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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微者的英雄传奇(蚁族大学生工作生活经历)
作者:
y星夙
日期:2011-1-9 18:56:00
【引子】我们远去的家园
我时常在想,假如一切可以重新开始,我会选择在一座小乡村里做一名教师,或者在小乡镇里做一名职员。我愿意生活在恬静的田园风光中,看春去秋来,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也许,很多厌倦了繁重激烈竞争的大城市生活的人,都或多或少有这样的想法。
大城市的物质生活很丰富,但是大城市的精神生活很压抑。我们生活在大城市,每天看到的,都是钢筋水泥的丛林,和大街上一张张忙碌而冷漠的面容。人类是从猿人变成的,人类总是希望自己像远祖一样生活在丛林中,城市里没有丛林,人们来就盖起一幢幢丛林一样的高楼。城市里没有动物,人类身上的动物性就被激发出来。那一幢幢高档写字楼里,充满了没有硝烟的战争和无声的惨烈厮杀。血液,在人类的视线之外四处飞溅。
胜利者和失败者都非常惨烈悲壮。
生活在大城市的成本太高了,生活在大城市的代价太重了。我们付出了青春的代价,而收获的却是不确知的未来。
我们的家在乡村,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打工者”。所有来到城市的打工者,都和当初的我一样年轻,都和当初的我一样怀揣梦想,意气风发,然而,10年过后,20年过后,当我们腰身佝偻,两眼昏花,两鬓斑白,当我们已经不能适应城市繁忙的生活,而我们中,只有少量人能够在这座城市站稳脚跟,更多人从这座城市悄然消失,像风一样,飘散在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有的可能回到老家,在暮年的寂寞中,凄凉度日;有的继续漂泊,像浮萍一样,不知道会被水流带到哪里。
大城市就是一片丛林,它遵循着丛林法则,血腥飞溅,优胜劣汰。
很多时候,在暗夜里,我望着黑洞洞的屋顶,不知道我的明天在哪里,我的未来在哪里。
打工者没有明天。
有时候,在夜晚12点,我还能看到刚刚下班回家的人影,他们拖着疲惫的脚步,走进了村庄,拉亮了电灯,煎炒的声音开始响起了……我看着这些亮灯的窗口,总在想:我们为什么要这么辛苦?我们这样辛苦会有我们想要的结果吗?我们用青春赌明天,这样到底值不值?
我无数次地想过回去,离开这座喧嚣的城市,不让自己再这样忙碌劳累,不让自己再这样提前透支生命,可是,和几乎所有的打工者一样,我们都已经回不去了。
除了这座打工的城市,我们还能去哪里?
这是一部关于卑微者的故事,它来自于我和我周围的底层世界,他们不断摆脱和自己的命运枷锁,做着无谓的心酸的悲壮的挣扎。里面的每个故事都具有相对的独立性,可以分开阅读,精彩的段落会在几千字以后不时出现。我试着从人性的角度来分析他们,他们的性格由于周遭残酷的现实而变得乖张怪戾,我俨然是给周围的很多人作传记,书写着他们辛苦辗转抑或是辛苦恣睢的生活。
我不是一个很自恋的人,我尽量少写自己的事,很多情节故事做了相应的处理和必要的想象。里面的人名、地名也做了处理,正如有时我刻意地和这个喧嚣而又忙碌的世界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样。而在每天朝阳升起,我会跟随着这个世界成千上万个卑微者,背负着不能承受之重之躯,不得不打起精神和强大、琐碎而又专制的生活抗争,和命运抗争。
日期:2011-01-09 19:37:35
第一卷:劫后余生,逃出传销窝点
第一章初识赵半仙,到九江的第一天
故事得从2009年6月中旬开始说起。
Robert宋和林姐和我们在车站外面告别了之后,我和赵半仙就开始踏上北上的列车,火车沿着京九线,从广东一直穿过江西的腹地,两人的票是硬卧车厢里中下相连的两个铺位。
赵半仙刚开始让我睡下铺,我略一思考,想想车票是他买的,再说这次出差也算是他带队的,我一开始就占了便宜他以后肯定不会给我好果子吃。于是我找了个借口,说自己带着笔记本电脑,怕睡在下铺被人顺手牵羊牵走了,于是要求跟他换床位,我就心安理得地睡我的中铺。
那天我们的聊天还是很真诚而没有什么顾忌的,因为他毕竟比我早两年入厂,我又在分厂里呆了一年,他在行政大楼里的人脉和专业技术的积累自然是和我不可同年而语的。
在说到风流部长等人至今没在广州市里面买房还住在云玻新村的时候,赵半仙来了一句愤世嫉俗的:“领导们最会装穷了。”我当时抚掌大笑。火车是夜里十点钟开出,一直到早上十点才到九江,那个早上我们醒得比较早,又坐在硬卧车厢的简易凳子上聊天。
小赵和我聊起他的大学生活,他是在安徽某大学读的,那个不南不北的大学并没有带给他很深刻的记忆,包括从家里到学校坐的那一段不远不近的火车旅程。在说起彼此以前的同学就职的公司的时候,我说了一个中铁,中铁每年都到我们学校招人,小赵笑笑说,他去中铁的同学貌似都混得不怎么样,两年之后都灰溜溜地辞职了。相比中铁的那群人,小赵还算是好的。
后来又说到他有同学去煤矿工作(我们这个专业,材料科学与工程,算是和煤矿擦了点边,不过很多院校都有采矿专业的),半仙皱起眉头说,那可真不是人去的地方,下矿井的工资虽然很高,估计年薪有四五万吧,可是在那样的荒郊野外呆个几年人都会变傻的。
他和我对视了一眼说,像你这样的性格的最好也不要去,不利于自身的发展。我说,中铁也是一样的,也是去荒郊野外搞工程。赵说,是啊,还是我们这样的设计部门比较好,就是工资太他妈低了。
后来想想以小赵那样善于和人搞关系的性格,他哪里会看得上采矿或是中铁那样的工作呢?他巴不得连技术也不用去搞,直接去搞销售,当老板。
小赵家里是养甲鱼的,这在农村里也算是一项比较赚钱的营生,小赵兄妹两人都读了大学,尽管大学不是很好,但他至今还依靠着大学所学的专业养活自己。
日期:2011-01-09 19:38:48
小赵也是一个大肆宣传“读书无用论”的人,我曾经听他背后说过工艺部的那几个硕士,说他们也没啥混头了,工资就比本科生高一千。小赵说,如今这个社会会赚钱就是王道,再往上读书深造都是扯淡,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种历经沧桑总结出来的箴言的味道,让人不得不信服。
小赵最引以为豪的是看着那些成群的大学生去争抢一个掏粪工的职位,或是北大清华毕业生仍旧找不到工作,这些偶尔的特例都会被他挂在嘴边成为他津津乐道的谈资。小赵仿佛是推翻了一个阶级的大英雄,他把这个世间靠着读书深造这条路勤恳老实赚钱的人的生活方式贬得一无是处。
他自认为是比他们高级的,小赵那天曾无不得意地向我谈起他小学初中早早下海经商的同学,他说他们现在早已经坐拥宝马香车,妻妾成群了。他最后来了一句总结性发言,读书真是越读越胆小了,像我们还在厂里这样没出息地混着。
其实小赵是我们一群埋头搞技术的员工中很有商业头脑的一个,他老婆沫沫是物业公司的,对房地产也有所了解。他们尽管生活过得不甚宽裕,可还是成为已经拥有两套房子的“地主”了,一套是云玻新村的二手房,是从研发中心主任老粟那里买来的。
云玻新村居住的都是公司里的领导们,他们赶上了一个很好的时代,在五年前甚至更早的时候,中层领导都能分到或是以低廉的价格购置一套云玻新村的房子。这作为事业才刚刚起步的云玻集团的中层领导们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因为云玻新村的房子可以作为买更好的大房子的一个缓冲或是权宜之计。而且公司中层里不乏也有随时准备跳槽的人,他们买一套廉价而又不失体面的房子住得也是省心至极。
我们部门里面的风流部长和Robert宋都是买了云玻新村的房子,一直到08年初发达了以后才在市里面买房子,于是那些有钱买大房子的领导们就要把云玻新村的房子转手出去。云玻新村的房子算是企业内部的房子,没有房产证,所以领导们也不能转手卖到外部的人从中牟利,只能卖给本公司的员工,而且一旦员工不在公司就职,公司就要把云玻新村的房子收回去。
赵半仙就是在结婚前牢牢抓住了这样一个机会,搭上了云玻新村买房的末班车。当时买房也费了一点周折,原因是老粟和粟夫人意见不合造成的,老粟作为研发中心的一把手,在整个集团内部都是德高望重的,他看着小赵年轻,估计从他身上也榨不出多少油水,于是就开了8万的价格给他。一套几乎带有全部家具电器外加装修好的房子只要八万,老粟的老婆心里就不平衡了,她对老公说:“小粟,你做好人也不能这样子做啊,咱自个家里进进出出开销哗哗如流水,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
赵半仙哭爷爷求奶奶好歹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了一万把老粟老婆说定了。于是他们就在云玻新村二手房内结了婚,过上了一般小康家庭的日子。不过仅仅这样的生活是绝不能让小赵和沫沫满足的,在买了云玻新村那套房子一年之后,就立马在“东港花苑”买了一套,不知道他们是分期付款还是其他手段。
在09年末房价飞涨的时候,部门里的韩咪咪还劝他把东港花苑的那套房子卖了,就能赚得一辆新车回来。小赵笑笑说:“其实我们何尝不考虑过呢,就是买辆新车凭自己3w多的年薪也养不起啊。”
日期:2011-01-09 19:41:40
6月18日早上,我和赵半仙到九江火车站下车,之前打了一个电话叫分公司的过来接。不过由于列车晚点,那个司机和我们又不太熟,和小赵仅有一面之缘,后来在车站广场面前来回绕了很久才找到那个司机。
商务车一路颠簸,我们一路看到这个靠近长江边的赣北城市衰败落后的景象,这是成千上万个中部省份小城市的真实写照。
司机把我们送到云玻集团九江分公司新工地上,那时候土建尚未进行结顶和外部验收,连厂房的水泥路都没浇好,大型混凝土搅拌车或是运货车一开过,就卷起地面上弥漫的灰尘。当时站在一辆滚筒搅拌车子后面掩鼻而过的小朋见了小赵,大叫:“烟雾弹啊,小赵,你一来就带来这么大一个烟雾弹。”
小赵笑呵呵地向他拿了钥匙,先把行李放到宿舍,于是司机又把我们送到离工地不远的职工宿舍。那是一个电子厂的职工宿舍,九江分公司为我们租过来两套,一套三室一厅,一套两室一厅。
我们当时把东西放在两室一厅里,还到各个房间里看了看,每个房间只有三张床,电视柜上面放着一台电视,一个空调,还有就是几张塑料椅,其他家具一概没有了。睡的床就像学校里面有上下铺的,一坐上去摇摇晃晃的,翻身睡觉也是嘎吱嘎吱响,上铺是绝对没法睡人的。两室一厅的一个房间已经住满了3个人,我们的行李是放在另外一个房间里,那个房间住的是土建技术员小朋。
日期:2011-01-09 19:43:17
来到工地上的办公室,那是一座临时搭建的简易工棚,办公桌是两台乒乓球桌拼凑起来的,大家像开圆桌会议一样围成一周办公。一摸桌上一层灰,那是从窗户飘进来的,工地上灰尘实在太大,笔记本电脑没用几天CPU风扇的吸风口就布满灰尘了。
地上烟蒂和饮料瓶遍布,饮水机也因为长久未用而沾满泥土,简直就像个垃圾堆场。关键是那个简易工棚搭建得像危楼一般,走在二楼就像走在泡沫板上。一台功率3p的柜式旧空调立在工程指挥部办公室角落里,呼呼地往外送着冷风,由于遇上空气中的暖湿气流,像不断吹出白雾。
我们在办公室碰见工艺部的王二炮和张韩瑾,见到这两个人,小赵立马上前套近乎,他们都是2006年夏天和小赵同一届进厂的大学生,感情自然深厚。而且在刚进厂的那几年里,同样被派到云玻集团成都分公司长期出差,于是就更有共同话题了。
中午饭是在简易工棚一楼蹭着吃的,简易工棚是承建公司全部土建厂房建设的“辉宏建设集团”搭建的,因为当时厂房内部未验收,所以我们在厂房里也没有办公室,只好暂时寄居简易工棚的一无所有的工程指挥部里。
日期:2011-01-09 19:45:14
我们站在门口看到他们开饭时,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进去了和那些工地上的土建工人抢饭吃。反正辉宏公司是乙方,实际上是给云玻集团打工的,吃他们几顿饭倒是小意思。乘了饭之后,大家乱哄哄地围着一张大圆桌上,坐着站着的都有。
民工们七手八脚把筷子勺子伸向圆桌中间四碗大锅菜,有时是炒四季豆,有时是包菜,卷心菜,黄瓜,丝瓜,再稍微带点肉丝,或是炒个鸡蛋,都是些最普通的菜。反正是给农民工吃的,辉宏建筑公司在这方面算得可精了,既然承诺给下属民工包饭吃,就专挑最便宜的最难吃的粗菜做起来给工人们吃。
我们这样的不速之客到那里蹭饭吃也是经常遭遇白眼,不过我可管不了那么多,都是王二炮或是赵半仙带头的,他么要给脸色也先给他们看。仅一碗饭的功夫,圆桌中间的四碗大锅菜就被消耗完毕了。
那四碗菜还是两两相同的,因为圆桌实在太大,怕对面的工人夹不到这边碗里的菜,于是就按照对角线排布,放了两两相同的四碗。那样的大锅菜没有任何营养可言,菜汤里的油星也甚少,我吃完打了几个饱嗝之后,差点把刚吃完的饭菜全部吐了出来。
日期:2011-01-09 19:46:34
工地上的配套设施实在是太差了,我们之所以要在辉宏公司的简易棚里蹭饭吃也是因为从工地回宿舍路程比较远,走回去要15分钟,到了职工宿舍周边的饭馆吃完了出一身大汗还要顶着烈日回到工地办公室。这一来一回得折腾个四五十分钟,那时已经是炎炎夏日了,职工宿舍周边的小饭馆也没有空调,所以我们还是将就着在一楼蹭他们的大锅菜吃。
还有一件配套设施没有完善的就是厕所,男人们小便还是很容易解决的,可要是突然闹了肚子,或是吃饭稍微吃多了一点有拉屎的欲望就苦不堪言了。
简易工棚旁边就有一个简易厕所,那个厕所说白了就是一个小粪坑,没有任何冲水净化设施,尽管每天早上有清洁工打扫一遍,但是一到中午又被大家弄得臭烘烘了。
所以一般中午以后,我们有尿就找个偏僻无人处解决,有屎就憋到晚上下班后回宿舍解决。由于饮水机已经坏了,大家喝水跑到隔壁土建办公室蹭他们的热得快烧的水喝。
要是想洗个脸只能跑到工地上临时接的自来水管路上取水,要是哪天运气不好停水了,只能跑到那些沉满石灰、泥沙、钢筋铁锈的沉淀池那里鞠捧一些水来洗脸。
日期:2011-01-09 19:53:06
领导之所以决定让我和小赵急匆匆赶来九江是因为那天有一车货要卸,那是我们玻璃窑炉上的金属换热器的筒体,金属换热器实质上是玻璃窑炉两侧的钢烟囱,由于窑炉高温气体排放到大气会造成热能损失,于是采用金属换热器装置,进行余热回收。
我们到的那个早上,四辆大货车运送的八个筒体已经在大门口严阵以待,最长的筒体9米有余,卸车的时候叉车肯定是不行,估计要用汽吊。合同上是写着安装单位卸的,于是我们几经周折找到广州银桥钢构的黄包,那家伙是个胖子,傻×一样的人物,无论是工程指挥部的人,还是他们广州银桥钢构内部的人,到后来连半仙那样的圆滑型人物也不惜和他闹翻脸。黄包找了一下午汽吊,也没找到一个汽吊的影子。
那边运货司机不断催促我们卸货,我们好言相劝说找不到吊车,司机最后说得有点哽咽了,他说:“哥们,我四辆货车已经在你们厂门口停了两天了,先不说我们晚上睡觉,白天吃饭,就连这大热天的暑气也熬不过呀。你们不卸货,我们就无法把车开回去,物流公司接到发货单,向我们要车,你说我们能不着急吗?”于是我们只好打电话找黄包。黄包像个傻子一样站在汽吊旁边,看着司机把一卷一卷的钢材吊到顶楼,回过头来跟我们说,快了快了,等司机吊完就给我们吊。
等黄包叫了大汽吊过来的时候,已经到吃晚饭的时间了,晚饭也是在简易工棚一楼胡吃了一通。
那时候工地上大部分民工也下班回到工棚了,看到他们脱得只剩一条裤衩,站在水龙头边上一桶一桶地往身上冲水,他们的裤衩有点劣质而且很薄,被水浸透以后可以看到里面凹凸有致的内容。
个别民工还在工棚上唱起家乡的民歌,有几个已经到吃饭的地方打好一大碗汤浇饭端到自己睡的小屋里看电视,远处还能听到他们用四川话或是贵州话吆喝着。
日期:2011-01-09 19:55:37
这时停在厂门外的四辆货车也开到了厂区里面我们指定的位置,然后我们站在旁边指挥汽吊司机大概卸在什么地方,大小头朝向,以便将来可以直接以那样的朝向运进厂房。刚开始我还有点忌惮自己没戴安全帽而不敢直接站到汽吊的伸缩臂下面,可是后来吊车司机实在听不到我们指挥,就只好冒死往前冲了。
小赵指挥他们卸下一节最长的筒体以后,回过头跟我说:“九江公司真是啥ji巴也没有,连个安全帽都不给,可别像当初去成都公司出差的钟殷富那样被打中腹部,肠子哗哗流出来了,我可连个娃都没生啊!”接着他又细心地叫我站远点,毕竟是第一天来,工地上啥都不熟悉,懵懵懂懂出危险的可能性更大。
等吊车把八节筒体从车上卸下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了,由于我跟在小赵后面往返奔走于黄包、货车司机、吊车司机各方周旋了一天,嗓子也喊哑了,工地上的泥土灰尘也吃了不少,关键是两腿都快要散架似的。
回到电子厂那个两室一厅6人间宿舍的时候,其他四个人已经洗完澡穿个大裤衩在房间里悠闲地看电视了,空调温度打到16度,反正不是自己出电费。
我和小赵住在基建部小朋的那间房子里,另外一间住的是三个云玻集团成都公司的大学生员工,他们于08年10月被派往总部实习一年,到了09年夏天恰好九江有新工程,领导们又把他们调过来了。
其中一个长得又黑又壮实康巴汉子叫康东升,也是搞土建的,是小朋的徒弟。另外两个一个长得黑黑又高又瘦,一个长得又白又胖,干脆就叫他们,小黑、小白好了,他们两个是搞空调的。
第一天晚上我和那三位成都仔几乎没有什么交往,等到洗漱完毕,小朋叽叽喳喳和赵半仙聊到11点才睡着。我刚有一阵很强烈的睡意的时候,就听见小朋雷鸣般的呼噜声打响了。
日期:2011-01-09 20:05:33
第一卷劫后余生,逃出传销窝点
第二章土建技术员小朋
土建技术员小朋绝对是无冕之王,他就是云玻集团九江分公司偌大一个工地土建甲方的技术总管,从画图,改图,到要求施工队现场整改,乙方提出意见联系设计院都是他一个人包办的。
九江工厂原来有一个管土建的科长老陈和一个技术员小莫,可是老陈绝对是拍马搞关系那一类的,专业知识一概不懂。那个小莫倒是养的白白胖胖,1977年出生也没结婚,据说胃口很大,九江分公司总经理的女儿看上他他也不鸟人家,于是落得个这样的下场,这也是个游手好闲的公子,来办公室混混工资而已。
于是小朋就像一个背水一战的英雄开始了他孤单的九江出差生涯。
08年11月,那时候九江工程已经破土动工了,尽管面临着国内外经济环境的急剧恶化,但是集团公司依旧没有停止这个工程的土建项目,毕竟主厂房建好以后,放在那里不立即投入使用也是可以的。
公司那时候已经改制为国有控股,反正国家也能注资进来。可以说,小朋和他徒弟小康两人是总部过来支援九江工程建设的最早一批长期出差者。
从08年11月开始,他们就住在那个两室一厅的套房,熬过了08年底的那个寒冬,那时候还没有装空调,他们睡电热毯,用热得快烧水装热水袋暖脚。等到我们09年夏天来工地的时候,他们已经坚守近八个月了。
日期:2011-01-09 20:09:10
云玻集团广东总部过来的各个援建小组都起了名字,比如我和赵半仙属于窑炉组,王二炮和张韩瑾属于工艺组,小朋和小康属于土建组,当然还有后来的公用组和自控组,基本上技术部门就分这六个组。
刚来那一段时间,由于没有领导管束,我基本天天上网玩电脑。由于工地环境恶劣,尘土飞扬,烈日暴晒,而且进施工现场没有安全帽,也懒得跑现场,关键问题是黄包把那几个换热器金属筒体从车上卸下来之后。就再也不管了,既然安装队进展缓慢,那我们只好混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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