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愣，“女的？她是什么人，怎么会求你去她那里工作呢？”
　　她摆了摆手：“这些你就别问了，我已经告诉你是个女的，你不是可以放心了吗？我无非是去找份兼职，你何必要横加指责呢，你只要记牢一点，我跟你的目标是相同的，那就是多挣点钱，让日子过得更爽心一点，至于枝末细节就不要那么纠缠了。”
　　然后她说要去洗澡再睡觉，让我一个人去大厦做生意。
　　我很想彻底问清她到底到哪里找兼职了，那个女的姓甚名谁？开的是什么企业？就算是一个街头地摊也总有个名目吧，你的兼职具体做什么，工钱是按月算还是按天算？

　　可看看她这模样肯定不会直说了，我再问也是白搭。
　　恋人之间应不该有各自的隐私？这个问题好像难倒过不少人，现在我也面临这样的局面。如果你硬揪着她不放，非要逼问她交代一切，反而可能事与愿违，她会觉得我是个不尊重她的男人，如果一气之下跟我分手，那我什么也没有了。
　　说真的我还是挺爱她呀。唉算了吧，现在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我一个人匆匆去商厦开工。
　　刚走到玻璃门口就望见，里面摆放的那些货品都不见了。进去后搜索，又是连一片纸都没留下，就好像是个空白店铺。赶紧拉开抽屉一看，里面有一沓钱。
　　钱其实不是整数，清点下来是五千三百十五块。十五块正好是一顶太阳帽的价格。
　　不多不少，按我们标了的价格计算，所有的货都卖出去了，而且没有一样货品是被讨价还价打了折的，完全是按标价全额出售的。
　　我不能不想到，小眉所谓夜里去找兼职，只是摆了个噱头，在向我开玩笑，肯定是她夜里一个人来了店里卖了这些货。
　　但夜里怎么营业呢？整个商场到晚上9点就关上所有的门，大门小门都封闭了，没有一家店铺可以在9点以后营业的，规定还在其次，最要紧的是你即使做夜市也没有客源，谁会三更半夜跑来商厦买衣裤鞋帽？偶尔有一个也是例外，不可能有更多顾客的。
　　忽然我脑子里一闪，认为只有一种可能性，这些货品不是向顾客出售的，而是有人刻意收购走的。
　　这些货不是一种，品种好几个，顾客来买的话哪要卖多少人了，而且不可能一家伙全出去，只有一个人来兜底包买才行。
　　我再到於丝丝店铺前张望，里面同样一货不存，货架空空的。但其他店铺都摆满了商品，只有我们两家是清空的。
　　於丝丝跟我们是什么关系？我到现在一直搞不清楚。我是根本不认识她的，可她在一个夜里突然出现在我和小眉的家，小眉不见，於丝丝是怎么进来的我也不知道，但看样子小眉一定认识她，於丝丝从没有来过店铺，但她店里的货总是在一/夜之间全售完，现在轮到我们了，这两者之间总有联系吧。
　　明白了，小眉说她给人做兼职，老板是个女的，会不会就是指於丝丝？
　　如果是这样，兼职又是什么工作呢？
　　於丝丝不来店铺售货，难道她另有生意场吗？
　　我只能这么瞎猜了，至于具体实情根本就不知道。
　　等了一会就听见走廊里哗啦啦响，是板车轮子擦着地砖的声音。我知道那两个送货的又来了，他们就像机器一样准时。
　　我站在走廊里，那个助手就把一板车货拉到我们店铺前，搬出纸箱往里送，再将纸箱里的货品一件一件摆放到货架上，该挂的挂起，该吊的吊着，该躺的躺着，正放的，反放的，斜放的，都按照我们自己的规律摆着，就好像已经接受过我们指点似的。
　　小伙子一直不说话只顾做事。我很想跟他唠几句，问问仓库到底在几层，我们放在-1层的仓库里的货转到哪里去了？但知道问也白问，他们即使知道也装傻的。也许他们是被要求不准乱说吧。
　　助手给我放好货品就推着板车先走了。

　　我注意到那个小头目从於丝丝店里出来正要锁门，就没话找话地问他，他们要给商厦里几家店铺送货？
　　小头目指了指於丝丝的店，又指指我们的店。
　　“就两家？没有别的了？”
　　他摇摇头，也不说话，推着板车走了。

　　我坐在店铺里耐心等候，可是直到停晚快天黑了也不见一个顾客踏进本店。我不由得疑惑了，这种状况平时从没有过，就算生意再差也总有人进店来对货物翻翻挑挑，今天怎么谁也不进来，哪怕看上一看的也没有。
　　我想打电话给小眉问问她是不是在家。但电话虽通她却不接。本来我想问她有没有在家做了饭，既然打不通那我就叫了一份外卖，马马虎虎填饱肚子，打算继续守到关门，有些客人是喜欢晚上逛商场的，我总不能放弃最后一份机会吧。
　　8点半到了，商场里响起秋日的私语，我只好把那沓钱揣进口袋，关门下班。
　　走到大门口时，见到覃大叔站在一旁抽烟，他向我打了个招呼，问我今天生意怎么样？
　　我正想找他呢，想向他打听一下夜里商场的情况，但覃大叔好像知道我要说什么，说了一声要去关门了就匆匆走开了。
　　覃大叔也是个叫人怀疑的家伙，他对商厦里的变幻莫测一定是了解的，但他不肯对我说，虽然他看上去挺和气，也挺忠厚的。

　　我回到家，小眉正斜靠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见我就问道：“钱带回来了吧？”
　　我把钱拿出来放在她面前，问道：“这都是你的功劳吧？可你昨夜做完以后为什么不把钱亲自带走？”
　　“那是咱俩的店铺，钱必须到一到你的手里，让你知道卖了多少钱，不然你以为那些货都被人偷去了，不是要报警的吗？”
　　她说得那么明白了。可我听着都呆了。
　　“果然是你夜里去卖的吧？可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卖的？夜里商场还开门迎客吗？会有多少客人来买货？”我追问她。

　　“怎么你又来了，问这问那的，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只要算一算卖掉的货跟收到的钱是不是对得起来就行了，这样现成的生意，不是再好不过了？”
　　我恼火地嚷道：“我确实想挣钱，可这样不明不白挣钱算什么名堂？你以为我只认钱，别的就不认了？咱们之间现在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你干你的，却不许我问你是怎么干的，说得过去吗？”
　　“哎，牟忻，你不要嚷好不好，我跟你说得够多了呀，咱们找到了一条挣钱的路子，现在你都尝到了吧，如果没有我那种方式，你白天守一天也挣不到一块钱，一个顾客也没有对吧？如果你一定追问我不休，那我只好告诉你，我们可能什么钱也挣不到，然后商铺倒闭，你我欠下一笔债，不仅是两个穷光蛋还成了负翁。”
　　“如果你对我说了真话，就会什么钱也挣不到了？”
　　“绝对是的。”
　　“我不相信。”
　　“不要不相信，真到了那一步，你会后悔莫及的。”

　　我依然梗着脖子，硬硬地说：“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我们把商铺关门，卖掉库存，欠几万块债也算不了什么，我们这么年轻还有的是机会，创业总有曲折，你何必要走邪路，造歪门邪道来挣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