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先秦九子之儒家“老二”》
第39节

作者: 峨眉山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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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官向各诸侯献牺牲的鲜血,让他们把血涂抹在嘴唇上,表示“歃血为盟”,再依次进献美酒。饮毕,周显王把祭祀用的牲肉赠给诸侯。

  礼毕,周天子降阶对各路诸侯揖谢道:“诸位君主以先王之灵为念,不忘周室,辅佐寡人,我大周就指望众位捧场了。寡人会给诸君在功劳簿上好好记上一笔。”
  台上诸侯三呼万岁,台下观礼者也跟着喊。
  接着,盟主魏王罃登坛,张开血盆大口宣读盟词:“凡我同盟,共护天子,匡扶王室。有背盟者,联合讨之。”然后传达周显王之命,内容主要是谴责未与会的韩国,发布战争动员。周显王授权魏王罃挟天子之令,以魏军为主力组建联合国军,即日讨伐调皮捣蛋不服从魏老大号令的小韩国。
  魏王罃向台下展示天子赐令。一时间,人群中杂然响起一片欢呼:“天子圣明……”,“魏王威武……”
  魏王罃微笑着举起右臂,向台下支持者频频挥舞,那意思是在接受群众的礼赞。
  这时,就听来宾中有人高喊:“我反对!”
日期:2012-05-29 17:00:00

  众人诺诺中,一士谔谔发飙。
  高喊“反对”的正是孟轲,他挺身而起面向魏王罃进言:“大王,以力假仁者霸,以德行仁者王。尧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今韩国虽有过错,但大王作为盟主应该向其显示德行而不炫耀武力,炫耀武力就会滥用,滥用就不能使人畏惧。反之如果您用仁德来安抚韩国,它哪敢不顺服?如果您用武力的话,那么天下之大,到处都是您的敌人,您的兵马虽然众多,恐怕也没有用处。一个王朝,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如果一切从本位出发,以眼前实利为行动出发点,迷信霸道政治,推崇武力镇压,那它就会走错方向,它的生机就停止了,就要亡党亡国……”

  台下鸦雀无声,来宾们好奇地看着他。他们都在想:这人可能是头次当与会代表,要不怎敢在不该说的场合说真话呢?
  魏王罃作为中原一霸,平时对谁的忠言都感到逆耳,更没想到在这种场合会突然冒出个反对派,这就够闹心的了。又见这年轻儒者敢用教导的语气指责自己,误导观众,顿时火冒三丈。
  他当即虎着脸喝道:“你哪个单位的?小子放肆,卫士何在?来呀,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乱棍打出去。”
  卫队长答应一声,手一挥,台下五六个卫兵举着棒子朝孟轲冲过去。

  孟轲见势不妙,拔腿逃得飞快。孟仲子也跟着开溜,但他反应略迟,背上及臀部挨了几记杀威棒,边跑边怪叫着喊疼。
日期:2012-05-29 18:57:45

  刺秦
  一
  初秋清寒,早晨,太阳从混沌中醒来,迷迷糊糊地注视着大地。
  这一带多是荒原,草茂林稀,景色单调,路上几乎见不到行人。路边稀稀拉拉的杨树挂着金色的光环,枝干显出古铜色的遒劲。
  孟仲子驾车一路缓行,被“踢踏踢踏”的蹄声催眠,正用脑袋插秧呢,一个不留神,差点从车上掉下来。
  这会儿不瞌困了,于是无所用心地四处张望。一只淘气的黄蜂不离左右地跟着他,嗡嗡声让他恨得牙根发痒,又无可奈何。

  孟仲子想起魏王会盟之事,心有余悸地说:“孟轲兄,当时,你在那般情形下居然敢面刺魏王,真有种。”
  孟轲平静地说:“说大人则藐之。向位高权重的人说话,要藐视他,不要把他的显赫地位和权势放在眼里。哪怕他殿堂高两三丈,雕梁好几尺宽,我不屑于这些;哪怕他佳肴满桌,侍奉的美女好几百,我也不羡慕这些;哪怕他饮酒作乐,随从成百上千,我还是不在乎这些。他所拥有的,都是我不看重的。我所希望的,是恢复古代的礼乐制度。这样,我为什么要怕他呢?”
  孟仲子说:“听你一说,我算明白为何官员在上司面前会像狗一样。还有个问题,你觉得那魏王罃是好国君吗?”
  孟轲没正面回答他,却讲了魏王罃的一则轶事。
  周显王十四年(公元前355年),齐威王与魏惠王在两国的郊区碰头。
  魏惠王问:“齐国也有夜明珠的这种宝物吗?”

  齐威王回:“不好意思,寡人没有。”
  魏惠王夸耀说:“敝国虽小,可还有直径一寸的夜明珠,像这样能够照亮十二乘战车那么大地方的夜明珠有十二颗,而齐国这样的大国难道就没有宝物么?”
  齐威王回说:“我个人对宝物的看法与你不同。敝国有个武夫号檀子,派他守卫南城这个地方,楚国人就不敢与齐国为敌,泗地的十二个诸侯都来朝堂;有个盼子,派他守卫高唐这个地方,赵国的人就不敢越过界河到东面来捕鱼;又有一个号黔夫,派他守卫徐州,各地的人就会来寻乡认祖举行祭奠;还有一个号种首,派他管治安,国中道不拾遗。我把这四个臣子当做镇国之宝,可以照看管理千里之地,他们的作用,难道是你十二颗夜明珠可以比拟的吗?”

  魏惠王不屑道:“切,那有啥?等我用得着这些人,只要肯花大把金子,他们还不屁颠屁颠上赶着来呀。
  孟轲说完,较真地问:“仲子,通过魏惠王与齐威王‘赛宝’之事,你可从中悟到什么才是国君的珍宝?”
  孟仲子眯着眼,深沉地答:“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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