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的花样和草样年华》
第1节

作者: 寒江雨雪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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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08-12-14 12:17:00

  引子-- 一个悲惨的传说
  彻夜西风撼破扉,
  萧条孤馆一灯微。
  家山回首三千里,
  目断山南无雁飞。

  辇彀繁华事可伤,
  师师垂老遇湖湘;
  缕衫檀板无颜色,
  一曲当年动帝王。
  绍兴五年(1135年)。一个寒冷的冬天。金国五国城(今黑龙江依兰)一个破旧小房子,冰凉的土炕上,一个54岁的老男人,身体冻僵。死了多日。
  一个神色憔悴的中年男子嚎啕大哭。从外边进来几个金人小头目,喝道,好了,别叫唤了,赶紧抬出去吧。

  老者的尸体被抬到一石坑上,点火焚烧。烧到半焦烂时,几个金国人用水浇灭火,将尸体扔到坑中。他们兴高采烈地说,坑里的水能做灯油,够用好多天啊。那个中年男人伤心地骂道,你们还有人性吗?爹啊,我们父子做什么孽了啊?苍天要这样报应我们啊?先父慢偶,我也来了。他悲伤至极,也要跳入坑中,却被人拉住,狠很地打了一顿,还挖苦道,你想死找地方,别跳进去,否则,没法做灯油了。

  那个悲惨的老者就是大宋太上皇宋徽宗赵佶,开篇那首诗就是他在囚禁中所写。这就是那个风流倜傥的少年吗?这就是那个浪漫多情的才子吗?这就是那个掌管百万大军,挥斥天下的最强大国家君主吗?呜呼,哀哉。
  第二首诗是他的红颜知己、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李师师在南渡的士大夫酒宴上所唱。国破前,她已经流落民间,从湖广到江南,出家做了女道士。很多商贾贵族记得这个当年的美女如今的半老徐娘,经常请她赴宴。
  还记得无数个恩爱日子吗?还想起昔日的情人否?
  那个中年男人就是当今皇帝宋钦宗赵桓。他的结局更凄惨,被千百匹马踩成肉酱。

日期:2008-12-14 16:15:02

  大宋元符三年。京城。
  节日中的东京(开封)热闹非凡。刚下了一场大雪,到处银装素裹,晶莹洁白。男女老少来来往往,各个阶层的人士穿着节日的盛装,到亲友家庆贺新年。皇亲国戚罗绮飘香,达官富商金翠耀目,寻常百姓精神焕发,一片喜气洋洋。
  京城西北的端王府大院里,飞驰出几匹骏马。为首的一位,头戴七梁额花冠,身穿四爪龙蟒袍,外披貂皮斗蓬。他身材颀长,面如凝脂,眼如点漆,龙生凤姿,风神俊朗,此乃端王赵佶。也就是本文引子中的佝偻冻死的老者,二者实在无法联系在一起,但造化弄人。他是已故神宗的第十一子,当今皇上宋哲宗的爱弟,年方十九。
  王公贵族大多沉溺富贵,迷恋酒色,而端王却雅好不凡。他天赋异常,拜著名书画家王诜、赵令穰为师,潜心苦练书画艺术。他画的花鸟、山石等,别具一格,令人耳目一新;他的书法如幽兰丛竹,洋溢清丽之气,亲创瘦金体,独步天下,至今无人超越。他既钻研书法丹青,又生性好动,骑马、射箭、踢球、打马球,样样精通,在京城享有盛名。

  按照祖宗家法,他每天早晨都要到慈德宫向皇太后请安,今天是大年初一,更须礼拜上寿。
  皇太后向氏是神宗的皇后,名相向敏中的曾孙女,朴实勤俭,贤惠严谨。但她关键时刻一念之差,亲手启动了葬送大宋九朝帝业的核按钮。她没有生育,在神宗的几个儿子当中,比较偏爱眼前这个小白脸--赵佶。一来这娃长的俊,讨人喜欢,二来这孩子勤奋上进,三来也是最主要的,这小伙子特会来事,你不喜欢他都做不到。而赵佶自幼就失去生母,受到向太后的抚爱。对她也特别孝敬。

  (等待继续)

日期:2008-12-14 20:30:30

  (接上)
  小赵把向太后当成亲娘,十分恭敬,一进室内,就扑通跪下,“儿臣叩见娘娘,祝娘娘健康长寿!”
  向太后欢喜的连声说,快快起来,不必多礼。她关切地询问“爱子”在除夕之夜如何饮酒游乐,如何守岁博戏,娘儿俩交谈甚欢。
  小赵劝太后要注意保养,多吃良药补品,生活上不必过于节俭,用具都太陈旧,早该换新的了。太后听后收起笑容,认真地说:“我朝历来宫闱严肃,仁宗的曹后、英宗的高后,母仪天下,躬行节俭。我身受两位太后的教诲,应该以身作则,做宫中的表率。你长于深宫,不知祖宗创业的艰难,不知民间疾苦。今后要多体认祖宗的良法美意,不要滋长奢侈逸乐之心。”端王连连称是。

  向太后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该老太太的人品没的挑剔,除了力推轻佻的小赵做皇帝这点外,别的方面口碑甚佳。她原则性强,对其家族亲戚中想通过她的关系求官职者,坚决拒之门外。她坚决拒绝在庆寿宫居住,以免乱了与神宗生母宣仁太后的婆媳辈分。她还坚决禁止向氏家族中的女子参与哲宗和诸王选美活动,不准贪图富贵。

  向太后严格要求自己。室内的帐幔、被褥、用具都太陈旧,早就该换新的了,但是她厉行节约,提倡建设节约型宫闱,就是不换新的。甚至侍卫们的用具也比她的新。假如她九泉有灵,知道她眼前这个“爱子”,利用皇帝的职权,动用大部分国家财富,挥霍无度,建造超级豪华的万岁山,老人家会有何感想?

日期:2008-12-15 17:50:20

  端王告辞后,又前往向氏府第拜年.见驸马都尉王诜、宗室赵令穰已先到,正在用心绘画,就上前向二位尊长施礼祝寿。忽报申王驾到,还带着王府官吏吴元瑜同来。申王是端王的九哥,喜爱艺术而自己并无擅长,他手下的吴元瑜倒是当代杰出的花鸟画家。
  大家绘画的绘画,写字的写字,各展所长。过了个艺术的春节,很有意义。
  午宴开始。宗室贵戚新年齐集向府,府上的美酒佳肴闻名遐迩。宋朝承平一百四十年,皇亲国戚朝欢暮乐,喜欢比阔斗富。爵位、财富、园林、美食、歌伎等等,都在斗比之列,所以天下奢靡,缺乏女真那样的节俭奋进之风,为以后的溃败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两位道士联翩而来,他们身穿道服,头戴鹿皮冠。原来是张继先和刘混康。张是正一道第三十代天师,擅长作法求雨祈晴,降魔伏妖,常来往于京城和龙虎山。刘是上清派第二十五代宗师,据说能一道灵符,取出元佑皇后咽喉里的钢针。
  道教的理论很混乱,远没有佛教的严谨系统,而是自相矛盾,难圆其说。本来学道之人必须遵守道教的戒律,不能花天酒地,沉湎于歌舞,纵欲宿娼更不可行。如果不守戒律,就无法求得正果,无缘登上仙界。但道教又主张随缘受戒,《玉清经》就写有:“上品之人,身先无犯。”两位宗师的德业已属上品,也就用不着持戒了。但这没有标准,任何人都可以说自己是“上品之人”,自己给自己解套。

  道教的宗旨是追求长生不死,以生为乐,美酒佳肴自然是在享用之列。他俩高谈阔论,似乎无所不知,连向府的主人也自叹不及。年轻的小赵对他俩更是佩服,以为是天上神仙下凡。这为他上任后,遵道教为国教,装神弄鬼,刻下深深的烙印。
  座中谈笑风生,其乐融融,其中诙谐百出的要数蔡攸。攸字居安,翰林学士承旨蔡京的长子。

日期:2008-12-15 20:21:34

  蔡京文采风流,当代少见,他的这位长公子机智灵巧,举止风流,甚至连身材、乌发和眼神也酷似其父。
  但是这个大奸臣没有把智商传给大儿子,小蔡的学业器识,连老蔡的皮毛也没学到。从小就不爱读书,留恋青楼歌馆,醉心名妓仙娃,挟弹吹箫,惹草招风,一身浮浪子弟的做派。老蔡让他从小学习诗文,拼搏科举,却屡次名落孙山。靠着恩荫,现监掌裁造院,管理制作内廷和官方的服饰。也就是区区服装厂长而已。
  但这小子特别会来事,马屁功夫不在赵佶之下。
  每当在路上遇到退朝回府的端王.小蔡都恭恭敬敬地下马拱立,给端王留下美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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