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无法开口与她说，他那样窥视她。
　　一直到马上要回国的最后一晚，P请丛小姐吃饭，在东京闹市的一家旋转餐厅。

　　丛小姐吃饱喝足，感冒也好很多，心情很好地看着东京出了名美丽的夜景。
　　P看着坐在他对面，下巴支在右手上，侧着脸看窗外的丛小姐。她长长的睫毛弯弯，皮肤不太好，额头上还有几颗痘痘，大约是由于流感还未痊愈，鼻头有点发红。
　　但她很自在，高跟鞋已经被她悄悄脱了放在脚侧，她还佯装镇定，以为大家都看不见。
　　日期：2013-04-22 11:51:33
　　P对这样真实的丛小姐实在动心，他想了想，与丛小姐说。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丛小姐回头，笑起来，记得啊，你在银座帮我找过车子嘛。
　　P失笑，我是说，几年前。
　　丛小姐听到这话，诧异地放下支在餐桌上的手臂，身体前倾了一点，拧着眉头想了想。
　　不好意思，我真的记不得了，你的名字我是第一次听到，应该也是没有见过你这个人的。
　　她看P十分有把握的样子，又补充道，可能是见过吧，但我这人记性不好，真对不起。
　　顿了顿，好奇心泛滥地问，你什么时候见过我。

　　这句话倒是问住了P，这又从何说起呢，那么多次，从哪次说起呢。
　　日期：2013-04-22 11:59:05
　　P慢慢开口，几年前，我见到你是在villaga附近一家餐厅门口，你，当时情绪不太好，在哭。
　　丛小姐犹如被一声闷雷吓到，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太丢脸了！
　　她有点紧张，低下头，脚丫子在桌子底下默默穿鞋，准备随时告辞。

　　P笑起来，说，你别紧张，那次你很可爱，那时候你几岁，怎么看起来你跟从前都没有什么变化。
　　丛小姐抬头，不敢直视，22岁吧，我那天跟男朋友吵架了，年纪小，不懂事。
　　P笑容温和，能理解，你当时也就是大学的样子吧。
　　丛小姐点点头，戒备心稍微放松一些。
　　P说，你酒量真好，三杯Dry Martini也只是稍醉了些，喝得那么急。

　　丛小姐轻声笑了出声，我那时也是气疯了，又害怕一个人呆着，不然怎么会想到让你请我喝酒呢。
　　P安抚她，没什么，你也是胆子大，任谁也得被你唬住了。
　　两个人很默契，都没有提回家那档子事儿。
　　日期：2013-04-22 13:08:10
　　第二天他们便一道回国，飞机上两个人座位不在一起，话也没说几句，下了飞机丛小姐的司机来接她，她回首与P点头致意，拖着一个小小的棕色复古皮箱走掉。

　　接着就是我去丛小姐家吃饭得知这个谈不上是巧遇的巧遇。
　　当时我并未觉得此事有何不妥，因为我已习惯听到丛小姐各种各样的奇遇。
　　但丛小姐已过了将近快大半年的单身生活，单身到身边连个有企图的男人影子都没有。
　　她很小心，她的直觉告诉她，P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于是她问到了新娘子的头上，新娘个性活泼，一五一十把原委全说了，当做是很浪漫的行为。
　　她不了解丛小姐，丛小姐从不会因为浪漫而被打动，在她眼里一切惊喜都只有惊没有喜。
　　丛小姐挂了电话，不知如何回应P这样的做法。她一边为一个人可以这样暗地里等待她而感到很窝心，一边却也感到自己的领地被莫名其妙地侵犯。

　　日期：2013-04-22 13:15:54
　　丛小姐决心，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还是不动。
　　但她没有想到，P在回国第二天，给我打了电话，邀我吃饭。当时我很震惊他的效率之高，欣然前往，我也好奇这个当年被丛小姐赞为君子的人。
　　餐厅不大，古色古香，拐了好几个弯才到。P很贴心，来我家楼下接我去餐厅。
　　他个子不算很高，178到180的样子，鼻子很高，眼睛细长，眉毛整齐且浓密，头发短短，看起来不瘦也不胖，身材很不错，是三十岁男人最好的样子。
　　品味也不错，车子是不张扬的款，我观察到他车子里没有任何女性痕迹。抽烟，但也不多。
　　P态度陈恳，在餐厅坐定后就直接与我坦白了他与丛小姐的相识，连同丛小姐所不知的部分都告诉与我。
　　他没有要求我保密，他只是说，我认为总该有人知道这些，丛小姐胆子小又谨慎，我怕，吓跑她。
　　日期：2013-04-22 13:24:34
　　P的言谈让我感觉不错，于是我拿起密友的架势，开始盘问后得知。
　　P33岁，家族企业掌管人，大学研究生的时候在美国上学，由于家族企业的关系，回国。
　　第一次碰到丛小姐那天，是他的好友为他送行，他从那年开始在非洲香港美国北京几处跑来跑去，总算是去年消停下来，不久就在美术馆再次遇到了丛小姐。
　　所以他对北京城里多了一个女资本家毫不知情。
　　我心存疑惑，你这个年纪怎么没有女朋友，也不结婚呢。

　　P笑了笑，我大学在美国交过女友，回国的时候，她要移民，而我家是不准的，所以分手。
　　我点点头，没有提及丛小姐的过去，这些应该是他们之间的私事。
　　一顿饭的功夫，几乎将P了解得差不多，我暗自觉得这个人似乎就是丛小姐的归属。
　　日期：2013-04-22 13:34:45
　　以我对P这类人的了解，他一定也不缺女人，只是很多缘故导致他不再把重心放在感情这件事上。
　　一如丛小姐在过去各式各样的情史，以及数不清的男朋友。

　　他们大约都是红尘中走多了，便更加不信任感情。我也拿不准P到底对丛小姐有几分真情在。
　　过后没几天，丛小姐就打电话给我，说了她从新娘处所知道的一部分P对她沉默地关注。
　　丛小姐有点慌，她没遇见过这样有计划有步骤的人，过去的年月里，遇到丛小姐的男人，都是那么直接而勇敢。
　　我也与丛小姐坦白了P邀我吃饭以及我了解的事情，丛小姐听完，半响无话，最后说，你让我想一想这件事。
　　丛小姐在心里掂量，P这个人，从感觉上还是不错的，他很多事情做的都很君子，哪怕是偷窥了丛小姐，但也毫无冒犯之意。

　　想到这里，丛小姐拿起电话，主动给P去电。
　　她说，你在干嘛。
　　P答，看电影。
　　丛小姐问，外面？
　　P笑起来，家里，你要看么。

　　丛小姐说，我家里也有，你看得什么。
　　廊桥遗梦。
　　丛小姐轻轻一笑，呼吸声穿过手机信号，挠得P心头一阵发痒。
　　P神使鬼差地说，我想你。

　　丛小姐呼吸一停，轻声嗯了一句，挂断了电话。
　　日期：2013-04-22 13:45:20
　　丛小姐心砰砰跳着，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她确定这很危险。
　　这个男人，他聪明而有招数，而且非常沉得住气，也许这就是年龄和阅历的绝对优势。
　　想到这儿，丛小姐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见他时候，他拾起地上的口红，送到她面前来，温柔地问她，这是你的吧。
　　他的脸渐渐在丛小姐面前清晰起来，短的发，高阔的额头，眼睛狭长，高鼻子，下巴有点方。耳朵长得齐平眼角，听说这样的人品味好。
　　丛小姐跟自己说，也许谈个恋爱也不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安心，泡澡，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