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密踪——蒙古巫师的神秘传奇》
第8节

作者: 田牧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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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的余辉还在,红彤彤地把半边天空都涂抹上了它的颜色。湖水清澈得像镜子一样,把落日的余辉装进来,随着它的波纹翩翩起舞。
  我又饥又渴又累。我撩水洗了一把脸,洗着洗着连头也洗了。见湖水挺清澈,就换一个地方,撩水喝了一肚子。反正也是走到这一步了,那就仰巴颏撒尿,爱往哪流就往哪流吧。喝完水,我精神多了。我一看湖左岸有一群羊在游动,便向那边走。有羊就会有人。现在只能是找到这里的人来想办法了。即使没有回去的办法,我也得找点吃的,晚上也得找个睡觉的地方啊。不然这甩手不见边的草原,什么食肉动物跳出来也够我对付的了。人死也不能那么毫无意义地去死。再说我才不想死呢,即使不能回去,在这里我也得活着。


2010-9-18 14:30:00

  我沿湖岸向前走,速度很缓慢。我快走不行,快走满肚子水一晃,肚子就疼得像用手揪似的。即使慢走,那些水在肚子里也晃荡出了咣咣声响。
  这群羊不算多,我估摸了一下,有五六百只的样子。说这羊群不大,是根据我见到的眼前草场植被状况说的。这羊群要是在勒特诺尔,就是大群了。
  我到了羊群附近。羊们的肚子鼓鼓溜溜的,饱得不能再饱了。可是还有贪吃的羊不经意地捋吃鲜嫩的草梢。
  我的目光越过羊群,寻找牧羊人,却没有。向更远的地方瞭望,在一个缓坡处,几座蒙古包上飘着白色的炊烟。有两个女人在蒙古包前上了马。我能看出这两个女人很懒散,上马的动作都是不经意的。两匹马驮着它们的主人颠踬着向这边赶来。我抹抹脸,弄弄头型,尽量显出体面来。弄完这些之后,我小心翼翼地迎过去。
  这两个女人不是一个年龄段的。年长的有四十多岁。草原上的风风雨雨在她脸上留下了刻痕,紫红的脸膛上透着被岁月锤炼过的坚毅和刚强。年少的明显是个姑娘,充其量年龄也不会超过二十岁,她身着镶了金边的粉红色的单袍,金黄色的头冠上垂着亮闪闪的翠绿的流苏。大热的天儿,她还戴这个,小丫头真是臭美。我虽然在心里这么嘀咕着,但那小姑娘的美丽把两团棉花一样的云朵塞到了我的脚下,让我也轻飘起来。


2010-9-18 19:24:00

  她们发现了我,犹豫了一下,催马到我面前停下。我讨好地向她们点头微笑。她们互望一眼,年长的女人问:“你是从水里出来的吗?”
  这是什么话?从水里出来的是王八!她是在骂我嘛。但我不能计较,难堪地僵笑着摇摇头。
  大概我的样子很可笑。小姑娘看着我笑了。她的笑容太迷人了。她的眼睛像湖水一样清澈,她的脸白皙而娇嫩,她笑时牙齿洁白而整齐,像白玉雕成的。也许她觉得笑容不该被陌生男人看到,急忙用稍显宽大的袖子遮住了。
  我在那笑容里烂漫起来,仿佛自己变成了连片的鲜花,香得自己都蒙了;仿佛自己变成了水面上飞舞的鸟儿,轻轻松松自由自在。
  可事实上我还是我。我向山坡那边指了指,说:“从那边来。”

  小姑娘收住笑容,抢先问:“是从天上吗?”
  屁屁!我觉得可气!我这熊样儿还能是从天上来的?亏她想的出。不过我忽然想起西藏第一个王——比肩王被藏人拥戴为王之前也是叫花子一样,被人错以为是从天上来的因而坐上了王位。现在我都这熊样儿了,也别傻实惠了,不妨将错就错,走一步算一步。于是我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说:“是的。”
  她们跳下马,凑到我面前仔细打量我。从她们的神情上我看出她们可没有拥我为王的意思。

2010-9-19 11:38:00

  年长的女人正色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想把端灯小先生全称告诉她,忽觉繁琐,便说:“我叫卓拉。”
  女人点点头,表示听懂了。
  我却收不住口,继续说:“卓拉是咱蒙语,就是佛灯的意思。”
  我解释的时候用的是汉语,两个女人反倒茫然了。我后悔自己太画蛇添足了。不过歪打正着,这句汉语奠定了我不同凡俗的基础。

  两个女人崇敬地望着我,小姑娘还情不自禁地赞叹:“你是了不起的人。你能像鹰一样从天上来到腾格勒诺尔草原,这湖是你的吗?”
  噢?这片草原原来叫天湖草原。那这个湖就叫天湖了。我想自大地承认是我的湖,可又怕她们让我到湖里游泳,我不会游泳,下去非得把我淹死。于是不敢没事找事,便摇了摇头。
  可是年长的女人自作聪明地现出久经世故的表情,对小姑娘说:“是他的湖也是送给我们用了。所以他不会反悔再说是他的湖。”
  人要走运真是没办法的事,想要不成为重要人物都难。看看,我已经声明不是我的湖了,她们偏转弯抹角往我头上按。按就按吧,反正这是没凭没据的事。不过我清楚自己不能再继续妄自尊大了。因为下一步我得巧妙地让她们知道我饿得不行,我得吃点东西。我不能直来直去地说出我的请求。小姑娘那么美丽,我装英雄还来不及,逞能还没有机会呢,怎么能为了一口吃的而在她心里成为叫花子呢?可是肚饿的事该怎么说呢?


2010-9-19 12:23:00

  我思忖片刻,向她们的蒙古包指了指,问:“我可以到那里去看吗?”
  年长的女人高兴地说:“你肯到我们的毡房里做客么?这可是天大的好事!铃鸽儿,快带着从天上来的人到毡房里去。”
  小姑娘羞涩地抿了抿嘴唇,忸怩道:“我赶羊呢。”
  年长的女人摆手道:“不用你。你只管走好了。”
  小姑娘就不再推辞,牵着马,水灵灵的大眼睛温情脉脉地看我一下。我说:“走吧。”
  就在这时,从蒙古包那边冲过来三四条长毛牧羊犬。它们不知在哪儿嬉耍得累了,都托着长长的粉红色的大舌头,见到了陌生的人,立刻现出十足的敌意,凶恶地狂吠着向我冲过来。
  我本来要很绅士地和小姑娘并肩到蒙古包里去的。这几条大狗却把我的伪装撕得粉碎。我恐惧地躲到小姑娘身后,惊恐地说:“铃鸽儿,我怕狗。”

  铃鸽儿断喝一声,几条大狗果然听话,停了狂吠,伸过鼻子嗅嗅我身上的气味,有的就追赶年长的女人去了。有两条不走,跟在我后边。我记着癞皮鬼王的叮嘱,也不敢回头看它们有没有咬我的意思,只能在心里认命,咬就咬吧,不咬是我的便宜,咬了就算替我消灾了。小灾解大难嘛。

2010-9-19 13:21:00

  这种担心到蒙古包前就消失了。狗们观察出我没有伤害它们主人的意思,都到旁边逛去了。我注意了一下环境。这里只有三座蒙古包,相隔五十多米一座。包前埋着几根拴马桩。蒙古包左侧的旷场上停着几辆大轱辘勒勒车,平时拉勒勒的牛是单放着的,能有十多头,拴它们的马鬃绳子盘在犄角上。它们这时也都吃饱了,在勒勒车边或站或卧地等主人来拴它们。喜欢在晚上活动的蚊子预感到它们的黄金时段就要来临了,在半空中成团成团地盘旋着,有性急的就先俯冲下来,飞舞着在牛体四周侦察,选准适合叮咬的部位就冲过去,匆匆忙忙地把长嘴往厚皮里面叮。可往往还没叮到皮下,牛头或牛尾就连蹭带抽地把它们哄走或弄得烂碎如泥了。

  铃鸽儿见我眼生,就大方起来,热情地安慰:“不要怕。”
  然后告诉我哪个是她大哥的毡房,哪个是她二哥的毡房,哪个是她阿爸阿妈和她的毡房。并且告诉我,大哥大嫂放马,二哥二嫂放牛,她和阿妈放羊。阿爸也是放羊的,因为去章嘎金刚座拜活佛去了,晚上不回来。
  我一边听她介绍,一边提鼻子闻浓重的肉香。以前,我是食素的,今天却对肉香着迷了。不过我不会吃肉的,我持了食肉的戒。
  我说:“你们这里只吃肉吗?”
  铃鸽儿笑了笑,说:“那怎么吃的起呢?有米。”
  她带我进了蒙古包,向门旁的几个米袋子指了指,说:“看,这就是米。”
  我过去看了看,有做炒米用的糜子,还有两袋高粱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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