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教九流里的奇人》
第31节

作者: 桃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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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若有了太多的七情六欲,反倒会成了束缚的枷锁。
  这话我原本不懂,没想到来了这幻境,倒是看了个清楚。若是平常人,想必最怕生离死别,最怕失去,最怕无依无靠,最怕熟悉变陌生。
  余坤有些赞赏地笑道:“这道理,我在幻境里疯了又醒,醒了又疯,才悟了出来。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明白了。”
  我无奈耸肩,却忽然看见前方立着一个人,仔细看过去,竟是尹韵!

  心底存着一丝疑虑,她却慢慢朝我走过来,神情显得有些担忧,问道:“怎么了?你……还好吗?难道,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我反问。
  她忽然握住我的手,轻轻靠在我身上,轻声道:“你爷爷死了,你一定很伤心……”
  我眨了眨眼睛:“你身上怎么这么冷?穿的太少可不行。”
  她忽而幽幽道:“地府里当然冷,夫君不如下来陪我,也能给我取取暖。”
  我几乎是一瞬间便作出了逃离的动作,可惜速度太慢。她的头发忽而变长,一路蜿蜒向上缠绕在我的脖颈,并且渐渐收紧。我的嘴被迫张开,舌头被挤得逼出了口腔,浑身的力气开始消失,眼前发黑……
  正当我觉得自己将要死去的时候,尹韵却惨叫一声倒了下去。有温热的东西溅在我的脸上。我颤抖着一抹,满手鲜血。
  眼前尹韵却倒在地上,身首异处。
  发生了什么?我一下子有些想不起来,旁边的余坤脸上神情十分惊诧,但努力盖了下去:“我们走吧?”

  我应了一声,便只闷头跟着他。脑子里有些混沌,我只想尽快理清楚思绪。待到抬头一看,眼前是一片寂静的公路,宽广无人,周遭只有星星的光芒映照下来。
  忽然瞥见远处,有一身影,犹犹豫豫,似是不知道要不要往这边过来。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前面的余坤显然也看到了,急急说道:“不要有其他动作,暂时看一看情况。”
  待那个人影靠近,我又出了一身冷汗——眼前那人影,赫然是尹韵!
  她头颅落地,鲜血四溅的样子仍然历历在目,而现在看来,却是完好无损。见了我,尹韵眼睛一亮:“宁寒!我找了你很久……”
  她刚要靠过来,我便摆出了攻击的姿态,警告道:“别过来。”
  这话一出,尹韵显然愣住了:“你怎么了?”
  “别过来!别逼我杀你……”我捏紧了拳头,身体里隐约有东西在流动。
  刚才我还以为是余坤杀死了尹韵,但是这一路走着,冷静下来才想起来,在被头发缠绕将近窒息的那一刻,我生生用双手,将她头颅从脖颈处撕扯了下来!
  虽然十分不可置信,但这确实是真实发生了的事情。我不由得想起当时阎王给我的那三分力量,难道这就是其中一部分的力量?着实强大得恐怖,不容小觑。
  尹韵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缓缓道:“你是不是,看见了另一个我?”

  我咬紧牙关,决定不管她说了什么,我都不会相信。
  尹韵却走过来,朝我伸出手,“走吧,你的肉身在外面,情况很糟糕。我们该快些出去了。”
  看着她伸出的手,我强行克制住了自己握住的冲动,咬牙道:“你别想再骗我。”
  忽而身后传来一声喊:“宁寒!不要相信她!”
  我转头看过去,却是又一个尹韵。她焦急喊着:“你面前那个,是刚刚被你杀死的那个!不信你看她脖子!”
  我回头一看,那雪白的脖颈上,赫然是一道狰狞的伤口!于是连忙后撤几步,尹韵看起来却满脸无奈:“一点这样的障眼法,也将你骗了过去?”
  说着,尹韵伸手在脖子上一抹,那伤口顿时消失无踪。
  我心道不妙,这幻境真假难辨,说不定两个都是真的。但又的确有可能是尹韵放心不下我,入幻境救我。
  一时间分不出个所以然,我干脆就跑。打又不敢打,躲总能躲得过吧?
  余坤跟在我身后不紧不慢道:“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我当然知道不是办法了!”我咬牙道,这家伙说的不是废话吗?该死的幻境,要怎么才能逃出去?
  “有些东西,你不能只靠自己的肉眼去看,要用心去感受。”余坤说道。
  我慢慢停了脚步,回头看他,却好像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那眼神,莫名熟悉。

  “你真是余坤?”
  他摇头笑笑:“是与不是,幻境中无一是真,真假不过全由你来定夺。”
  我攥紧了拳头,那两个尹韵都在往这边赶,一前一后,不知是何想法。
  我沉了心神,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什么。再看身旁的余坤,也已是不一样的感觉。
  “你不是余坤。”我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他似乎很满意:“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很多。”

  我转头,那两个尹韵都已奔赴上前。我瞬间发力,一个箭步绕后,抓住其中一个的脖颈狠狠向后一甩。她惨叫一声,身子朝另一个方向飞去,而头颅稳稳捏在我手中。
  “真正的尹韵,才不会像你们两个一样,废话那么多。”我笑道,紧接着迅速冲过去。那人一动不动:“你真要杀我?”
  “是真是假,我的幻境里,我说了算!”我大喝一声,并掌猛地向下劈了过去,那人顿时消散。整个幻境开始颤抖坍塌,我勉强站稳身躯,再转头一看,余坤已经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尹韵,站在那,盈盈笑着看我:“还算不错,知道这是你自己的幻境了。”
  原来,这一切是我的幻境。

  “那我要怎么才能去到余坤的幻境里救他?”我问。
  尹韵歪头想了一下,说道:“大概这个幻境破了之后,你就会到他那去了吧。我就不在这里陪你了,接下来的路,我可以放心你自己走了。我在外面等你。”
  我点点头,看着她留下一个笑容,转身向外走去。刺目的光芒瞬间绽放,我闭上了眼睛,再缓缓睁开时,却到了一条街上。
  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但是却还有黄包车,穿旗袍的女人。
  这是在哪?民国时期?我皱眉,四下看了看,的确是民国时。有几个小孩蹦蹦跳跳唱着歌:“打倒列强,打倒列强,除军阀……”
  低头看自己的装扮,一身中山装,外加小皮鞋。摸摸脑袋,就是中规中矩的一个发型,没有什么亮点。鼻梁上还架着个金丝眼镜,颇有些书生气。

  我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一座小院,宅邸倒是古色古香的样子,也十分有韵味。抱着欣赏的态度观赏一番,一个人却忽然拍我肩膀:“成兄,既然来了,为何不入府中一坐?”
  回头看过去,笑脸盈盈,不正是余坤?
  我当即愣住,他却极为热忱地把我邀了进去,寒暄一阵,听了七七八八,约莫知道他是个药材商人,而我是个教书先生。
  “犬子在您处学的如何啊?”
  我笑着敷衍道:“贵公子聪明伶俐,一点就通,如此之下,必然有大成就。”
  “哦……”他向后仰着,爽朗一笑,但眼神里分明没有笑意。
  这人想必就是真正的余坤了,而现在我身处的这个世界,就是他的幻境。在这个幻境里,他衣食无忧,妻儿圆满,还爱收集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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