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精神科医生时遇到的一个诡异患者》
第5节

作者: 云际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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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觉得哪几个方面不太像?”
  “另一个人格并不是分裂来的,是外界入侵的。”
  “还有呢?”
  我沉吟了一下,继续说:“两个人格可以互相交流。”
  岳老师点点头,总结说:“人格分裂症是极其罕见的病,临床上也没有常规的诊疗标准。从过往有限的病例来看,主体人格应该不会知道后来的人格,但是这个病例中,主体人格和后来的人格都互相知情。”

  “而且主体人格和后来人格并没有主次分别,主体人格并没有弱化。”我补充道。
  “是的。”岳老师赞同我的分析,“还有,人格的切换也太频繁了,每天都切换几次,这也是很奇怪的。”
  我提醒岳老师一个问题:“岳老师,原来的医院诊断为妄想症,您觉得呢?”
  岳老师摇摇头说:“不太像妄想。”不过他又补充道,“倒也不能轻易否定,我们再观察一下再下结论。”
  “他家里人还相信是鬼附身。”我笑了笑说。
  岳老师没有笑,说道:“非常像鬼附身。”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可是正规医院,岳老师是受过科学训练的,怎么相信“鬼附身”?
  岳老师看出了我的困惑,补充道:“鬼附身当然是民间的传说,不可信。但鬼附身这种现象在心理学上很可能是一种人格入侵,任雁南的病症很像是一种人格入侵。”
  “人格入侵?”我没听过这个词。
  岳老师解释说:“这个词是我发明的。我小时候看到过真实的鬼附身,村里有个女人一天晚上突然像疯了一样,村里的老人看了以后说被刚去世的一个男人附身了。我亲眼看到那个发疯的女人言行举止很像那个去世的男人,确实很难解释。后来有文章说鬼附身是一种癔症,我认为不完全是,鬼附身有一些并不是癔症的典型症状,我感觉很像是人格入侵。”

  “就是一个外来的人格入侵了患者的大脑?”
  “是的。当然,科学上讲究严格的证据,这只是我的猜测,并不是科学结论。”岳老师还是展现了一个医学工作者应有的严谨。
  “任雁南的情况,很像是一个外来的陌生人突然入侵了他的大脑。”我觉得这个思考方向很合理。
  “科学研究切忌预设立场,在假说阶段要开放思路,不要轻易排除任何可能性。”岳老师提醒我。

  我点头应承。
   
  日期:2020-01-02 22:27:14
  关于是不是立即给任雁南的另一个人格提供电脑这个问题,我和岳老师有不同的意见。我觉得他不够配合,对于他的要求,我们也应该跟他讲条件:只有他配合治疗,才能给他配置电脑。岳老师不同意我的意见。他的观点是:患者愿意配合治疗应该是基于信任,而不是迫于压力。我无法说服岳老师,只好按他的意见办了。

  配置电脑并不是简单的事情,我们需要对电源、主机线路涉及的安全问题做一些特殊的处理。因为任雁南的病例比较特殊,岳老师专门立了一个课题,相关的费用可以按照课题费用报销。
  电脑配置完毕以后,我和任雁南的另一个人格有一次对话。
  “这下你满意了吗?”我问他。
  “电脑的配置一般,不过能凑乎用。”
  “你要打游戏?”

  “我没时间浪费在游戏上。”
  “那你用电脑干什么?”
  “查资料。”
  “什么资料?”
  “所有的资料,我已经学会了汉语了,还得学习英语。”

  “你原来不会汉语?”
  “一年前还不会,现在会了。”
  “那你原来说什么语言?”
  “你没听过的语言。”

  “为什么要学英语?”
  “我发现很多的学术资料都是英语写成的。”
  “你在看哪方面的学术资料?”
  “所有领域的,我都需要。”
  “为什么?”
  他沉默不语。
  我还是不能取得他的信任,他不跟我聊太多。当然建立信任需要时间,我必须有耐心。我也同意岳老师的意见,不能给患者太大的压力。不过,现阶段我需要确认一件事:该怎么称呼“他”。怎么称呼可不是小事,我们都知道,陌生人相见,最先介绍的就是姓名。互相知道姓名,才算认识了,就不是陌生人了。按照一般社交规则,互相认识的人就需要互相负有一定义务,比如见面需要打招呼,需要回应对方的问候,否则就是不礼貌了。

  在我试图打破沉默的时候,“他”已经不理我了,开始摆弄电脑。我用略带强硬的口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抬起头,有点惊异,停顿了一下,说道:“任雁南啊。”

  “你不是任雁南。如果你没有名字,我们就重新给你取一个名字吧。”
  “我有名字,不过用你们的语言很难说。”
  “不管怎么样,你需要一个名字,如果你的原名很难说,那就重新取一个。”
  “任雁南叫我寄生虫,我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名字,不过我无所谓,那就这个名字吧。”

  我摇摇头,说:“我不能喊带有人格侮辱的名字,这就像个绰号。”
  “你随便取一个吧。”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希望成为什么样的人?”我想根据他的个人期望取个名字。
  “我原来长得很好看,不是你们这样两条腿的样子。怎么说呢,我的下肢就像你们地球上的马,有四条腿,在前腿的上部,还有两个胳膊和手。我的脖子也很长,就像马那样,脸倒是有点像你们地球人,嘴巴不突出,眼睛都向前。”他边说边用手比划着。
  我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副人头马的形象。
  “任头马。”我不由得脱口而出。
  “是的,有点像,不过人头马的肚子在前腿上面,我的肚子就是马肚子。”

  “那你比人头马要丑一点。”我开了个玩笑。
  “那是你们地球人的审美,我们不这么认为。”他一副轻蔑的表情。
  “那就叫你任头马吧,正好和任雁南一样,也姓任。”我还是带着开玩笑的口吻。
  “可以,就这个名字吧。”
  我没想到他答应了这个有点奇怪的名字。

  “这么说,你是外星人?”我不相信什么外星人,不过我想到岳老师的嘱咐,不要预设立场,不要排除任何可能性,同时也要尊重患者,所以,我的策略是,你说你是外星人,那么我就相信你。
  “是的,不过这个问题就聊这么多吧。”任头马不再搭理我了,盯着电脑屏幕,自顾自地看着。
  自从有了电脑之后,他不再乱发脾气,只要他醒来,他就会在电脑前查资料,有时候也会要一些纸和笔,写一些奇怪的符号。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一个月。
  有时候我都在怀疑一件事:患者情绪平静,生活规律,而我们又没有什么明确的治疗方案,还有没有继续治疗的必要?因为我们无法确诊为妄想症,也无法确诊为人格分裂症,所以,其实一个多月以来,我们没有用一些治疗性的药物,也没有形成成熟的方案。
  如果不是任雁南的费用由课题费承担,这种情况都没有办法给家属交代。这么长时间里,一直花钱,却没有明确的治疗方案,家属肯定会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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