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
第23节

作者: 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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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份?”这是老人最关心的事情。
  费介眯着眼睛微褐色的眼瞳里满是不确定:“我相信在知道这件事情的八个人中没有人会泄漏。而五大人虽然是小姐的亲随但他当年很少出手如今的世上没有谁见过他本人唯一与他会过面的叶流云如今已经是一代宗师更不可能跑到澹州去旅游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情所以不用担心别人因为五大人而推断出他的身份。”
  院长的手指枯瘦指节突出轻轻在桌面上敲打着若有所思:“当年我要你杀死那天夜里所有看见五竹的黑骑你向我求情现在想来还是不对。”
  费介笑了笑因为与毒药浸染过多而导致变成微褐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丝莫名之色:“那天夜里已经死了很多人。”

  费介至少在表面上不怎么惧怕面前这位官高位重的老人毕竟他的身份资历摆在那里笑着嘶声说道:“没必要的杀戮是极其愚蠢的您忘了当年小姐曾经这样说过。”
  “噢。”老人也微笑了起来似乎想到很多愉快的往事但就在这样的笑容里他出了一条很阴森气十足的指令。
  “东山路听命于四处既然文书签名齐全那程序上并没有错所以这件事情东山路不需要负责。其余的人随便处理。”他微笑着自言自语道:“居然动用我的力量去杀我要保护的人这是巧合还是有些人在试探什么?那位二太太看来很不简单啊。”
  他接着说道:“四处言若海监管不力乱签一气不是自己的儿子就瞎杀胡杀胡闹台!停他三年处长俸禄再派他大儿子那个叫言冰云的去北边弄到两条高等级的货色才准回来。”
  说完这句话院长拿起桌面上内务部已经拟好的文件写下了最后结论然后签上了自己的大名——陈萍萍。
  费介每次看到院长干瘪难看的签名都想笑但又必须忍住。他知道这个女性味十足的签名会让几位高层官员死去会让一个更高层的官员儿子凄苦地潜入敌国必须弄到特别有价值的情报才准回国这只怕比死还可怕。
  老人自嘲地笑了笑:“我和范建从小一起长大想不到现在要为他家的事情操这么多淡心。你让得力的人去查一查那位二太太和那位有没有什么关联。”
  范建是司南伯爵的名讳正是范闲的父亲。
  费介皱着眉头微褐的眼光微抖:“不可能他们应该以为那个婴儿早就死了。”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也相信他们不可能知道范闲就是小姐的儿子。”

  院长微笑着:“陛下一向要求贵族、文官和我们之间保持距离而当年派你去澹州虽然很隐蔽但终究还是有可能被对方现。想来不论是太后还是宰相都很好奇我们院子与司南伯爵的关系那些藏在暗中的力量借着二太太的手试探一下我们和范大人对于这件事情的反应也是应有之义所以我们不要反应过度知道吗?”
  费介忽然有了怀疑关于澹州刺杀事件的生说不定是因为院长大人曾经故意漏出一些风声。
  老人推着轮椅来到窗边掀起黑布的一角往窗外望去淡淡说道:“另外关于箱子的事情不论五竹有没有说实话但只要不落在北边的敌人手里就好。”
  “可惜我们不知道那个箱子究竟是多大是什么模样。”费介来到他的身边顺着老人的眼光往窗外望去。

  “我下地狱之后你早点儿来陪我打牌。”陈院长笑着说道。
  费介知道院长大人的年纪远没有外貌那样苍老笑道:“我可是好人将来要上天的。”
  一个黑色的影子像风一样从密室的角落里飘了过来将黑布拉下阻止过于强烈的阳光照在老人的身上。这个人的动作没有一丝声音正是许多年前在京外一剑斩杀持杖法师的那位高手。
  费介指着那个黑色风影说道:“估计他会来陪你下棋。”
  窗外是一片阳光明媚远处皇宫几大殿上的琉璃瓦正闪着湛湛金光。

  窗前道路上的行人们经过监察院门口时都下意识地绕路到街对面行走似乎害怕沾染到这里的阴暗气息。
  监察院的门口有一块石质材料砌成的宽碑碑上写着几句话真金涂绘于其上:“我希望庆国的人民都能成为不羁之民。受到他人虐待时有不屈服之心受到灾恶侵袭时有不受挫折之心;若有不正之事时不恐惧修正之心;不向豺虎献媚……”
  落款是三个字:叶轻眉。
  没有人知道叶轻眉是谁但是京都所有居民都知道当监察院建立的时候这块石牌就立在了这里永远金光闪闪一片光明和远处皇宫里的金黄色宫檐遥相呼应……似乎隐藏了那两座建筑里所有的黑暗。

  在经历了一次暗潮涌动之后澹州港迅疾回复了平静被烧死的送菜老哈与他楼内另一具尸是什么关系已经没有人再注意。至于火灾的起因官府更是没有给出任何说法而愚民百姓们也没有人对这个原因生任何兴趣。
  澹州港的治安一向很好在严密的司民保甲制度控制下那些在庆国北部流窜的罪犯和冒险者没有办法在这里获取任何利益。加上皇帝陛下因为贸易重心向南转移的原因免除了澹州附近相邻七个郡县的税收虽然不能让民众马上变得富庶起来但至少能够至少保证家家有些余粮再也不会出现三十年前那场因为饥荒而导致的流民暴乱。
  而且澹州城虽然靠着大海却没有沾染太多大海阴晴不定的暴烈禀性城中居民们都很温和所以当面对着城中最为尊贵的门第——伯爵别府时总是会表现出适当的尊敬和小心。就算人人心知肚明范闲只是个私生子但仍然是范少爷范少爷的喊着努力压抑住内心或许一直都有的些许鄙夷。
  这便是范闲的痛苦所在。
  这一世除了在那位命薄的周管家面前稍稍表现了一下自己做纨绔子弟的天赋外他再也没有机会去扮演这种角色。走在澹州港的大街上有的人对他很亲切有的人对他很尊敬就是没有人来惹他。
  体内的真气慢慢蕴积着将他的经络打炼的异常坚实而那些大部分流失到后腰雪山处的真气却是一片宁静不知道窝在那里有什么用处。
  这一世范闲始终在扮演一个稳重识体的少年只是这样的日子长了总觉得有些憋的慌。而且明明知道自己的水准可以杀死一名刺客后他更是期盼着能有行个侠仗个义救个美女之类的事情生。
  但澹州港太平太太平。
  书房里点着宁神的焚香淡淡的香味泌人心脾感觉十分舒服。范闲手上拿着一枝秀气的毛笔在剪裁成约摸四个手掌大小的宣纸上认真地写着字。如今文场之上分今文派、古文派在用笔上也有用鹅毛笔与用毛笔这两种如果从便捷的角度看用鹅毛笔或许好些所以现在京都的各部衙门一般用的都是这种包括费介在澹州教书时也是如此。

  但鹅毛笔削笔尖的工艺却是需要真正手艺精良的老师傅用久了笔尖容易变形所以要真正推广并不容易。
  范闲更喜欢毛笔一些一来是觉得既然这个世界里凑巧用的还是方块字那么用毛笔写出来的字当然要更加美丽。他决定要把书法好好练一练免得将来太丢人。
  另一方面他认为像自己眼下正在“写”的这个故事是一定要用毛笔加上极娟丽的小楷来慢慢抄才能表示出那份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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