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路仕途》
第3节

作者: 格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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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真相与身世
  然而,在当前这个侯森临一手遮天的安北市,要从虎口里拔牙、帮郑平善翻案,谈何容易呢?况且,现在的郑平善应该是落在了省纪委工作组的手里,他一个无职无权的小记者,如何能插手进去?
  骆志远没有慌乱,却感到非常棘手。
  与儿子骆志远的心思不同,穆青此刻的心情处在激烈的矛盾、挣扎之中。
  在安北市,除了穆青和已故的穆青之父穆景山之外,没有人知晓骆破虏的身世来历。哪怕是他们的爱情结晶儿子骆志远,都概莫能外。
  任谁也想不到,骆破虏竟然与京城显赫的元勋世家骆家有关。
  骆家三兄弟早年一起投身革命,南征北战,成为抗日战场上赫赫有名的骆氏三雄:老大骆云龙,老二骆云虎,老三骆云杰。
  1944年7月,在一次反日寇扫荡中,骆家老大骆云龙夫妻同时壮烈牺牲,时年33岁,任八路军某师某团副参谋长,留下一子名骆破虏。破虏这个名字,大意就是驱逐外虏,卫我家国的意思。
  1951年,老二骆云虎牺牲在抗美援朝前线,时任志愿军某师副师长,也留下年幼的一子一女:骆朝阳、骆晓霞。
  唯有老三骆云杰在烽火连天的战争年代幸存下来,因战功赫赫55年被授勋为中将军衔。后从政,一度进入共和国的最高权力核心层,虽于80年代末退下领导岗位,但在军界和政坛的影响力还是非常大的。

  骆云龙和骆云虎虽然先后为国捐躯,壮志未酬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但因为三叔骆云杰在位,独力撑起了骆家的一片天,骆云龙的儿子骆破虏也好,骆云虎的儿子骆朝阳、女儿骆晓霞也罢,都衣食无忧平安健康成长起来。
  1961年7月,在上山下乡运动还没有真正形成的初期,17岁的骆破虏怀着一腔热情下乡来了北方省安北市成县参加农村建设。
  1968年,骆家积极创造条件,让24岁的骆破虏返京。但此时,骆破虏已经与成县老中医穆景山的女儿穆青相知相爱私定终身,割舍不开。
  骆破虏返回京城,向家族当家主事的三叔骆老汇报自己与穆青的事情。但这个时候,戴着“江湖游医”帽子的穆景山,已经在那场史无前例的浩劫运动中遭受巨大冲击和镇压,他们的婚事当然得到了骆老和骆家人的强烈反对。

  当然,骆家其实也看不起穆青的卑微出身,这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门不当户不对,又适逢举国动荡,这样的婚恋其实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悲情的结局。
  骆破虏据理力争,坚持非穆青不娶,此生忠贞不渝。在骆老的高压下,他立即用实际行动体现了自己的抗争,他放弃返京的机会、回到县里,旋即与穆青结为伉俪。
  骆老闻讯勃然震怒,当即公开宣布不认骆破虏这个侄子,与之断绝一切关系,从此骆破虏不再是骆家的人。
  1970年1月,骆破虏与穆青的儿子骆志远出生。
  文丨革丨结束以后,穆景山平反落实政策并恢复工作,成为县中医院的副院长,专心整理自己从医数十年的中医心得和祖传针灸秘术。
  郭破虏在乡镇工作,穆青则是县一中的教师。
  一晃十余年。骆破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世家出身,与骆家不通音讯、再无任何往来,日子平淡但却充实幸福。
  穆景山是晋朝医学大师穆行空的后裔,家学渊源。穆景山自幼学医行医,临证50年,精通内、外、妇、儿、针灸,提倡针药并用,临床经验丰富,独创了“穆氏针法”,疗效显著,被当地患者美誉为“穆神针”。
  因为是传子不传女的祖传秘术,独生女穆青因为种种原因无法继承医术,又别无子嗣,穆景山便从外孙骆志远10岁时,就强行传授穆家医术和穆氏针法。
  尽管骆志远对学医兴趣不高、甚至还有几分抵触心理,但还是在外公的强力“压制”和填鸭式教育中,从被动背诵《药性赋》、《汤头歌诀》、《濒湖脉学》、《医学三字经》等传统中医经典开始,在上学之余接受穆景山的“家传医学课程”,十年磨一剑,纵然是一块顽石也会被人为镀上了一层悬壶济世的光泽了。
  但骆志远最终还是没有报考医科大学,而是选择了普通大学。这让穆景山大为失望,却又无可奈何。他开始着手将穆氏医术传授给外姓的学生,只是当时他年事已高、又缠绵病榻,有心无力了。
  1987年夏天,骆志远考进北方大学中文系的时候,穆景山因病辞世,临终之际为穆家祖传医术无人继承而长叹三声,溘然而逝。
  其实当时以骆志远的高考成绩,报国内最高学府燕京大学没有任何问题的。但父亲骆破虏坚决反对他进京求学,骆志远无奈,只得退而求其次、报了北方省内的国家重点大学北方大学。
  1991年夏天,骆志远大学毕业,分配在市日报社当记者。至于父亲的真实身世,从小到大,父母从未提及。母亲在京城遭遇车祸身亡,骆志远也并不知母亲进京的真正目的,一直认为是进京上丨访丨出了意外。
  “儿子,你去歇着吧,我没事了。”
  穆青轻轻推开儿子,躺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想要进京求援只要骆家肯施以援手,骆破虏化险为夷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事儿;可她也深知丈夫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丈夫虽然是骆家的子嗣,但一来这么多年断绝关系不同音讯,二来骆破虏在骆家没有真正的倚靠,现在的骆家愿不愿意出手相助,其实也很难说。
  更重要的是,作为一介平民、一个草根出身的弱女子,她连京城骆家的门第朝哪开都搞不清楚,谈什么求援呢?
  想到这一点,穆青心里就更加烦躁和不安。她慢慢从床上爬起来,在屋里转了几圈,眼角的余光发现儿子骆志远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去休息,面露担忧之色,就幽幽轻叹着再次躺下,闭目假寐。
  骆志远静静地站在母亲卧房的门口,凝望着母亲和衣而卧、憔悴瘦削的侧背影,眸光中越来越明亮。
  母亲的危局消弭不难,只要不让母亲进京走一趟,灾难自然不复。而父亲这一头,急也是急不得,还是要理清思路、徐徐图之。

  对于他来说,最坏的结果哪怕是最后父亲丢了官,而只要父母健在,骆家都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轻轻替母亲掩上门,自己坐在了客厅的老式弹簧沙发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沉默片刻,他从茶几上摸起父亲的“蝴蝶泉”牌香烟,抽出一根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刚参加工作这会儿,他是不抽烟的,后来父母相继故后他才学会了抽烟,大抵也与他当时心情苦闷憋屈有关。
  抽着烟,他陷入了良久的沉思中,直到腰间的传呼机再次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路。
  还是一条留言:速回电话5623481,急急急!
  骆志远长出了一口气,根据前世的记忆,这显然是大学同学兼铁哥们安国庆发来的传呼信息了。
  当年,安国庆也是在今天连续发了三四个短信传呼,但骆志远都因为父亲出事而没有回电话,时间一长就忘记、搁下了,而因此两人的友情发生裂痕,自此后就几乎不再联系。就在骆志远前世被任命为副县长之前的一年,他在省城开会与已是成功商人的安国庆相遇,但情分不再,只是简单打了一个招呼就匆匆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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