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狠角色》
第49节

作者: 张德懦夫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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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课的铃声终于在两人的排斥与盼望中高声响起,贾洁第一次感到人力在客观现实中的微弱,她强颜欢笑地与同桌说笑了几句,保持着与平常无异的步速走出了喧闹的教室,离开的瞬间,她体会到一股强烈的孤独感正如影随形地闪现在身体的左右,教室内的喧闹在平时会使自己感到有些恼火,此时却又显得那么的亲切与令人留恋。贾洁慢慢放缓了步伐,透过走廊的窗户看到远处的天空布满了黑灰的阴霾,似乎预示着不久后大暴雨的降临,心中的惶恐在天气的影响下也变得越发不安起来。来到魏东升的办公室外,贾洁犹豫了几次,当她准备放弃继而转身离去的时候,魏东升却突然开门走了出来,看到站在门外的贾洁,魏东升愣了一下,随即又退回到屋内,干笑着将贾洁让进了屋中。“我正准备去找你呢,我还以为你把这事给忘了,来,先进来。”

  魏东升的口气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威严,这使贾洁紧绷的身体稍微得到了些许缓松,她随着魏东升走到了办公桌前,低着头站好后开始用双手不停搓揉起上衣的衣角来。魏东升拉开办公桌的抽屉,由里面翻弄出一张信纸平整地摆在了贾洁的面前,“今天叫你来呢,就是想和你了解一些关于张老师的情况。”魏东升的话令贾洁的脑子一阵阵的发懵,她没敢拿起那张摆在自己跟前的信纸,只是略低下头努力看清上面所写的内容,很快便发现信纸上的字迹与自己相同,而信的内容更令自己感到触目惊心。

  “这封信是你写的吧?”魏东升用指尖敲了敲信纸附近的玻璃板,“叫你来就是想了解一下信上的内容是否属实。”
  “这信不是我写的,真不是我写的。”贾洁极力辩解着,她感到这种否定的苍白,却又无法找到更加合理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字迹的确和我的很像,但这真不是我写的,我怎么可能写老师的举报信呢!”声音的末端可以明显感觉到哭腔,贾洁的眼泪随后便开始在眼眶内打转。魏东升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将信重新收好,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的对贾洁问道:“你说不是你写的,那会是谁写的呢?你自己的字你也承认了,这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老师,真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贾洁开始呜呜地哭出了声,嘴里反复重复起同一句话。
  魏东升通过短暂的观察,基本已完全肯定了信绝非出自贾洁之手,而是和自己猜测的一样的确另有其人,此时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两个出口,要么劝说贾洁改口尽快平复这件事情,要么就同样以对照字迹的方式将这个藏在幕后的真正黑手找出,但从信的内容上来看,写信的人除了大家私下里共识的事情外还透露了一些连魏东升自己也闻所未闻的内容,如果真的将这个人由幕后拽到台前,结局如何便成为未知,不但帮张老师平反会难上加难,搞不好自己也会被牵扯进去。这件事情的发生,使张老师在魏东升心中的位置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同学聚会上的久别重逢以及后来在工作中的巧遇,使魏东升将少年时期的爱慕在多年后得以完整的延续,他深知自己这么做无异于悬崖上玩火,一旦被人知晓,自己接下来的人生便会悉数损毁,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但每个人都有自己难以逾越的弱点所在,与张老师一起,自己仿似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当年,许久不曾发生的激情使自己像个孩子般雀跃不止,他迷恋这种心态,迷恋张老师为他带来的如重生般的惊喜。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对现实的恐惧越来越使魏东升清醒,他明显察觉到张老师对权势的向往,这也使两人间的感觉越来越扭转到相互利用的方向,他渐渐觉得张老师对自己来说已经是个麻烦,刚好可以利用这件事甩离掉这个麻烦,使一切重新回到正确的轨迹上,至于那个藏匿于角落里的黑手,魏东升暗自拿定了主意,他要在毫不声张的情况下独自挖出这个毒瘤,将一切不稳定因素尽数消灭干净。

  “贾洁同学,你也不要哭了。”魏东升走到贾洁的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学校方面也知道写这封信可能也不是你的本意,从大局出发,我们希望这件事可以大事化小尽快平复下去,影响实在太坏,你是张老师的学生,你们班的成绩也一直在年级名列前茅,不管张老师的教育方法如何,成绩还是有目共睹的嘛!”
  “老师,这信真不是我写的……”
  “好了好了,这点你就不要在说了。”魏东升颇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我这也是在帮你,这事闹大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张老师是公职,是铁饭碗,而你呢,你不过就是个学生么,你还能在这个学校呆着么?你年纪还小,许多事情现在还搞不懂,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今天的谈话对于你今后的生活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魏东升的话显然发挥了作用,贾洁抽泣了一会,突然小声地说道:“老师,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这样,你今天回去后写一个说明材料,要否定信上说的一些事情,比如什么强制收礼啊贪污班费啊,这根本就是一派胡言,还有那个张老师卖给你们本子的事情,这个事情我知道,她这不属于谋私,完全是一种教育手段,那些个本子钱全在张老师抽屉里锁着呢,等你们毕业了全部一次性返还,不过既然同学们都比较反对,那就过几天我让张老师全还给你们。”

  “除了这些呢?我还要写什么?”贾洁停止了哭泣,开始在心里默记下这些。
  “你自己再看看吧,自己写的怎么反倒问起我了。”魏东升将信重新放在了贾洁面前,继而又拿起塞到了她的手里。“这件事你如果可以配合学校调查清楚,那么学校方面绝不会给你个人什么处分,张老师也不会对你有什么打击报复的行为,这点我个人可以对你保证。”魏东升马上意识到这么说有些不妥,随即改口道:“当然了,我个人也是代表学校嘛,你赶紧看看,看完了回去就写,最好在周一时给我。还有这件事情就不要和其他老师或是同学透露了,影响不好,我们学校都是对其他人说张老师家中有事,其实你们张老师被这事闹得都病了,正在家里躺着呢,你说当老师的容易么,为了你们整天操心,结果还落了这么个下场……”

  “任晴!干嘛呢?还不赶紧回教室上课啊。”办公室的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魏东升止住了话语,他收回贾洁手中的信,压低声音对着她说:“快要上课了,那你就先回去,思想上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随时来找我。”
  贾洁答应了一声,心中默记着信的内容推门走了出去,上课的铃声在身后骤然炸响,贾洁被惊的“呀”地叫了一声,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这封信难道是任晴写的?”
  日期:2007-11-16 14:13:11
  95
  第七天
  魏东升的死使蒋哲对赵阳的印象顷刻间发生了极度的扭曲,一些关于二人从前的过往,也伴随着心底的悲鸣渐渐浮现在脑海之中。当孩童时的懵懂逐渐朝着拥有独立思考意识的形成之初,蒋哲便开始以人的名字来决定与之相处的方式,这其中的某些奥秘仿似天技一般与生俱来,譬如名字带有“雅”或“丽”的女孩往往面目可憎,但性情却大都温和可亲,不必太过在意便能与之和平共处,而名字中带有“强”或“刚”的男孩子就要格外小心,他们的父母也许在其诞生之际便有某种先见之明,将他们日后的暴虐提前作为名字来告诫世人。刚认识的时候,赵阳还不算太坏,或者说看上去就和名字的谐音一样,犹如朝阳般热情洋溢地朝四周散发出使人安心的温和,第一次体育课时赵阳很有礼貌地请求与蒋哲同组,得到应允后还高兴地拍了拍蒋哲的肩膀,至今蒋哲对这一幕仍保留着清晰的印象。随后的一小段时间里赵阳便经常出现在蒋哲的身旁,两人的学习成绩都很落后,也就不存在什么分数上的竞争,更多时候只是讨论一些共同感兴趣的话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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