已经脱了自己的碎花小棉袄,就问他娘:“娘,热了吗?”
丑娃娘把小棉袄夹在了腋下,脸色扑红,说:“是热了,今年打春早。”
丑娃看了看路边荒芜坚硬的土地上好像还有冰茬子,再看看自己冻得通红肿胀的小手,怎么也理解不了娘的话,就还是追问娘:“娘,你说,我爹的话到底是啥意思么?”
丑娃娘脱了小棉袄后有点后悔了,她感觉冷风直往自己的领口里钻,就忙着又穿上了,一边扣着那一排蝴蝶纽扣,一边说:“丑娃,这话你要是再问,娘就不给你扯新衣服穿了。”说完,加快了步伐,把丑娃落在了后面。
那时候,农村的孩子做衣服一般都是自己家里织出来的老布,用颜料染上色,一般都是乍乍的红绿蓝,穿在身上很难看,稍微有钱的家庭才会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给孩子置办一身洋布衣服。丑娃本来还想问娘,可是害怕过年的时候自己没有新衣服穿,就把那话咽了回去,紧跑了几步,拉住了娘的后衣襟。
后来丑娃娘果然没有食言,在集市上给丑娃扯了六尺绿色的洋布,熬了几夜,在年前做成了一身的军装样式,丑娃那一年过年的时候,在小朋友面前也算是出尽了风头,做游戏的时候,大半都是丑娃演解放军,所以他很是风光了几天。
这个时候,是八十年代的第一个春天,那一年丑娃整整8岁,他上面有一个11岁的哥哥,叫怪娃。
过罢了正月十五,丑娃娘把丑娃的新衣服洗干净后就锁到了她的柜子里,对丑娃说:“过完了年,就还是穿以前的旧衣服,娘把你的新衣服给拾掇起来,等到走亲窜友的时候再穿,不要吃酒的时候穿的是这,打狗的时候也穿的是这,叫别人笑话了咱们。”
丑娃感觉还没过瘾,就和娘讨价还价,说:“娘,正月十八就是开学的日子了,开学那天你再叫我穿一天,行不?”
丑娃娘也喜欢看儿子穿着那一身军装,显得精神派头,可是她知道家里经济不宽裕,恨不得把一分钱锯开了当做两半花,给儿子做这么一身衣服要自己和富贵多遭多少罪,可是再看看儿子那近乎哀求的眼神,知道是儿子有了虚荣心,想在同学面前显摆显摆,就点了点头,说:“一天就一天,但是记得不要和同学打架拉扯,弄坏了衣服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正月十八,吃了早饭,送走丑娃去了学校,丑娃的爹笑眯眯地看着丑娃娘在洗锅刷碗,然后从腰际掏出了自己那旱烟袋,装了烟,划了根火柴,恰巧看见丑娃娘的红裤带露出来了,在她的屁股上一飘一飘的,不由就忘神,点燃的火柴烧伤了他的手指头,他才反应过来,急切中一叫,衔在嘴里的旱烟袋也掉到了地上。
丑娃娘听到了响声忙转过来身,看见丑娃爹满脸坏笑,没有出什么大事,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草草地收拾好了碗筷,待要坐下休息的时候,不防丑娃的爹从后面拦住了她的腰,把她摔倒在炕上。
农村人和城里人不一样,特别是性,表现出来就是直接、坦率,不会拐弯抹角,更不会有城里人的浪漫,而且不分地点和时间,往往很随机,如果说城里人的性爱是两个人共同玩的游戏,那么,农村人的性爱就是老鹰捉小鸡,主动权完全由男人掌控。
当丑娃的爹把手伸进了丑娃娘的裤腰的时候,这一次,丑娃娘不再像以前一样,自己先脱了裤子,露出白花花的屁股,任凭丑娃爹折腾。她把丑蛙爹那游弋在自己两腿间的手拉了出来,再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骄傲地说:“富贵,我有了!”
听了丑娃娘的话,富贵有些泄气,他自己先收回了手,再看着丑娃娘系好了自己的红裤带,面带疑惑神色,问:“老二都八岁了,怎么忽然就有了?”
丑娃娘本来在得意,听了富贵的话,来了气:“咋说忽然是有了?要不是你整天嘟嘟囔囔地说想要个丫头,我会怀了?怎么到这会倒怨起我来了?”
富贵听了老婆的话,真真是哭笑不得:“你娘的X,你不看那是啥时候说的话?再说了,你咋就知道自己怀的是个丫头片子?现在我们家已经过得是吃了上顿还不知道下顿在哪找,要是你再给我生个小子,敢是要把我煮煮吃了?”
丑娃的娘才知道,男人要是在和你睡觉的时候说的话,大凡都是信口开河,逢场作戏,女人要是当真了,那就是傻子。现在,她知道自己是做了一次傻子了,可惜的是代价太大,自己要很长时间不能参加生产队的劳动,这样就没有队里的分红,那么,想要分到队里的粮食也就没有了可能,因为这个老三,只怕家里越发地揭不开锅了!
因为老婆怀上了孩子,富贵也是无精打采,压力无形增大,看看现在老婆是生米煮成了熟饭,也不再计较,倒是在心里忧愁着,不知道以后的日子可该怎么过才好。
下午,丑娃娘因为怀孩子时间不长,感觉身子还轻便,所以队里敲钟的时候,她也出去了。钟架下,不知道是谁点燃了一堆柴火,男人们围着火堆一起抽旱烟,面容上大都是疲倦憔悴;女人们就不一样了,个个看起来春风满面,一边等着队长派活,一边不忘了手里的活计,飞针穿梭,纳着手里的千层底鞋底。富贵说过,从男人那疲倦的脸色上就能看出来男人晚上和老婆睡觉的能耐,再从婆娘们的脸上就能看出来哪个婆娘那块一亩三分地叫在晚上男人浇灌滋润了。话是这么说的,理却不一定对,但是自从富贵的这个言论在大庭广众之下发表以后,旮旯村的男人们一旦走到一起,就都装作萎靡不振的样子,而女人们一旦走到一起,又个个表现得神采奕奕,谁也不服输。今天仍然是这样,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丑娃的娘,她没有像其他女人们那样刻意展现自己的精神,相反,她似乎在有意地表现着倦意和困顿。
队长狗拽磨磨蹭蹭地来了,看起来两眼惺忪,刚刚睡起来的样子。他走过来,夺过富贵手里的烟袋,装上了烟,从柴火堆里拿起了一根燃着的柴火,对着自己的烟锅点着了烟,呼哧呼哧吸了几口,就站在了那个倒立的碌碡上,拍了拍巴掌:“后晌围在火堆那一圈的男人都去饲养室出圈垫土,天娃和富贵赶车去公社拉化肥,离女人堆最近的那四个,跟随他们两个去装化肥,哎,哎,拴住,说你呢,你一个光棍每天老坐在女人堆里那怎么成?就是你们几个去装化肥的,好了,其他的男人们装粪;爱现、翠花,你们两个发票,其他的女人们都拉粪,好了,该拿锨的拿锨,该赶车的赶车,拉车的也不要磨蹭了,回家拉上自己家的平车,拉的多挣的多,十五车一个工分。”
队长说话的时候,丑娃的娘已经停了手里的活计,在静静地听着,完了,知道自己也是拉粪的,“腾”地一下就站起来了,朝着狗拽大叫:“哎,狗拽啊,我看你那眼睛长到脚后跟上去了?就说爱现是你妈还是翠花是你奶啊?你媳妇怀娃你也叫她拉车去?”
这个时候狗拽正好把手里的旱烟袋递给富贵,听见丑娃娘吵闹,也不生气,“嘿嘿哈哈”地笑着,转身看了一眼丑娃他娘,问富贵:“咋了?老婆怀上了?”
富贵没想到老婆会在这么多人面前撒泼,再看看狗拽也没生气,那悬着的心就放下了,点点头,装模作样地说:“我他娘的把她惯成了,敢和你这个大队长比高试低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她。”
狗拽管着全队的人,大事小事不知道有多少,他会有能耐把那一碗水端平了?所以平时也少不了这个吵那个闹的,早就练出了一身的“豆腐”哲学,也算是荣辱不惊了,他笑着拍了一下富贵的头:“嘿嘿,你小子能耐了啊?晚上不能干点其他事?”
拴住听见了开始起哄:“队长啊,咱们全村一个月也放不了一场电影,你说说,晚上等一关,不干那事干啥?”
丑娃娘听见拴住的话,本来做着气的脸先是笑了,她过来在拴住的脸上拍了几下,说:“谁都能说这话,就你拴住不能说,晚上灯一关,谁都能干那事,就你一个干靠着,你倒是知道个啥?你说说你知道女人的滋味是个啥不?哈哈哈……”
拴住想要还嘴,叫狗拽拦住了:“行了,行了,你可不要叫丑娃他娘把你撩逗得犯了错那就弄大了,公安局里面的黑面馍馍可不是那么好吃的。”说着,转过来对丑娃娘说,“你就和个母猪一样一窝不怕一窝地生,是想要了富贵的命啊?以后晚上小心点,不要有事没事就知道在家夯炕基,没有了富贵不要紧,你可不要给拴住做一锅好饭。行了,下午你发票,爱现拉车。”
爱现是队长的小姨子,平时干的也都是轻松的活,这次看着丑娃娘提出来了,知道姐夫为难,自然没有回话,低了头和大家一起去了。
日期:2010-10-11 18:17:18
丑娃娘原本是想发发牢骚,一来是长长自己的志气,二来,叫大家都知道自己怀上孩子了,以后队长安排活计的时候能照顾自己,不料想狗拽那个软面蛋当下就给自己调了,心下暗喜,就从狗拽那里领了票,找了块塑料布,坐在了地头,看着有平车进地了,就给拉车的妇女发一张票,很认真。
天黑了,其他的女人们累得都散了架子,丑娃娘却拍了拍身上的土,甩着大屁股一扭一扭地回家了。到家一看,富贵还没有回来,老大怪娃和老二丑娃已经坐在门口的土台上睡着了,就忙着把孩子叫起来,开了锁,一起回家。
怪娃放了书包就跑了,不知道找哪个去玩,丑娃显得有点愁眉苦脸,他朝外瞄了瞄,看见自己的娘在做晚饭,就悄无声息地脱了自己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了娘的炕头。
吃晚饭的时候,丑娃娘看见丑娃已经脱了新衣服,换上了那身老布,心下欢喜,就夸赞了丑娃几句,丑娃却面红耳赤,低了头只是吃饭,不敢看娘的脸色。丑娃娘看看情况不对,放下了手里的碗,从炕头拿起了那身衣服,抖开了在自己手上细看,果然想膝盖的地方扯开了一个大口子。丑娃娘转过身来,揪住了丑娃的耳朵,把他从饭桌上提了起来:“我说怎么今天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自己会把衣服给我叠起来,却原来心里有鬼的,你说说,这衣服倒是怎么就弄破了的?”
丑娃本来心虚,现在看看娘的怒气冲冲的样子,越是吓坏了,话也说不清楚,只是个哭。就在这紧要关头,富贵进家了,看见老婆在打孩子,他赶忙放下手里的鞭子,把丑娃拉到了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了几块糖果,塞到了丑娃手里,算是止住了丑娃的哭。丑娃娘还是不依不饶,非要丑娃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富贵看看没办法,就再转回去,把丑娃抱到了院子里,说:“爹不打你,你说,那衣服你是咋弄破的?”
以往在家里都是爹打自己,今天换了,娘好像母老虎一样作福作威,爹倒是轻声细语了,丑娃就壮了胆子,给富贵学说:“下课的时候我和同学在教室玩游戏,谁知道芊芊说我踩着她了,就推了我一把,我没防着,裤子是剐到凳子上扯破的。”
说话的时候丑娃娘已经站在了门槛上听着,听完了,她越发来气:“就说你是死人啊,能叫个丫头片子把你推倒了?你说说,你那两只手上是端着豆腐呢还是就断了?不行,等我去找她妈去,我们不能吃这个哑巴亏!”说着挪步就要出门。
富贵看看丑娃娘来真的,气也就不打一处来,他抓住了丑娃娘的胳膊,一使劲就把她摔到了里屋:“你还叫个毬啊!小孩子大家能有个正经?你也不想想,就说没有你,会有那丫头片子了?没有那丫头片子,今天我丑娃能吃了这亏?”
听了富贵的话,本来准备撒泼滚院的丑娃娘马上觉得泄了气,也不顾丑娃那身破衣服,自己先拉了被子,睡觉去了。富贵看看老婆不理睬他和孩子,就亲自动手,哄着丑娃吃完了桌子上的饭。
日期:2010-10-14 14:33:20
等着怪娃玩够了回家,看看黑着脸的爹,吓得也不敢问个啥,自己拉了被子,乖乖地钻进去也睡觉去了。
到了半夜,富贵看看两个孩子都睡着了,再想起来自己傍晚的粗鲁,就想缓解一下气氛,轻轻揭开了麦红的被子,谁知道麦红也并没有睡去,他一脚把富贵蹬到了被子外面,然后光了身子坐起来,指着富贵的脸:“我想好了,这事我和她翠花没完!”
二
同一时间,翠花的家里也乱成了一锅粥。
翠花长得矮胖,上下一般粗,如同碌碡一样,找不到胸和胯,翠花的娘家是旮旯村西边的玛雅村,和麦红一个村,她们两个自小也是伙伴,同一年嫁到了旮旯村。男人叫谷子,算是旮旯村的能人,他们夫妻有两个孩子,大的是个男娃,叫志鹏,小的是姑娘,就是和丑娃闹别扭的芊芊。不要看翠花外表没有个女人样子,可是那性格却极是温柔,说话慢声细语,隔墙听音,你能想着那是西施貂蝉在说话;平时在家里,啥事都是听谷子的,用她的话来说,自己就是丫鬟拿钥匙——当家不做主!
其实,就在麦红因为丑娃裤子的事耿耿于怀的时候,翠花和谷子两个人也是在家里长吁短叹,原因也是孩子的事。下午的时候,麦红回到家里,看到自己的宝贝姑娘芊芊两只眼睛通红,就忙着把孩子揽在了自己的怀里,急问原因。芊芊本来已经哭住了,不防叫妈妈这么一搂一抱,那委屈就如同泄闸的洪水,又是哭个不停。
不用问,孩子是受了委屈了,人常说,孩子是娘身上掉下的肉,这会子翠花看着姑娘那悲伤的样子,仿佛是自己的心叫扎了一下一样,她也顾不上做饭了,变着法子哄着孩子。等着谷子回来的时候,才慢慢地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下午的时候,在学校里面,芊芊和丑娃在教室后面玩,不防丑娃踩了芊芊的脚,芊芊因为疼了就推了丑娃一把,把丑娃的裤子给剐破了,这前面和丑娃说的都一样,谁知道丑娃没有给富贵说全面,芊芊的委屈还在后面。接下来丑娃看看自己的新衣服剐破了,害怕妈妈打他,再看看芊芊是个柔弱的姑娘,就来了脾气,扭过身来,把芊芊按到在地上,双手拉住了芊芊的辫子,摇来摆去,对着其他看热闹的同学说自己是在开拖拉机。后来上课以后,芊芊把这事报告给了老师,老师大怒,把丑娃叫到了教室前面,罚站了一节课,后来又叫丑娃给芊芊赔礼道歉才算完。
听完了姑娘的话,谷子不依了,当下就要找富贵,叫翠花给拦住了:“你看你,孩子的事情,大人怎么好插手?再说了,老师不是已经批评了丑娃么?你还这样不依不饶,就不怕别人说我们闲话?”
谷子看自己的姑娘受了欺负,也是在气头上,现在听了翠花的劝解,心里也走了一半的火气,发了几句牢骚也就放下了。
日期:2010-10-15 09:11:50
第二天早上起来,该到孩子上学的时候了,翠花看着芊芊不同往日,一会喊叫自己肚子疼,一会喊叫头疼,把翠花和谷子惊了一身的冷汗,不知道孩子到底是怎么了。谷子的爹在院子里也听见了,赶忙也过来,看了会孩子,再看了看谷子那愁眉苦脸的样子,就在谷子的屁股上踢了一脚:“狗日的东西,还不快点把孩子抱到卫生所去叫医生看看,在这里立柱子啊?”
听了爹的话,谷子立马清醒过来,可是谁知道芊芊扑到翠花的怀里怎么也不撒手,没办法,谷子就推出了家里的自行车,载上抱着孩子的翠花,心急火燎地来到了村里的卫生所。
旮旯村卫生所就一个医生,姓牛,小名叫老闷,内外妇儿全看。说起来这老闷,别看名字土气,可是那血统是很高贵的,据说,他爹叫牛志清,年轻的时候外伤和枪伤看的极好,在河东一带很有名气,后来传到了军阀阎锡山的耳朵里,这一下好事来了,阎锡山先是把自己的一个小老婆送给了牛志清,后来再在他的老家给他买了30亩的水地,要和他交朋友。牛志清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就把家里那上好的水地交给了大老婆管理,自己带上小老婆,跟随了阎锡山,做了他的“御医”,战场上救过很多人,后来在太原生下了老闷。牛志清因为中自己的小老婆,所以把老闷也当作了那掌上明珠,一边上生活上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一边把自己的看外伤的秘方传给了他,并对他说:“老闷啊,这个方子你就记在你的肚子里,化在你的肚子里,谁也不许说,要知道,这就是你以后吃饭的本钱,就是以后爹我去了,也就算是给我牛家立个规矩,这个方子传男不传女,都记住了?”
那个方子到底多厉害,旮旯村以及方圆几十里的老百姓都知道!不管是谁身上出疮化脓,或者身上长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疙瘩痘痘,只要找到老闷,那就会药到病除,但是也有药到病不除的时候,那就是碰到了不识相的人来看病。那时候卫生所已经由村里开办了,老闷的工资由大队给付,也不和效益挂钩,所以渐渐地大家去看病的时候都给他带几个鸡蛋,或者拿上一包白糖,这样的话,那病就会药到病除,可是有的人不知道老闷的这个毛病,去的时候空着手,那老闷也不说啥,给你的伤口上抹点红药水,再去了还这样,也不见他的怠慢,病情也不见加重,可是也不见个好,要是“意思”到了,那老闷就会给病人换上紫药水,完了对病人说:“行了,回去就不要再来了。”病人半信半疑,可是回去后看看那伤口,果然就结痂,好了。后来知情的就总结出来了,老闷看病,啥时候给你用了紫药水,你的病就是啥时候好。
日期:2010-10-15 18:09:41
谷子把老婆和孩子送到卫生所的时候,老闷正坐在办公室里看唐诗,其实他对唐诗并没有兴趣,也看得不甚明白,只是他小的时候听私塾老师说过,“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凑”,所以无缘无故地就爱把唐诗拿在手里,虽然后来也没写出什么像样的诗作来,但是看着来自己这里看病的人对自己拿着书都表现出了虔诚和恭谨,慢慢地,他就对那唐诗有了格外的好感,有事没事都捧在手里,大多数时候是字还没有识完,那一页已经叫他把玩得面目全非了。
翠花抱了孩子进来,坐在了老闷的对面,心急火燎地说:“闷医生,你看看孩子这是咋了,一会头疼,一会肚子疼,也不知道中了啥邪!”
要说这也怨着翠花,她老听别人说老闷老闷的叫,不知道那是他的小名,以为他就姓闷,所以开口称呼他“闷医生”。可是她不知道,这个“闷”字在河东方言里就是笨或者不聪明的意思,一般家长为了孩子好管教,给孩子取名的时候都愿意取这类上不了台面的名字,以便孩子健康成长,多少有着迷信的意思。
老闷先开始愕然,然后就明白了原因,也不急躁,也不生气,笑呵呵地看着翠花:“我这个医生闷,你找个伶医生看看吧!“
听完了翠花的话,谷子已经开始吃惊了,再听了老闷医生的话,他就知道自己老婆捅了个的窟窿,就从翠花的手里接过了孩子,说:“你倒知道个啥?还不去看看供销社开门没?”
翠花因为孩子的病情弄不明白,没想到自己秃噜就把牛医生叫成了闷医生,更想不到老闷的癖好,一时间也就不知道怎么打破这尴尬局面,也想不起来谷子叫他去供销社干啥,只是瞪大了的眼睛问:“买啥东西比孩子的病还重要?”
这个时候芊芊看见了医生,不知道是怕了,还是感觉有了依靠,乖乖地坐在了老闷面前,也不叫喊了,也不撒娇了,窃窃地看着老闷的脸色。谷子看看孩子坐好了,就把翠花拉了出来:“你还不知道老闷啊,没点好处,他会给孩子好好的看病?”
听了谷子的话,翠花才释然,风风火火地去了。谷子再回到门诊,对着老闷低头哈腰说:“牛医生你给孩子看看,不知道怎么了,从早上起来,也不知道她是头疼还是脚疼,哭闹着不肯去学校。”
牛医生老闷看了看孩子,面色好像很是滋润,没有什么紧要,想要问问芊芊,可是芊芊却沉默着,任凭老闷问啥都是摇头。老闷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是啥病,就拿着那个听诊器,对着芊芊的胸部反复听了一会,再问谷子:“孩子晚上可吃了什么不合适的东西?”
谷子想了想,说:“孩子昨天和同学闹矛盾,晚上啥也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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