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配了1辆专车给你用，丰田霸道。街道就4辆，我，柳书记，你，每人1辆。另外1辆是给第3副书记准备的，你可能还不知道，街道今年要推选1个副书记，到时就4个正处实职干部。”林兴霸轻描淡写地说道。
　　林兴霸自然而然地把自己放在了柳慕白前面。

　　秦怀明点头致谢。来之前，区两办和区委宣传部的同事到他办公室祝贺，就说起过街道办待遇问题，不仅工资会高1大截，隐形福利更是不可估量。
　　之前，在区里他是没有专车的，政策研究室跟区两办共用3辆公车，比较难抢到，所以他1般开自己的日产天籁。区里办公室面积也小得可怜，而在街道办，不仅办公室大几倍，配备专职秘书、司机，还有价值60多万的丰田普拉多可以开，待遇比想象中还要好。除了连纪委都默认的这些福利外，其他的灰色收入可能会更多。
　　难怪很多人争破头皮要到街道做领导，而更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有些在街道做了领导的人拒绝提拔去区里。
　　正在思忖间，林兴霸忽然紧盯着他问道：“秦书记，你应该知道你是怎么来龙翔的吧？”
　　秦怀明心中1凛，林兴霸怎么会问这个问题，自己即便知道也不可能回答，便愣了1下摇摇头。
　　林兴霸干笑了1声道：“很多人都盯着这个位置，听说区委书记收到了20多个推荐名单，竞争相当激烈。你知道么，名单里面1开始并没有你。”
　　秦怀民有些困惑了，这跟柳慕白说的不1样。
　　秦怀明怔怔望着林兴霸，用迷茫的眼神掩饰住内心的动荡，并试图从中揣测真伪性和他的意图，而林兴霸并不避讳他的直视，居高临下地瞅着他，大眼珠往外凸出，脸上肌肉微微抖动。
　　秦怀明及时避开了他咄咄逼人的目光，道：“哦，其中内幕我还真不知道。”他的任命的确很突然，区委常委会前1天晚上，组织部江栋梁才跟他打电话交了个底。
　　林兴霸料定他不知道内幕，吐了1口烟圈，毫不顾忌地说道：“谁任龙翔街道副书记，街道党工委是有很大发言权的。区委天佑书记让街道推荐个人，街道党工委第1个推荐的是区规土局的1位副局长，天佑书记不满意，让换个人推荐，街道又推荐了更新局的1位副局长，天佑书记依旧给否了，直到第4次，天佑书记说要选个干净的年轻人。
　　谁最干净？当然是经过3次审查都安然无恙的怀明同志了。街道党工委终于领悟了领导意图，把你的名字报了上去。于是，我们龙翔就迎来了1位忠诚干净担当的年轻干部。”
　　秦怀明心中5味杂陈，两个主官说的不1样，似乎林兴霸说得更加有鼻子有眼。这段话透露出几层信号：第1，林兴霸没有指名道姓，但官方的能代表街道党工委的只有柳慕白，而且规土局和更新局是柳慕白的老东家，所以林兴霸的意思是，柳慕白根本没想要他秦怀明来，直到第4次才被迫无奈推荐了他；
　　第2，林兴霸对柳书记颇为不满甚至不屑，第1天就公开跟他争夺自己这张牌；第3，3任领导都进去，反倒成了自己的政治资本，果真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第4，林兴霸话里有话，似乎对自己的“干净”有所怀疑。也许，在他眼里，所有人都是不干净的。
　　龙翔街道果然复杂而凶险。
　　“原来如此。”秦怀明恍然大悟道，“感谢，那我可要好好干，回报组织信任。”
　　“对，好好干！”林兴霸突然伸出了右手，要跟他握手。
　　进来时不握手，这个时间握手，意味深长。

　　秦怀明跟他握了手，林兴霸很用力，在传达合作的信号。虽然自己只是没有具体职务的副书记，可在各种事项上有着重要的1票，书记和主任拉拢他也实属正常，只是，他没想到，两个主官之间的明争暗斗竟然如此直接。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林兴霸起身将书桌上的球衣拿过来展示给他看，问道：“你是不是喜欢踢球？”
　　秦怀明微微1怔，惊诧道：“主任你怎么知道？”
　　“你盯着我这件罗纳尔多的签名球衣看了许久，我猜到了。”林兴霸道，“这是赖泽忠去欧洲考察帮我捎回来的。”他看上去5大3粗，其实也挺精细。

　　“主任你是罗纳尔多的球迷？”秦怀明也很喜欢“外星人”，不觉得就跟他亲近了几分。
　　“是，从他在埃因霍温踢球我就喜欢上了。”林兴霸哈哈笑道，“你喜欢就送给你啦。”说着就把球衣放到了他腿上。
　　秦怀明岂敢收？忙还回去道：“这个我不能要，主任您留好。我呢就是个门外汉，偶尔看看球赛，踢球也是3脚猫工夫，是个伪球迷。”
　　林兴霸看他执意不收，便将衣服收回来，搭到了沙发靠椅上，敲了敲沙发扶手道：“正好今晚是华强城杯比赛决赛，跟红桥村股份公司踢，你跟我1起去出出汗吧。”

　　“这……”秦怀明有点为难了，今晚柳书记必然会组织接风宴，他怎么能不参加晚宴而去踢球呢？
　　“比赛4点半开始，1个半小时踢完了，不耽误晚上为你接风洗尘。”林兴霸打消了他的顾虑，“地点就在红桥村足球场，司机知道地方。好了，有什么事晚上喝酒时再说，外面还有很多人要找我。”
　　林兴霸用近乎命令的口吻让他参加足球比赛，然后又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果然是人如其名：霸道。
　　“好的，主任，我先撤了。”秦怀明起身离去，林兴霸送到门口，打开门，环顾外间坐着的十来个人，挑了1个自己最想见的客人进去了。
　　秦怀明离开708，走楼梯来到808办公室，看到里面有几个女服务员正在热火朝天地打扫卫生，搬弄桌椅。
　　指挥他们干活的是个膀大腰圆的大汉，秦怀明在区两办时见过他——黎震，是街道党政办主任，正科级干部。
　　黎震见秦怀明进来，忙迎上来，解释道：“秦书记，我刚才检查，发现还不够干净规整，叫服务员小妹再收拾收拾，发财树、绿植、窗帘、马桶、沙发椅、茶具等全都是换了新的。”
　　秦怀明微微颔首道：“嗯，辛苦了。”
　　“秦书记，晚上7点紫禁苑吃饭，书记、主任为您接风洗尘。”黎震提醒道。他来找秦怀明，最主要的还是这件事。
　　“我知道了，谢谢。”秦怀明说着穿过外间，进入里面办公室，格局与林兴霸的1样，阔大无比，红木写字台上，有电脑，有文件夹，文具等等，只不过，沙发椅后面的墙上空空如也，挂什么、怎么挂要等他来定，大理石地板光洁如玉，桌子也是纤尘不染，没必要再擦了，便道：“可以了，不用再打扫了，叫小妹出去吧。”

　　黎震将服务员撵走了，但留下了1个，那是1个长得极为白净、面容清秀、眼神清澈无比的小姑娘。
　　“书记，她叫郑婷婷，是专门服务808的，平时她就在对面的服务员室里坐着，有什么事，您就叫她来。”黎震说话声音响亮，语态平静，不卑不亢，颇有大将风范。
　　“书记好。”郑婷婷略带羞怯地朝秦怀明躬身施礼，露出了低胸职业套装里那白嫩丰满的沟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