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审讯室里，他很清楚方唯安进去有她的目的，她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方唯安走进去，并未坐在赵佳航身侧，而是站在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
　　除了刚才那个女人，里面还有一个男人，方唯安也认识，两个人目光相交，确定了对方的想法，很快又错开。
　　“方律师，我没有杀人。”赵佳航看着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我相信你没杀人，”方唯安点了下头，接着一转折，“光是我相信没用啊，丨警丨察有理由怀疑你，如果他们手上有证据，恐怕定罪很容易？”

　　这间审讯室，方唯安进来无数次，和其他审讯室没有区别，出了监控器，桌子、椅子，还有头顶一盏白炽灯，里面其实没有其他的摆设，十分简单。
　　这又是换了其他地方，可能不会有什么感觉，只觉得这只是很简单的一间屋子。
　　然而，事实上，却让人紧张、不安，甚至度日如年。
　　没有窗户，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没有时钟，不知道今夕几何。
　　赵佳航背靠在椅上，抿着嘴唇，和上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有些不同。
　　方唯安看着他，余光瞥了一眼记录本，上面记录的文字有限。

　　她并未立刻开口，而是给机会他，让他自己说明。
　　赵佳航情绪低落，“我是很想和她离婚，但我怎么会下手杀她？”
　　“你怎么解释昨晚见过她的事实？”审讯的男人是警局很厉害的一名刑侦人员，叫周睿，他挑着眉，“我们在现场发现你的毛发，DNA比对结果证明就是你的。”
　　方唯安眯起眼睛。
　　她的观察力很强，无论是谁，她都能找到任何破口，只要她愿意，没有人能逃脱她那双眼睛。

　　但赵佳航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我承认我去找过她，但是她给我打电话，说有事情要和我谈，如果我不去，别想签离婚协议，不过我们的谈判并不成功，吵了一架后，我就先走了，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压根就不清楚。”
　　早上看到那些丨警丨察时，他愣了许久，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在听到他们说他妻子死了，他才隐约意识到自己被作为嫌疑人了。
　　“我知道你们怀疑我，可我为什么要杀她，就为了和她离婚？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周睿看着他，“好处？杀了她，你可以请律师，各种证明自己无罪，既不需要承担任何损失，又能摆脱妻子，一举多得，好处多多。”
　　“可是我现在在警局，作为嫌疑人被调查。”赵佳航都快疯了，他来这里多久了，有好几个小时了吧，无论他说什么，他们都不相信。
　　“如果我杀她，为什么要亲自动手？以我的能力，完全可以买凶杀人，而且还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怎么可能会让你们发现？”
　　“那就要问你这样做的目的，可能反其道而行。”
　　“我为什么要杀人，”赵佳航抱着头，“我只是想和她离婚，不是要她的命。”
　　方唯安忽然凑到那个女人的耳边，低头说了几句话。

　　女人看着她，开口道，“赵先生，你有杀人动机，你的妻子死活不同意和你离婚，所以如果她死了，这场婚姻自然完结。”
　　赵佳航并不清楚刚刚方唯安的动作。
　　周睿瞥了她一眼，“这就是动机，赵先生要怎么解释？”
　　“我已经请了律师，离婚官司也要开庭了。”
　　赵佳航抿着嘴唇，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我没有杀人。”
　　方唯安皱了下眉，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睿看着他，“你说你没有杀人，你从她那里离开是什么时候，有没有人可以证明？”
　　“她住的地方是酒店，有电梯从停车场可以直达她房间的那一层，酒店应该有监控。”
　　“很抱歉，”周睿摇摇头，“当晚监控在维修，没办法证明。”
　　“不可能。”
　　“停车场也有监控，应该拍了下来，我车上有行车记录仪，也有记录。”
　　方唯安看向周睿，显然他们都调查过，不存在任何问题，也就是说，如果不是他说谎，就是有人动了手脚。
　　走出审讯室，方唯安和李宗并肩走向办公室。

　　“方律师，这次的情况对你们很不利，目前没有任何线索证明他说的都是真的。”
　　所以，你们准备怎么做？“”
　　“目前的证据足够逮捕他，”李宗严肃道，“如果找不到证明他无罪的证据，他可能就会被定罪。”
　　方唯安冷笑一声，“你以为现在证据确凿？”
　　“至少他没办法保释，也不会释放。”
　　方唯安觉得赵佳航应该是得罪了人，而且得罪得不轻。

　　尹欣彤惴惴不安得等待着结果，两个小时后，才看到方唯安走出来，却没有看到赵佳航的人影，眼中的光瞬间暗淡下去。
　　她其实知道这一次无法将他带走。
　　但这一幕确定之后，她仍然觉得难过。
　　“Ann，怎么样？”
　　方唯安摇摇头，“回去吧，赵佳航现在是嫌疑最大的人，不能保释。”
　　她心里寻思着一切太巧了，看了监控，只有赵佳航进去时的情况，出来时却没有，而那段时间因为监控检修，所以关闭了。
　　世上真的这般巧的事吗？
　　还有行车记录仪，目前也没有找出删除的痕迹。

　　所以，无法证明他的无辜。
　　反而，因为掌握的证据，赵佳航的嫌疑越来越重。
　　她其实能理解李宗他们的做法，毕竟有物证，而赵佳航又无法提供不在场证明。
　　不过，赵佳航没有说谎。
　　至少她没有看出来，除非赵佳航这个人的心思极其深沉，连她都骗过了。
　　回去的时候，尹欣彤一句话不说，心情格外低落。
　　一想到他遭遇这样的事，她就觉得难过。
　　方唯安先将尹欣彤送回家，让她好好休息，赵佳航的事不需要她操心。
　　尹欣彤情绪不高，到了家，并没有立刻下去，眼眶红红的看着方唯安，“所以，他会坐牢吗？”
　　方唯安摇摇头，“虽然目前情况对他不利，但他是不是凶手，现在谁也不知道。”

　　尹欣彤忧心忡忡，赵佳航这个男人什么都好，唯独这一生太过坎坷，无论是事业，还是感情，似乎都是这样。
　　其实，她一度想告诉他，无论如何，她都支持他。
　　可也许，他不需要。
　　方唯安疑惑的看着她，忽然听她自嘲般的开口，“我知道自己很傻，因为喜欢，所以想他什么都是好的。”

　　她抬起头，看着面色平静的方唯安，她似乎并不吃惊。
　　也是，她可是方唯安啊，这世上哪有她不知道的事？她还庆幸她的心事没有人看破，还想着假装只是朋友关系，真是太可笑了。
　　但她没有嘲笑，甚至没有提醒她要注意赵佳航不是未婚或者离婚状态。
　　尹欣彤见多了各种这样指责的情况，尤其她也是位律师，经历过无数这样的案子，她一直看不惯这种行为。

　　可偏偏现在落在她身上，她和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Ann……”尹欣彤双手捂着脸，“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方唯安停下车，双手放在方向盘上，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