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
第15节

作者: 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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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在信中范若若有些不解地问为什么要对家里的下人好些。范闲这才醒悟过来在这样一个阶层森严的社会里并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己一样看待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于是他又去了一封信讲了几个小故事来表明:尊重这个事情不止对别人有好处对自己也是有益处的。
  本来范闲想凭自己的记忆抄几个十日谈的故事夹在寄给京都的信中因为记得前世看教科书时权威的评论家总是称赞薄伽丘在书中歌颂爱情倡导社会平等和男女平等但稍一回神范闲却是后怕不已想起来十日谈里面的黄色段子可真是不少。
  这是范闲生活当中的一个小插曲却让他找到了某种精神上的寄托似乎京都那个小女孩过的好不好也成为了他生活幸福指数的一个指标。
  远在京都的范若若虽然年幼但也能从这些信里感觉到远在澹州的那位哥哥似乎和一般的小孩子不一样。心理年龄相差极大的这一对兄妹就这样书信来往很明显范若若也受了范闲的不少感染信上言语谈吐要比一般的小女孩成熟许多看待世界也开始有了一些很细微的改变。

  春有风筝夏有鱼秋有青鸟冬有雁书信一来一往间日子就这样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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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闲每次给范若若写信的时候都会不停的苦笑摇头他的手臂在这几年的时间里基本上就没有好过不是肿就是痛像针刺一样。有时候右手根本就抬不起来只好用左手写以致于身在京都的范若若收到信后会很惊叹于哥哥的小心谨慎居然隔一封信就会换一种笔迹。
  这一切都源于六年前的那个晚上。
  费老离开后小范闲很寂寞在某天晚上迈着小腿偷偷钻出狗洞来到了那间古怪的、经常关门歇业的杂货店外熟门熟路地找到后门从石阶角下厚厚的草叶里取出钥匙开门进去。
  杂货店里本来是一片漆黑直到范闲来到后门前里面才有一盏微弱的油灯被点亮。小范闲抽了抽鼻子很轻易地现了五竹为他准备的黄酒甜甜地笑了笑自己动手拿碗盛酒喝了起来。

  五竹不喝酒范闲甚至都没有看见他吃饭所以早就习惯了。自顾自的豪饮只是这个场景看起来不免有些荒诞一个六岁的小男孩儿居然像世间的豪迈游侠一样灌着酒不管是谁看到了都会觉得是自己眼花。
  但五竹却偏偏任由范闲喝从来没有管他的意思甚至还很自觉地开始准备几个小凉菜让这个小爷下酒。
  虽然喝的是黄酒但喝多了仍然会有些晕范闲眯着可爱的小醉眼看着那个脸上一直没有表情似乎永远不会变老的瞎子:“叔为什么这么多年你的样子都没怎么变?像是不会老似的。”
  他接着自问自答道:“看来绝世强者真的可以永驻青春……不过你不是没有练过内功吗?”
  “叔在这个世界上真正厉害的人物有多少?怎么分级别?”
  “九级?怎么又是九?”醉意十足的小家伙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言语里的漏洞。
  “你是几级?”
  “没级?”

  “那东夷城练四顾剑的白痴几级?”
  “也没级?”
  “京都那谁谁谁的师叔叶流云是几级?”
  “还是没级?”

  其实所有的话都是范闲在自问自答最后他嘻嘻笑着说道:“那不成我也要练成没级。”
  瞎子五竹的手正缓缓而又坚定地切着萝卜丝儿他下刀很快但刀刃却是刚一触木板便会收回精确到一种十分恐怖的地步而切出来的萝卜丝都像是用工具量过的一样粗细不差分毫晶莹一片码在案板之上十分美丽。
  五竹抬起头来略略迟疑了一下走到范闲的身边将手中的菜刀塞进他的手里。
  那个夜晚范闲握着菜刀看着菜板上的萝卜呆从此便继挖坟开膛碎尸之后开始了自己人生第二段极为有益却又极为悲惨的学习历程。
  他有时候觉得生活真的很有趣平白无故多出来两位性情奇特、不怎么在乎自己常早熟性格的老师而且费介和五竹教自己用毒和杀人技所使用的手段都比较变态。
  深夜杂货店的后面房内传来一阵极轻微的笃笃声。五竹侧身向外冷漠说道:“今天切的很慢。”

  范闲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看着面前堆积成一座小山似的萝卜丝微微一笑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右臂现练了几年的切萝卜丝度已经和五竹叔差不多了而且粗细也快要接近一致。可是右臂肿了又消痛了又好练到了今天切萝卜丝仍然会出声音来范闲知道自己距离五竹对于手中刀的控制境界还相差许多。
  虽然不明白切萝卜丝对于修行武道有什么帮助但一想到五竹是一位能够和四大宗师对战的绝世强者范闲就觉得这萝卜丝切的有滋有味硬生生切出了爵士鼓的感觉。
  自然他在五竹这里受的训练远远不止这一些还有蹲马步爬悬崖之类很俗套的东西只是五竹的训练要求过于变态蹲马步蹲到无法蹲马桶切菜切到手抽筋跑步跑到睡不醒。
  最痛苦的事情是:每隔三天五竹便会在澹州港外的偏僻处与他对练——或者干脆说那是绝代强者瞎子五竹暴力殴打未成年儿童范闲。
  这真是可歌可泣血泪交加的童年生活而五竹说当年小姐就是这样训练属下的。
  范闲很头痛于这些三从一大原则——所谓三从一大指的就是:从难、从严、从实战需要出进行大运动量训练这是范闲前世时中国健儿们扫荡金牌的最有用手段。
  不过范闲依然毫无怨言面带微羞笑容地做着这一切事情。表面是因为他信守承诺实际上却是他远年龄的心智让他知道这一切对于自己都有极大的好处。
  他体内的无名霸道真气这几年越的狂暴了虽然在丹田之外还有后腰处的雪山容纳但尚未育完全的身体依然有些禁不住真气在经脉中的侵伐时常会出现真气外溢的现象而每当这时他身边总会有些家具之类的东西遭殃。
  如果任由这种情况展下去总有一天真气蕴积的度会过身体经脉成熟的度让他爆体而亡。
  只是料不到瞎子五竹确实没有什么收伏他体内暴戾真气的方法只是让他不停地锻炼身体将浑身的机能调整到一个极佳的状态再用切萝卜丝儿的方法让他锻炼心志不急不燥数年下来潜移默化中让他对于真气的控制稳定了许多。
  对于死亡这个世界上所有活着的人都不如范闲有体会所以也没有人比他更怕死更珍惜生命。所以当知道五竹的训练对于自己克服霸道之卷所带来的副作用很有帮助时他默默地坚持了下来。

  范闲日后细细想来才明白五竹这些举动隐含着的深意如果真气是一炉火而自己就是那个炉子那么锻炼自己的肌能就等于打造一个结实的炉子而锻炼心志磨练精神就等在炉子上开了一个小口能够有效地控制火势。
  至于天天被五竹用重手锤打范闲就只能自己解释为:这是“三从一大”里面的从实战出正是铁不锤不成器。
  只是……真的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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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范闲从床上醒来揉了揉有些木的眼睛爬了起来蹿进了丫环的被窝里嗅着裤窝里残留的温柔体香撅起了嘴九分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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