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眉一定了解其中的情况。但我问了她也问不出什么，她说那是於丝丝的事，何必去管呢？
　　一天很快过去。第三天早上我来开门，先关注一下於丝丝的铺子。从玻璃门望进去，里面的货架全是空空的了。
　　难道又是夜里把货撤下运走了？
　　於丝丝在玩什么？她不开门做生意，却把货摆上摆下，在闹穷开心？

　　一会儿小眉也来了，我忍不住又问起她来。她仍然模棱两可地说，这可能是於丝丝的经营方式吧。
　　“你说，那是什么经营方式？我笨，能不能劳烦你点拨点拨我？”
　　“你不笨，自己去体会！”小眉扔给我这句，一付不想多说的样子。
　　我能体会什么呢？
　　忽然我想到小眉曾说过的话，捂盘惜售，这是形容开发商的，当时是针对莱荫大厦说的，说明莱荫大厦可能故意捂着不让报名，急得想报名的商户团团转，然后真到了报名的那天就会蜂拥而来，那么多铺位就能迅速租出去。
　　难道於丝丝也在采取相同的策略？她故意将货品摆在摊位上却不开售，来这里的顾客透过玻璃门望见里面的货物，所谓距离产生美感，人家能看到却买不到就会产生更大的购买欲，直到将人的胃口吊足了她才开门售货？
　　好像也不算高明吧，饰品店不是独家，人家在这里买不到就换地方，卖一天是一天，你不开门人家还以为你是不存心做生意呢。

　　等下午时我们店里生意清淡，这时我发现那两个小伙子出现了，他们依然每人推着一辆板车，上面装载着几个纸箱。
　　这次我无论如何要问个清楚。
　　两个小伙把板车推到於丝丝的店铺前停下，其中一个掏出钥匙开了玻璃门上的U型锁把门推开，然后一前一后把板车推进去。
　　我正要跑过去，小眉把我叫住了，她说在去卫生间方便一下，让我一个人看住铺子。
　　怎么早不方便晚不方便偏在这时候，我叫她先等一下，我过去看看那两个小伙子再来。
　　“不行，我憋不住了，再说於丝丝那边的事，你那么关心干啥？难道关心她的铺子比看住自己铺子还重要吗？”小眉一边不高兴地数落我，一边就管自出去了。
　　铺子里只剩我一个人，我当然不能擅自跑过去，万一在我跑出去那一刻正好有顾客进来怎么办，倒不是怕人家手不干净偷拿货品，而是顾客进来一看里面没人，即使有购买意愿也消失了，马上转身就会走的，毕竟商厦里卖服装鞋帽的铺子比比皆是，他们才懒得在里面等。我就会错失一次生意的。
　　我只能等小眉方便完回来。但这时两个小伙子在里面摆完商品，快要出来了。

　　我跑过去隔着门飞快地看了一下，他们摆货十分细心，商品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有点像专业人士的样子。真不敢相信他们只是推车送货的人员。
　　我们的商铺跟於丝丝的是相邻的，我只要不进入於丝丝铺子里面，既可以观察到自己铺子的状况，也可以守着小伙子出来。但我知道一点，一旦小伙子出来要离开，你再问他们什么话，他们就没有耐心跟你谈了，最好我还是趁他们在摆放货品时进去，他们才有足够的时间回答我的问题。
　　但一旦我进入於丝丝店铺就顾不着我们的铺了，真是两难选择。
　　小眉怎么还不回来？不就是撒个尿吗？不过女人上厕所不像男的，也许会有另外的需求吧。
　　就在我迟疑间，一个小伙子推着板车出来了。我连忙向他打招呼：“师傅，於丝丝什么时候来？”
　　但小伙子看了我一眼不说话，只用手指了指里面，那意思是他不管任何事，要问就问里面那位。

　　说明他们俩也是有职位高低，先走的那个是助手，里面那位是两人中负责的。就算个小头目吧。
　　等了一下小头目也出来了。他在把玻璃门拉平，然后拿钥匙在锁U型锁了。时间紧迫，我走上前去问道：“师傅，我想问一下，於丝丝什么时候来铺里？”
　　小伙子看着我，茫然地摇摇头，反问我：“谁是於丝丝？”
　　“咦，你连於丝丝是谁都不知道？就是这个铺的主人嘛。你们不知道她，怎么会给她送货？”我感到很奇怪。
　　小伙子说：“我们只是负责送货，仓库里有人安排的，叫我们送到第几层第几号铺位，至于铺主人是谁，他们不用告诉我们，我们也是不管的。”
　　原来是这样，他们是标准的送货机器，只听从上司调拨，叫他们送什么就送什么，送到哪里就到哪里。
　　我问他，钥匙是谁给的？他说当然是仓库主管给的。
　　“谁是仓库主管？”我问他。
　　他摇摇头说叫不出名字，只知道那人是仓库主管。
　　“是怎么一个人？大约多少年纪？”

　　这时不知为什么小伙子在锁U型锁时遇上了挫折，怎么按也无法将锁榫摁进锁眼里，好像里面卡住了。这让我有了更多时间问他话。
　　小伙子一边鼓捣着U型锁一边回答我：“主管么跟我们差不多年纪，反正我们打工也不问上司名字和年龄的，只干好自己的活就行。”
　　听起来有道理，但打工者也总要知道顶头上司的名字吧，我相信他是不肯说。
　　我问道：“那你们究竟在哪层仓库？”

　　“仓库当然在下面。”他回答很简略，但很糊模。
　　“是-1层？”
　　他摇摇头：“不是。”
　　“那么就是……-2层了？”问这话时我心里好紧张，就看他怎么回答了。
　　他居然愣了一下，有点心神不宁地嘟囔：“-2层？这幢大厦不是说只有-1层吗？好像没有-2层吧。”
　　我紧追不舍：“既然你说不是-1层，那不是只能-2层吗？你们的仓库到底在几层呀？”

　　这时小伙子啪一下将锁榫摁进锁眼，他高兴地哼了一声：“好了，锁上了！”然后抽出钥匙。
　　他下一步一定推着板车就走。我故意挡在板车前面，不让他立马推着车走。
　　“师傅，你快告诉我，你们的仓库在几层？”我追问着。
　　“你问那么清楚干吗呢？”他一点不焦躁，显得很耐心，但看得出他不想说。
　　“因为这个女老板的商铺是我租的，我租了借给她用的，她开张以来就没来过，这生意怎么做的？而你们却连着两天给她送货，我只知道我们这些商铺的仓库都在-1层，店里要货了就自己下去拿，怎么她的货要由你们送来？据我所知-1层是根本没有专人送货的，商铺一律是老板们自行进货和拿货的，所以我觉得好怪呀。”
　　小伙子摊摊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咧咧嘴说：“这些事我都没法回答你，你只能找那位女老板问了。”
　　“你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来吗？”
　　“这我哪知道？我只负责送货，别的什么都不清楚呀。”
　　我正要再问什么，背后响起小眉的叫声：“喂牟忻，你又开小差了吧？”我回身看到她站在铺子里，把头伸出玻璃门在喊我，脸上有些不悦。

　　我只好给小伙子让开道，看着他推着板车从容地离去。
　　回到自己铺子里，知道小眉又要唠叨，果然她又把我一顿埋怨，责备我不好好看着铺子却去跟别人闲聊，真是心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