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岔口的年华》
第10节

作者: 阿渣是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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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5-05-21 05:07:47
  他把心里的一些想法告诉了张抑扬。张抑扬看眼四周,确定没有人在听他们的谈话之后,他轻声告诉林雨逍:
  雨逍,不要和这个女孩走得太近,这个人,和别的女孩不一样,很不一般的……
  林雨逍抬头望着他。张抑扬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不一样,为什么这样说,你指的是什么……林雨逍感到迷惑。
  张抑扬和林雨逍靠得更近。耳边贴着他的嘴角,他听见张抑扬压低了声音:
  韩菲,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开家出外闯荡了,她搬进弄堂那天我身边一个女孩说曾经见过她,至于为什么要那么早离开家,她也不清楚……只知道,她很小的时候就和一个男人有了关系……盛世广场那里有一家酒吧叫“梦坞”,你知道她每晚去做什么吗?她在那里当小姐……
  说罢,看见林雨逍一张脸下意识变得很苍白,渐渐抬起头。林雨逍,心里有什么东西,终于,重重落在地上,碎落一地。
  那天天是晴朗的,然而一阵风刮过,原本炙热的心,终究还是再次被寒霜覆盖。

  他鄙视自己,因为他发觉,莫名信任,是会伤人的。
  她是不同的人,他以前不知道。可现在他知道了,他时常感到深深的失落沮丧。他不知要怎样面对她,也许是因为她在他的心里变了,于是他不得不和她彻底说再见。
  从此,几次晚间窗前简短的对话后,林雨逍开始刻意去躲避韩菲。他习惯低着头,匆匆经过她的窗前,不曾再见她的目光,却可以感觉到窗前那个一直安静的身影突然间就动了一下。他一路小跑回家,在进入房门前一刻他回头,一切又回复平静,甚至连窗户都未曾打开过。她的身影朦朦胧胧。
  每天夜里她还是会准时离开弄堂,林雨逍坐在书桌前复习功课,听见她高跟鞋触地发出的响亮,双手正在翻动的书本也会突然静下来,很久翻到下一页。他的举动被林小宁看在眼里,然后她问他怎么了。他低头继续翻书本连声说没什么,隔壁家电视的声音太大了。

  林小宁懂事地跑去客厅把自家电视的声音也调小一点。他重新翻出一本书,盯着字里行间艰深的算式,用笔头拄着脑袋,似疲惫至极。
  日期:2015-05-21 15:23:57
  韩菲。
  他望着不经意间写在草稿纸上的两个字,抬头茫然望向黑暗重重的弄堂深处那一座之前还散发出光亮的房屋。里面冷冷清清,窗前的人影已经不再。

  他沉默半晌,将手中的纸一把撕碎,撕得粉碎。谁都粘不出原先的摸样。
  他明白她也一直在注意着自己,谁知道,或许是有人曾把自己的一切告诉过她。他们之间仅有的几次对话都是由她发起的,他以前一直觉得受宠若惊。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每次经过她窗前时都会很难受,跑,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跑。
  逃避?林雨逍,她本就是个和你无关的人,你在逃避些什么呢?
  你在逃避些什么,你在躲闪着什么。还是你一直都只是在徒劳地逃避着自己。是自己太天真,还是你真的觉得她和你一样在意着彼此?
  你,为何时常感觉内心如翻江倒海般难受。

  目光,让人心颤的呢喃,穿插在心际,惶惶然把灵魂刺穿!
  你还记得上一个圣诞节你独自一人走在盛世广场人来人往的街上,看见她站在“梦坞”门口凝望着圣诞树顶最闪亮的一颗许愿星发呆的样子吗?你转身想要离去,可她发现了你。你呆呆地站在那里,已是夜空漫漫。她远远对你笑,指着那颗星星说,怎么样,我挂上去的,漂亮吗?
  你怔在原地,看着她不顾肮脏,坐在冰冷的地上,眼角光亮,嘴角喃喃,不知是向谁诉说:真漂亮,真的好漂亮……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你内心挣扎,脚步还是无声走近她。她望着你,望着你说不清什么表情的脸庞,轻拂耳畔长发,小声说,今年不可能了,明年的圣诞节,我要把这颗星星送给你,最大的那颗,你看,好亮,好美……

  她笑着凝视那颗星星,眼角却迅速有泪滑落。
  她喃喃地道,我从来都没有过过圣诞,什么是圣诞,圣诞老人,星星……
  你多想让她知晓你此刻的悲伤。
  你和她,一起向圣诞树的顶端眺望,心里却是如千万根针同时扎向心脏的痛楚。夜空,苍穹如墨,漫天的繁星,都被眼中光芒遮掩得无影无踪。你和她看尽天边的每一束华光,天地旋转的流幕星斗撕扯着所有缝进眼角的涌动的心事。

  你望着身旁的她迅速被风干被隐藏的泪痕,你没有告诉她。其实你也没有过过圣诞节,这是你第一次望见圣诞树上的星星,那么亮,那么亮,快要让你的眼睛流下泪来。
  那以前你总是感到孤单。白天你们相逢在你刻意的不相识中。而今天,是圣诞夜。
  依旧是黑夜。此刻,暮霭沉沉。
  你的心,亦被彻底融化。
  在她的身旁,在她冰冷的泪滴与无休止梦呓一般的喃喃细语中,你却终于,浅浅地露出笑容。
  关上了灯。当黑暗笼罩一切的时刻许愿星终于发出点点的光亮。他凝望着众多闪闪的细小玻璃,眼中光芒飘忽不定。林小宁沉沉的呼吸声兀自响着,他打开窗户,望向弄堂口,很久,直到天边发红。
  相濡以沫。他又想起了这个词。
  谢谢。他喃喃道。许愿星依旧闪射着微弱的光。当它的光亮消失的时候屋外的路灯渐渐亮起。又是新的一天。
  被温暖的早晨,走在路上的时候,应该不会再感觉到寒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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