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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话隋唐——李世民是怎样走向权力巅峰的
作者:
钓雪人
日期:2011-1-21 11:05:00
第一章 扬州事变的前前后后
1、伪法家体系的崩溃
公元618年3月10日这天夜里,隋王朝扬州城突然发生了一场数万骁果武士(隋王朝最为精锐的部队)集体参与的兵变。由于叛军蓄谋已久,且人多势众,隋炀帝杨广连对方主谋是谁都没摸清,就稀里糊涂的沦为了阶下之囚。
崇尚权谋的中国文化历来盛产野心家。因此,中国历史从不缺乏政变的故事。但考虑到这事儿风险确实挺高,叛乱者一般都倾向于采用手术刀式的精准打击:即用一支小而精锐的部队,偷偷摸摸的一下子控制宫廷核心,然后再宣布政变成功。而隋王朝扬州这次事件则彻底颠覆了大家对于通常政变的印象:几万人同时造反,逾十万人静坐围观,拼死保护皇帝的军队反而成了少数。看这情形,不像是在叛乱,倒像是在为国除奸。已是孤家寡人的杨广焉能不败?
可惜,曾经贵为天下雄主,发誓要超越秦皇汉武的隋炀帝竟落到如此田地!曾经被誉为天下第一铁军,纪律森严的骁果武士竟然群体哗变!
隋王朝到底怎么了?
要追究事情的根源,还得从杨广本人说起。
杨广这人其实挺有志向,一直梦想能够成为秦皇汉武那样的伟大领导。公元604年,年仅35岁的他从隋文帝杨坚那里继承了帝位,当上了隋王朝的第二任皇帝。
于管理上,杨广完全在模仿父亲杨坚的模式:法家管理思想。
法家思想并不等同于今天所讲的法治思想。
法治的精髓是公平,其目的是为了在多方利益中寻求平衡。英语里面有个词叫“Justice”,代表“正义”、“公理”、“司法”,而这个词是从“Just”(即“刚好”)演变而来的。西方法治思想的精髓就是“刚好”:犯了多大错误,付出多大代价,错误与代价要能够象天平的两端一样保持平衡。
但法家决不会满足于“刚好”。法家的出发点也不是为了在多方利益中寻求平衡,而是自上而下的绝对控制。为了达到控制的目的,法家常不惜夸张的提升违法成本,以逼迫人们不得不遵纪守法。
如春秋时最有名的法家先驱——商鞅在变法时,曾列出一条骇人听闻的规定:一家有罪,十家连坐。如果用现代语言来讲,就是一户人家的某个人犯了法,整个单元的人都会被抓起来。这显然有悖于“公平”的常识。
从某种程度上讲,法家思想是反人性的,至少是偏激的。在任何一个地方要从无到有的推行它,必会遭到被管理者的本能抵制。因此,如果要让法家式管理能够坚持下来,需要同时满足两个条件。一是领导条件:必须要有一位高度自律的最高领导,以带头遵守严刑峻法,然后再自上而下的推行。二是有利条件:人们能够从遵守严刑峻法中看到好处,并认可这种好处。缺了任何一个条件,法家管理或许能搞一段时间,但一定不能长久。
例如商鞅变法,最初能够强制推行的原因是他在秦孝公的支持下(领导条件),把太子的老师给办了。后来能够坚持下来的原因,是因为秦国确实因此而强盛起来(有利条件)。
隋朝开国皇帝——隋文帝杨坚便是法家思想的推崇者。隋书说他“无宽仁之度,有刻薄之资”,可见他是个不怎么好说话的角色。
其实,杨坚是个高度自律的人。他知道国家连年战乱,资源耗费很多,急需要提倡节俭。所以他就从自己做起:无论吃穿用度,都力求节俭。皇帝一带头,下面的官员自然就不敢再铺张。但老爷子仍不放心,还经常干一些钓鱼执法的勾当:偷偷派人向一些官员送礼物,以试探对方贪不贪。如果对方接受礼物,就直接斩首。够狠吧?
不过,杨坚的严刑峻法主要还是针对官员。对普通百姓,他是主张“轻刑罚”的。
就这么苦了二十多年,杨坚终于用辛勤的工作换得一个仓廪实,法令行,百姓安居乐业的大好河山。
主上严格自律,且严刑峻法能够带来国家富强,这是杨坚王朝的法家式管理得到长期执行的根源。
杨广的性格跟杨坚有些象,也是刻薄有余,宽仁不足。因此,他便顺理成章的继承了父亲法家式管理的传统。他有一条著名的规定:凡是有盗窃以上的罪行,不管罪行轻重,不必上奏,一律斩首。这已经足够称为严刑峻法了。
但是,杨广跟他父亲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完全不知道自律,随意放纵自己的欲望。
他一上台,就打破了杨坚节俭的传统,各地修建行宫,大讲排场。每当外出游玩时,都要各地官员纳贡孝敬。礼物好的升官发财,礼物差的获罪入狱。这实际上是在鼓励官员们腐败。
杨广又比较好大喜功,不仅修建了一条前无古人的大运河,而且四处征战,仅高丽国就打了三次。即便是父亲杨坚通过多年勤俭,留下了大量的资源积蓄。但也实在经不起杨广这样连续十几年大手笔的折腾。更何况,杨广奢靡的生活和各地官员的腐败,又进一步加剧了资源的耗费。
在杨广的盲目扩张过程中,不是没有大臣反对过。例如老臣高颎就曾对杨广的西线扩张策略提出过不同意见。而另一位老臣苏威则想竭力阻止杨广去攻打东线的高丽。无论是高颎还是苏威,都是横跨杨坚、杨广两朝,拥有极高威望的元老重臣。面对劝谏,杨广倒记起了法家思想中“赏从贱,罚从贵”的典故,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了高颎、贬了苏威。其他人一看,连高颎、苏威这样大臣都被干掉了,谁还敢多言?
杨广很迷信严刑峻法的威力。但是他的严刑峻法跟法家思想有着本质不同。
法家的严刑峻法建立在理性的集团利益基础之上。由于是理性的,所以大家都比较好理解,执行也就具有可行性。例如杨坚惩罚贪污分子,手段固然非常暴虐。但从理性的角度讲,大家也都知道贪污腐败不对,再加上杨坚自己也很节俭。因此,众人也就没什么其他话说。
而杨广的严刑峻法则是建立在感性的个人好恶基础之上。例如,不管意见对错,只要反对我就重罚。孝敬的礼物不好也要重罚。由于是感性的,自然心情好时这样,心情不好时又那样,变来变去,难以捉摸,下面人必然无所适从。所以“受赏者莫见其功,为戮者不知其罪”。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受赏受罚,还怎么去遵纪守法?
因此,不要看杨广的手段非常暴虐,但却并不是真正的法家管理,而是伪法家管理。他对父亲管理模式的拷贝,是只得其形,不得其神。
在杨广即位初期,由于杨坚留下的基础还在,所以隋王朝还有一定的执行力。但到杨广在位中后期,由于政废纲驰,隋王朝的执行力已大不如前。以至于三征高丽,最多时动用百万之众,也楞没把一个弹丸小国打下来。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反贼”越来越多。
由于多年征战,国力几乎耗空,连老百姓的口粮也都被官家收去充作军粮了。年老体弱者,就只能坐在家里饿死。年轻力壮者,则被强拉去服兵役。不去的,就地问斩。去的,多半也会死在战场。
公元611年(即位第7年),一位叫王薄的山大王,为了动员穷途末路的平民上山,还专门编了一首歌,叫《无向辽东浪死歌》。辽东,指的就是高丽。浪死,就是客死他乡。“无向辽东浪死”就是不要去高丽做一个游魂野鬼。其歌词如下:“长白山前知世郎,纯着红罗绵背裆。长槊侵天半,轮刀耀日光。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
公元613年(即位第9年),当杨广第二次大举出军,讨伐高丽的时候,一位叫做杨玄感的人(其父亲杨素被杨广逼死)在后方趁虚起兵。由于起事地点位于中原,叛军很快就攻到了东都洛阳,差点就把这座正住着百官家属的大城市打下。
好在隋军回撤及时,才算力挽狂澜。但杨广没料到的是,杨玄感的叛乱只是噩梦开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隋军的精力差不多有大半都放在剿灭“反贼”,四处灭火上。但由于盲目扩张的国策未变,“反贼”哪里剿的干净?
但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杨广仍不思反悔,又在公元614年(即位第10年)发动了第三次针对高丽的讨伐。但由于后院着火,有不少军队甚至因为“反贼”挡道而没有到齐。结果,这次讨伐又以惨败而告终。
公元616年(即位第12年),杨广不顾中原已经大乱的现状,又心血来潮的想坐龙舟沿京杭大运河而下,到扬州去游玩散心。
当然,也不是没有忠臣反对,但下场都很惨。右候卫大将军(上将军衔)赵才因当场反对,被拘留十天。建节尉任宗因为上书反对,被杖击至死。奉信郎崔民因为上书谏诤,被砍掉下巴后,再行斩首。自此,没人敢再劝了。
公元617年初,也就是杨广到扬州后不久,一位叫做李密的没落贵族率部攻下了邻近洛阳的大粮仓——洛口仓。并在短短一年时间内,队伍发展到号称百万之众。除洛阳之外,中原几乎全部被其占领。炀帝回首都长安的路就此被阻断。
为了拯救中原局势,炀帝派出手下最能打仗的统帅王世充领着各路精兵前往洛阳救急。但王世充根本不是李密对手,几番较量下来,二十多万的军队就被打残的所剩无几。
李密更是领着三十余万大军,将洛阳围得水泄不通,希望让城中隋军因粮食耗尽而不战自降。而手中兵力已不多的杨广只能看着洛阳干着急。
这还不是最坏的。同年,杨广的表哥——唐国公李渊也率着太原的兵马,从山西一直打到了长安,关中全部沦陷。进入首都之后,李渊自封为大丞相,并拥立代王杨侑为新的皇帝,改称杨广为太上皇。
除了河南被没落贵族李密占据,山西、陕西被皇亲李渊占据之外。河北活跃着叛军罗艺、土匪窦建德等势力,甘肃则被地方豪强薛举与李轨瓜分,湖北成为六朝后人萧铣的大本营。天下完全大乱,杨广能够掌控的,只是东南巴掌大一块地方。手中的机动部队也只剩下区区十余万人,且军粮供应还比较紧张。
这时候的杨广方才恍然醒悟,自己已经铸成了大错。不过,他的性格属于偏激型,现实对他的打击又太大,所以就从自我膨胀转为了自我压抑。每天想的都是“谁会来砍我的头”这类非常消极的问题,几乎已得上了抑郁症。
在国策方面,他也再没有信心奢谈收复祖国大好河山。索性放弃了长江以北,一心一心的偏安江南。为了让新国策得以贯彻,少人反对,杨广又大力提拔江南籍本土人士。而跟随他到扬州的原北方籍大臣则多半坐上了冷板凳。
关中是隋王朝的大本营,自然驻有大量的隋朝官员、军队、家眷。当李渊猛攻关中时,隋王朝的公务员们除少数人以身殉国之外,大部分人都顺应形势,改拿了李渊的工资。
闻之此讯后,远在扬州的杨广暴跳如雷,下了一道手令:在扬州的任何人,只要家中有人投降了李渊的,格杀勿论。
法家管理提高违法成本的根本目的不在于惩罚本身,而在于警示。警示人们不要去以身试法。而杨广的手令则是在关中已经沦陷,木已成舟的情况下做出的。其目的不在于警示,而在于泄愤。
由于扬州的官员、驻军有很大部分是从关中来的。杨广手令一下,就打击了一大片。很多人想,与其留在扬州被炀帝杀死,倒不如跑回关中去与家人团圆。因此,很多人就不辞而别,当了逃兵。甚至连宫廷禁卫军的最高统帅之一——窦贤也带着一帮麾下跑了。
但杨广早有防备,又派人专抓逃兵。抓到一个杀一个。即便连窦贤这样抱团逃跑的人,也被抓回来干掉了。
跑又不是,留又不是。扬州的关中籍人士几乎已到走投无路的地步。这就是扬州事变之所以发生的深层原因。
而事变的始作俑者,则是杨广最为宠信的将领——司马德戡。
日期:2011-01-21 14:21:11
2、烫手的山芋
禁卫军(备身府)是一支紧靠皇城驻扎的部队,负责保卫皇宫内外的安全。为了防止有人心生异心,禁卫军设了两支,称为左备身府和右备身府,以便相互牵制。
但发生大规模士兵逃跑现象,特别是连窦贤这样统帅级的人物也逃跑之后,杨广再不敢轻易将掌握着自己身家性命的禁卫军交给不信任的人。因此,他想到了自己在太子时候的亲信,已跟随自己二十多年的老部下——司马德戡。让司马德戡一人独管了左、右备身府两支禁卫军。这就为后者的谋反创造出有利的条件。
作为杨广多年的亲信,司马德戡最初的计划本不是谋反,而是逃跑。他很清楚当时的形势,军队的逃跑不可遏制。即便是紧靠皇宫的禁卫军,也早晚要跑掉大半。到头来,他也难免被杨广治个管理不善之罪。再加上他有亲戚在关中,也担心被喜怒无常的皇帝治罪。因此,他也就动了逃跑了心思。
不过,由于窦贤等人被抓后凄惨的下场,又让司马德戡不敢贸然开跑。所以他难免瞻前顾后,患得患失,到处找人商量,希望能够寻找一个既能够跑,又不会被后面追兵追上的方案。如果说谋反,他一开始的确没这个胆量,也没这个信心。他也就是一个临时管理禁卫军的少将师长,位卑言轻,即便干掉了皇帝,也恐怕无法收拾后面的局面。
就在司马德戡与人密商逃跑方案的时候,一个人物的出现,彻底改变了历史可能的局面。此人叫宇文智及,是已故的首席大权臣宇文述的第二个儿子。他告诉司马德戡,不要跑,跑的风险太大了。一旦被抓住,就全完了。与其逃跑,不如干脆把皇帝干掉。宇文智及还向司马德戡等人承诺,如果大家同意一起干,他可以说服自己的大哥宇文化及出面主持大局。
这么一来,局势就发生了本质的变化。宇文化及是宇文述的长子,在朝中不仅是中将军衔,更重要的是,他继承了原大权臣宇文述广泛的人脉资源,这可是一笔无法估量的无形资产。而司马德戡的优势则是掌控了禁卫军的军权,缺点是声望不够。如果司马德戡与宇文家合作,正好可以取长补短,优势互补,提高政变成功概率。
在宇文智及与司马德戡的密谋下,交易达成了:司马德戡负责推翻杨广,宇文家负责在事后收拾大局。成功后,大家共享天下。这似乎是一个双赢的协定。
略微让人意外的是,当宇文智及将计划告诉其大哥——宇文化及时,后者居然被吓傻了。宇文化及这人比较胆小,知道政变的风险有多大,因此第一反应就是逃避。但过了很久之后,他还是抗拒不住政变成功后的巨大诱惑,又点头同意了。
万事具备,政变发生了。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役:山呼海啸般的叛军以摧枯拉朽之势,将为数不多的保皇派一网打尽。惊慌失措的杨广躲到了后宫的一座楼上,被追进去的士兵抓了个正着。
杨广被活捉了,怎么处理他倒是个问题。按当时负责在后宫看守他的叛军核心人物——裴虔通的意思是,怎么着都得来个公开审判,给大家一个交待。但当裴钱通将杨广拉上朝堂时,已经掌控大局的宇文化及却突然怯场了,吓得勃然变色,说不搞公开审判了,快让人将他拉走。
日期:2011-01-21 20:36:27
于是,公开审判变成了秘密审判,地点是后宫的一个房间内。
为了让审判看起来正式一点,宇文化及还特地派了几个人去宣读杨广因为穷兵黩武而导致天下百姓民不聊生的罪状。杨广对罪行供认不讳,说确实把天下人害的够惨,但却认为自己并没有亏待集团内部的人员,特别是带头造反的宇文化及、司马德戡等人。意思是,天下的老百姓造反,我没有意见;但你们这帮捞了不少好处人也造反,我不服。杨广一番言语,倒把宣读罪行的人噎的够呛。
叛军们终于恼羞成怒,放弃了理论,顺手用一根白色的头巾,勒上了杨广的脖子,结束了这场秘密审判的闹剧。
在除掉杨广之后,宇文化及立秦王杨浩(炀帝侄子)为傀儡皇帝,自己则自封为大丞相,全权掌握了朝政。而政变的最大功臣——司马德戡则被授予公爵,仍然统领紧靠皇宫的禁卫军。
不过,宇文化及这人的特点是既胆小,又贪婪,毫无审时度势的能力和统领大局的手腕。
事变之前,他虽在军方挂了个中将之职,但这要归功于其父亲宇文述的功劳。杨广从没真指望他能够带兵打仗,建功立业。实际上,宇文化及与其弟宇文智及还曾因为在边境贩卖私货被抓过现行。走私,在严刑峻法的杨广王朝可是死罪。所以他老爹宇文述一直没闹明白,家里财富堆积如山,这两傻小子为啥要冒杀头的风险,去贪这点芝麻绿豆大的便宜。好在杨广看在宇文述的老脸上,不但网开一面,还在宇文述过世后,给了宇文化及一个右屯卫将军的头衔以示安慰。
事变当时,冲在最前面的,一直是司马德戡率领的禁卫军团。而宇文化及则哆哆嗦嗦躲在城外,准备见势不妙随时开溜。事变成功后,人家请他进城主持大局,他居然还因为恐惧而全身战栗,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情景,倒有点象《反恐二十四小时》第四季中那个因总统出事而被迫上台的副总统——查尔斯*摩根。胆小的摩根总统上台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吓得躲进地堡,以避免遭到恐怖分子攻击。
没错,宇文化及此时的心情就如同摩根总统一样:焦虑。
日期:2011-01-27 19:00:21
虽然政变已经成功,大局看似已在掌握,但扬州城内的局势却是暗流汹涌,危机四伏。
叛变当晚,虽有数万禁卫军参加政变,但围观的军队更是超过十万。这些中间派固然表面上宣布支持新政府,但他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宇文化及根本没底。
而亲率大军击破杨广的合作伙伴——司马德戡又是威望正隆,大有超越宇文化及之势。比起事变前大汗淋漓,事变时龟缩城外,事变后浑身发抖的后者来说,人家司马德戡至少在形象上更加具备领袖气质。而且,司马德戡手中还握有数万禁卫军,蹲在宇文化及卧榻之旁(化及住在宫内)。哪天他要不高兴了,掐死宇文化及还不跟掐死个苍蝇一样。
另外,更让人头痛的是,叛军在灭掉杨广之后,突然士气高涨,纷纷叫嚣要扫平中原,光复天下。如果从长远出发,以巩固江南为基础,以收复北方为号召,步步为营,层层推进,倒不失为一种良策。但如果说马上就要出发,数月内扫平中原,就多少有点情绪化和不靠谱了。且不说北方割据力量有多强,穷兵黩武的隋王朝在民众中的名声有多臭,就单说紧缺的军粮,也足以让这支队伍陷入不战自溃的境地。以宇文化及的胆小、懦弱,当然不会相信扬州这支隋军真能统一北方。不过,他不敢跟军队公然唱反调。他对部队的控制力,还远远不如刚死没几天的杨广。杨广都被推翻了,他宇文化及哪敢冒这个险?
所以,宇文化及非常焦虑。接下来该怎么办,他心中完全没有概念。但是,他又不想让人家看出自己心虚。所以,在朝堂议事的时候,他玩起了沉默:大臣们汇报工作,费了半天口水,想听听他的意见。他却一脸深沉,既不肯定,也不否定。等退朝的时候,他才找到一帮共同叛乱的心腹一起商量,共同讨论。
日期:2011-01-27 22:39:59
最高领导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显然是影响国家稳定的最高机密。为了防止秘密泄露,幕后智囊团的成员只可能是极小范围的几个人。遗憾的是,从智囊团成员的履历看,唐奉义是守城门的,牛方裕是管玉玺的,薛良、张恺是医生。这帮人的能力甚至还不如宇文化及自己。
因为担心出丑,宇文化及放弃了在朝堂与重臣沟通的机会,却把希望寄托在可以为他保守秘密,但毫无运作经验的狗头军师上。这便是扬州政府在夺权成功后昏招迭出的根本原因。
政变后没有几天,宇文化及团队便弈出了第一步昏招:削去司马德戡军权。
这招的动机当然是出于恐惧。因为宇文化及亲眼目睹了后者是如何统帅大军,风卷残云一般击溃保皇派的。而在整个过程前后,胆小的化及却是一直哆哆嗦嗦、战战兢兢。所以,在司马德戡面前,宇文化及总是少了那么一点点底气。再加上司马德戡又手握重兵,驻扎于皇城之侧,宇文化及就搞不清楚到底是自己在控制司马德戡,还是司马德戡在控制自己。因此,他索性过河拆桥,来个明升暗降,将司马德戡该封为礼部尚书。
司马德戡是个老奸巨猾的人,知道在乱世,如果没有军权,就等于没有发言权。因此,他一看情况不对,就拿出巨资,去找当初订立盟约的宇文智及勾兑。
于是,没过多久,宇文化及团队便弈出了第二步昏招:恢复司马德戡军权。
结果,宇文化及折腾了半天,不仅没削去司马德戡的军权,反让后者的怨气积累了一肚子。从这件事上,我们可以清晰看出宇文化及的运作水平有多么业余,也就能够理解,他为什么会弈出一个葬送自己性命的超级大昏招——西征。
所谓西征,就是渡过长江,一路向北、向西,打回长安去。前面已有描述,叛军如果西征,第一个对手将是拥兵号称百万的李密集团,然后是一个根本不承认扬州政权合法性的原大隋洛阳残余政府。接下来,他还需要面对李渊的数十万人马。至少从短期来看,只有十余万兵力,且上下不齐心的扬州军团根本不具备西征的可行性。
宇文化及为什么会做出西征的决定?还是因为恐惧。军队闹西征闹的很凶,他不敢不从。
在事变之前,扬州隋军士气低迷到了极点。那时候,也确实有不少人往江北跑。不过,那不叫西征,叫西逃。除掉杨广之后,叛军掌握了大局,这时候,西逃又变成了西征。谁也不知道,叛军们叫西征叫的这么凶,到底是真想打回长安,还是想趁势逃回长安?不管是什么原因,宇文化及都没有勇气说不。于是,他不得不做出了西征的决定。
太难了,真的是太难了。大概宇文化及这时才感觉到,统领大局这碗饭真不是人吃的。好在他及时找到了一个缓解压力的手段:那就是杨广留下的后宫佳丽。不能浪费资源!
日期:2011-01-28 16:49:29
3、三方博弈
公元618年3月27日,或者说扬州事变仅仅过了17天,宇文化及便在仓促间率领大部队出发了。
本来,化及为了图个舒服,将行军路线确定为走水路。因此,他船只倒是准备了不少,但走陆路所需要的车辆却没准备。没料到运河在徐州就已经断了(走的太慌,连起码的侦查工作都没做),只得又临时去四处找车。
虽然勉强从当地老百姓手中强抢了两千辆牛车,但毕竟数量不多,又加上化及随身带着大量的金银财宝和美女。因此,这两千辆车倒全部用在了运送金银财宝和美女上。而大量的军用物资,例如铠甲、兵器等物,只好麻烦士兵徒步来背。路远,东西又重,自然把一帮心高气傲,叫嚣要扫平中原的士兵们折磨的狼狈不堪。
这还不算最坏。更要命的是,宇文化及还没来得及跟主要对手正面交战,就接连遭遇到内部两次叛乱,差点没把他胆小的心脏给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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