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碑,一个匠,那些不能惹的匠人》
第3节

作者: 悲惨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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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和祖父都在凤凰山,他们爷两是左右葬在一起。
  按照祖宗留下的立碑规矩,横死,夭折,无后者不能立碑,除此三者外,必须得等逝者一周年之后,另外再择一吉日再来立碑,立碑时间只能定在三个时间段,一是大寒至立春前,二是清明节,三是重阳节,其它时间都不宜立碑。
  所以,爷爷的碑子还没立起来。
  天色渐渐暗下来,山上上上下下的村民好是热闹,见面打招呼的内容无外乎,“给先人烧纸啊。”
  在去我们郎家祖坟的路上,要经过邵老爷子。
  往年邵家上坟,都是邵柏和儿子一起来,可今年不行,就在今天,邵柏被人带走,上坟的只有邵柏的儿子。
  邵柏的儿子看见了我们父子,我们父子同样也看见他。
  父亲盯着前方的路,并未和邵柏儿子眼神碰撞,而我却清清楚楚看见,邵柏儿子那如蛇一般的眼睛死死盯住我们,直到我们消失不见。
  那天晚上的事情依旧在我脑海不断盘旋,余光扫了一眼邵家祖坟邵老爷子的墓碑。
  短短几天时间,邵老爷子墓碑上的黑釉全部脱落,给人的感觉仿佛是一只没有毛的猫,阴森邪性。
  那种感觉又来了,墓碑上一双猩红的眼睛锁定我们父子两。
  “哇。”
  不知为何,一股强烈的悲伤涌上心头,我放声大哭起来。
  父亲仿佛知道什么,手上吐了一口唾沫。冲着我的脖子就是一巴掌,强烈的疼痛让我忘记刚才的悲伤。
  渐渐的离邵家祖坟越来越远,快到我们郎家祖坟前,这股悲伤才全然消失。

  父亲这才关心的问道,“邪琴,你没事吧?爸爸刚才不是故意打你。”
  “嗯。”
  我没多说什么。
  先去给祖父烧了纸,再回来给爷爷烧。

  跪在爷爷坟头,由于天干物燥,怕引起火灾,稍微离的远了一些。
  刚刚燃起几张白纸,往生钱塞进几沓,窜起的火焰内竟然莫名其妙掀起一阵旋风,纸钱被连根拔起,飞了起来,一团巨大的火球在空中燃起。
  父亲也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冷酷的脸如同冰冷的钢筋,注视着这团火球。
  凤凰山一片油柏树和干枯的蒿草,这一旦点着,整片山估计今天要报销。

  我仿佛看见那团火球内出现一张人脸,对,我认识他,那是村长的脸。
  我看见村长面部朝上躺在冰冷的河水里,河水已经结冰,整个人被冻住,头顶一个手指大小的洞,正给出流淌着紫红色的液体。
  “邪琴。”
  听见父亲大叫一声,我的思绪这才拉了回来。
  看见我恐惧的脸,失魂落魄跪在地上没了反应,“邪琴,你怎么了?”
  声音中带着哭泣,“村长,村长死在河里了。”
  那团火球已经落在地上,多了一团燃烧过后的灰,风轻轻一吹,消失的无影无踪。
  突然,身后喊叫声一片。
  “快来人啊,失火了。”

  我扭头,那是邵家祖坟。
  邵家祖坟上干柴已经燃起,火焰将枯枝烧的噼里啪啦响,邵柏儿子被烟熏的满脸流泪,脱去棉袄,拼命的扑打着来势汹汹的火焰。
  其他村民也急了,这凤凰山不止一家祖坟,也都脱去外套站在邵家的坟头上扑打。
  看着自家祖坟被这么多人踩踏,心里万般怒火的邵柏儿子也没辙,这总比一把火全都烧掉强吧。
  我和父亲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火苗吞噬人群,父亲嘴角微微上翘。
  父亲领着我绕过邵家祖坟,钻进一条小道,回了家。
  火是被及时扑灭了,只不过,邵家的祖坟千疮百孔。
  这个年,邵家恐怕是过不下长了。
  自从邵家祖坟被烧后,墓碑被烟熏的黑一坨,白一坨,青一坨,彻底变成大花脸。
  而之后一段日子,邵家大门紧闭,不见邵家任何人出入。
  村里人议论纷纷,说邵柏这次恐怕摊上大事。
  一时间仿佛大家都知道他贪污了村里修公路赔的补偿款,但没有人知道这笔补偿款是跟我家有关。

  父亲从来没有跟人讲村长与我家的事情。
  不过,也有的人说,邵柏上头有人,肯定周旋周旋就回来了。
  大家都没说对,正月十五那天,邵家的大门开了,全村人都知道邵柏回来,但邵柏只是因为证据不足,赞放回家,必须保证随传随到而已。
  当天晚上,邵柏儿子还买了一车的烟花回来庆祝,引的全村男女老少都去看。
  放烟花的地就在选在修了一半的公路上,这仿佛是专程给父亲看的。
  父亲晚上没去看烟花,而是在家把那款汉白玉料子的墓碑完成。
  倒是我兴高采烈的跑去,父亲并没有阻拦。
  凌冽的寒风如同扇巴掌一样拍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妇女姑娘用头巾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出门前包裹的围巾我嫌它捂住喉鼻呼吸不畅,干脆搭在肩上,带着一双合指棉手套,奔向公路,那以前是我们家的地。
  到地方后,面目已经冻青,一股诡异的感觉油然而生,那双眼睛又出现在我身后。
  我回头看了一眼,大家都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啾啾啾啾……啪!咚!
  烟花已经开始,全场喝彩,哪里见过这么宏大的烟花。
  再次猛然回头,邵柏就站在我身后,与我面对面。

  “邵,邵,邵伯伯。”
  我磕磕巴巴,再看其他人,他们都在认真的观看烟火。
  邵柏脸色苍白,仿佛大病一场,在微弱的月光下显的有些诡异。
  这么冷的天,他肩膀上连条围巾都没,身上的皮大衣如同钢盔一样,看见他袖口生长出来的白毛,才知道衣服是冻的结了冰。
  那条用毛线织的耳挂子,由下巴往上戴,只不过邵村长却把他挂在肩膀,已经谢顶的头型,两侧的头发还算茂盛,可在两侧却也生长着白毛。
  他就这样面无表情,看了我一分钟。
  “郎邪琴,快,快跟我去捡炮筒子。”一听捡炮筒子,撒丫子跑过去。
  这炮筒子是烟花放完剩下的筒子,那玩意是用硬纸做的,可以换钱。

  不光是小孩捡,有些大人也很讨厌,仗着自己身体好,腿长,有点面子,总是不给小孩留几个。
  不过,今天没一个大人跟我们抢,几十个炮筒子全被我们分掉,好家伙,这最少能换个十几块钱,那对我们来说,可是天文数字,可发财了。
  就当孩子们兴高采烈的坐在炮筒子上,如同坐在钱堆上一样,邵家炸开了锅。
  邵柏失踪了。
  听见有大人喊,“你们几个孩子,赶紧往回走。”
  我哼哼一笑,冲着他们翘翘鼻子,喊道,“骗人,我刚才还见邵村长,怎么可能失踪呢,别以为我们人小,就好骗。”大家伙哈哈大笑,谁也不相信这个我们自以为是的谎言。

  邵家儿子只顾着给老子庆祝,忙前忙后,没想到,老子失踪了。
  第二天,我们这帮孩子玩的时候,发现邵柏。
  我无法相信,邵柏的死状竟然与我那天看见的一模一样。
  公路旁的河道,邵柏正面躺在河里,全身长满白毛,那是因为身体被冻在冰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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