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全你看，三楼那间房黑着灯，不知道现在里面还有没人住，等会咱俩过去体验一下，怎么样。”
　　“太吓人了，打死我都不去。”阿全连连摇头。
　　“不去就不去嘛，来，喝杯啤酒压压惊。”
　　放下酒杯，阿全一拍脑壳，道：“老刘，我明白你讲这个故事的用意了。刚才你叫我开快点，不要停车，是不是想到了‘六魔女’？”
　　“明白就好，看来你还不算太笨。” 老刘看了阿全一眼，“还怪我搅了你的好事吗？”。

　　阿全不说话，拿起一块烧鹅腿大啃特啃，以作掩饰。
　　老刘呵呵一笑：“说实话，我也不是神仙，事发那一刻，我不可能有理有据，逻辑分明地判断出女人的来路。事发那么突然，哪有时间从容思考，慢慢判断呢。当时我只是心里格登了一下，脑子里瞬间蹦出了‘六魔女’这故事。我叫你不要停车，马上走人，是紧急情况下做出的一种本能反应，靠的是直觉。”
　　阿全放下啃了一半的烧鹅腿，说：“不过。。。。。。”
　　看着阿全欲言又止的样子，老刘说：“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嘛，不要吞吞吐吐的。”
　　“我觉得，不会这么巧吧，我们碰上的那个女人就是干这个的，搞色诱的？”阿全说。

　　“怎么不会，你说说看，怎么不会？”老刘反问。
　　“会不会是站街女拉客呢？”
　　“站街女，站街女，当然是站在街上，你见过站在荒山野岭的站街女吗？”老刘考虑过这个可能，因此胸有成竹地加以反驳，“那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深更半夜，半天不见一辆车来，行人更是没有，真要是站街女，敢去那里站吗，去那里能做谁的生意呢？”
　　“也是。。。。。。你觉得会不会是那个女人被人打了劫，丢在那里的。”阿全又说。
　　这个可能性老刘也考虑过，此时耐心分析给阿全听：“好，咱先假设那个女人就是被人劫持，被劫了财又劫了色，然后丢在山上，她看到有车过来，站在路中间求救。。。。。。”

　　阿全赶紧附和：“是呀，是有这个可能。”
　　老刘听了这话，恨不得拿筷子敲爆他的木头脑壳：“是你个头，你就不想想，那个女人若真是落难的良家妇女，需要我们的帮助，只管拦车呼救就行了，还用得着把衣服掀开，不怕再把新的色狼招来吗，你见过劫财劫色的，有把胸罩丨内丨裤都劫走，只留下风衣的吗？”
　　阿全还是不甘心：“那会不会是个疯女人呢？”
　　说实话，这个可能性老刘倒是没有考虑过，但略加思索后，老刘立刻排除：“不管真疯子，还是假疯子，不管疯子有多疯，多癫，多傻，都知道要吃饭，因此疯子大多活动在人多的地方，像刚才那段路，离最近的有人烟的地方，也有十几里，深更半夜没吃没喝的，疯子跑那里去干啥。你也看到了，那女人身体白花花的，像几天不洗澡的样子吗；再说了，那样一件白色的风衣，若是穿在一个疯子身上，还能辨得清颜色吗？”

　　阿全总算信服了，但还有不解之处：“嗯，那女人的确不是好人，可是，我们并没看到有男人啊。”
　　老刘冷笑一声，说：“要是给你看到了，你还会停车么。不用多想，那些男人就藏在路边，干沟里，土堆后，草丛中，都有可能，也许有三五个，也许有七八个甚至十几个。只要我们一停车，他们就会冒出来。那时，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阿全心悦诚服，对老刘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管那女人是怎样的一个人，都不希望车子撞到她。”老刘说，“今天这个局面，女人没事，我们也没事，大家皆大欢喜。这也是让人稍感欣慰的地方。”
　　“那是，撞了人总要吃官司的，到时怎么说得清。”阿全说。

　　“凡事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行走在外情况不明时，尽量做到保全自己，不伤害别人就是了。”
　　“那是，那是。”
　　“阿全，天上会下雨，会下雪，还会下冰雹，但你记住，天上不会下钱，不会掉馅饼，更不会掉下个林妹妹。”老刘说这话时很严肃。
　　“知道了，知道了。”阿全连连点头，一如小鸡啄米。

日期：2010-04-28　14:59:38

　　六．上海之行
　　1．
　　有段时间，很多同行朋友在老刘耳边唠叨：长三角发展得不错，特别是上海，有空应该过去考察考察。听得多了，老刘便有些心动。还有些朋友已经身先士卒，搬到那边去了。这些朋友反馈回来的信息都比较正面，比较积极，老刘觉得就算不搬过去，也应该去上海看看了，长点见识总不是坏事嘛。这正应了一句话：静极思动。
　　老刘比较自律，不好赌。但作为小工厂主，小生意人，所谓“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必然少不了牌桌之上的应酬，因此，也结交了一些牌友，这其中就有一个上海人，女的，叫“花大姐”。花大姐乃一富贵闲人，年约四十过半，有钱，作风豪放，在深圳生活已逾十年，一直呈乐不思蜀状。想到要去上海考察了，牌桌相逢，老刘向其请教，就投资办厂而言，长三角和珠三角孰优孰劣。

　　花大姐点上一枝烟，笑着说：“老刘，你可别吓我呀，这题目也太大了吧，我一不是官员，二不是生意人，怎么答得上来哟。”
　　“你就具体说说上海和深圳这两个地方吧，随便说嘛。这个话题，谁也没你花大姐有发言权，你本身就是地道上海人，又居住深圳多年，你不说，谁敢说。”
　　花大姐被老刘挠到痒处，不好不开口：“对我来说，上海是家乡，气候温和一些，饮食对胃口一些。对了，最重要一点，上海没这边乱——你看我在深圳都被人抢了多少回了。”
　　“嗯，这边是有点乱。”老刘说。
　　“上海是个市民社会，我在上海，算是当地人，亲戚朋友熟人邻居多得很。老刘你知道的，我这样一个离婚女人，爱赌，又经常泡夜店，如果是在上海，恐怕要被人戳破脊梁骨。在深圳就不同了，大家都是外来户，想怎样就怎样，没人注意，没人说闲话，自在地很，所以我就一直不愿回上海。”花大姐这番告白，倒也是实话实说，符合她的一贯作风。“我能说的就是这些，你们办工厂搞投资那一套，我可说不来。”

　　“是这样的，有几个朋友把工厂搬到上海去了，搬过去后感觉都还不错，发展得挺顺利，所以我想去那边考察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
　　花大姐一听这话来了劲，说：“老刘，你是该走动走动了。不是我说你，成天呆在你那一亩三分地里有啥出息，财没发到，人倒累得不行，这样活一辈子，值不值呀。”说到这里，花大姐指了指旁边正在打麻将的一个李姓老板，“你看他，识的字还没脸上长的麻子多，但是人家钱赚到手了，好吃的吃了，好喝的喝了，好玩的也玩了，就算明天死了，也没啥可遗憾的了。再看你老刘，书念得比谁都多，技术比谁都强，但是混得呢，比谁都窝囊，麻将稍微打大一点儿，桌儿都不敢上了，在旁边买码手都是抖的，还一头的汗，哪有个老板样子。”

　　花大姐一番数落，戳到心头隐痛，老刘一时竟无话可说。花大姐注意到老刘有些不悦，赶忙修补：“老刘，你了解我，讲话向来直来直去的，可别往心里去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