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岔口的年华》
第35节

作者: 阿渣是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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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5-06-28 04:00:13
  杀死人的寂静。
  林雨逍觉得已经无所谓了。此刻的自己已经顾不上什么爱与不爱之间细碎繁杂让人执拗甚至不悦的争执。他的心被不甘占据,脑子里全是他彼时的困窘与张抑扬和林父之间无隙的对话场景。这些突然迸出的对比让他更加羞惭。
  你刚刚说什么。
  林雨逍直视着他。没什么,听不到就当没说好了。
  林雨逍的从容来得毫无征兆。林父的呼吸停顿明显加快。
  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靠点身上的土味和那些酸死人的悲惨故事就能博取每个见者的同情?你不是年轻,你是傻啊。你说我无情,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懂什么叫情?我是该叫你小孩么?

  还说什么真的爱她,只是爱她……你知道什么是爱?不管小瑾整天和谁泡在一块,不管她做什么她永远是与众不同的,一切都因为她是我的女儿,懂么?
  你这样的人,能给她什么?你们一起长大,张抑扬却和你截然不同,他注定是可以塑造的,我才放心让小彤和他在一起。你,死气沉沉,一辈子窝在那个破弄堂里,发着霉的人会有什么前路可言?
  林雨逍把头扭向一旁。他忍不住哭出声来。
  哭!林父的语气陡然加重。就知道哭!
  你别说了!林雨逍几乎是吼着对林父嘶喊。
  他的呼喊!所有的鲜血涌上了头顶,所有的情绪,悲伤、不甘、愤恨、绝望……他觉得眼泪已经快要烫瞎双眼。我根本不在乎!我也不想来你家!我根本不想,是你女儿要我来的!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永不见你!
  小瑾和她妈妈经受的所有伤害,你根本就不明白。我会离开她,但我告诉你,小瑾一直都觉得有你这样一个父亲是她最大的悲哀!
  最大的悲哀!

  ……
  回音响彻空旷的客厅。
  林父诧异羞愤的面庞,成了最后的一声绝响。
  再见……林雨逍黯然转身,眉头忽地一紧,眼泪啪嗒啪嗒滴落在地面。
  林父死死盯着他。
  林雨逍,你今天,是来教训我的么?
  林雨逍不去回应他。林父的声音和林雨逍的脚步一同消失在客厅里,一切回复到最初的样子。林父冷冷看着客厅的角落,眼光分明一寒。
  嘴里吐出眼圈,高傲的嘴角掠过一丝笑容。诡谲的微笑。

  像是出鞘的刀,泛着冰冷的光。陈姨许久没有进入客厅,因为她发现今天的老爷让侍奉一家多年的自己,感到害怕。
  林雨逍来到浴室门口,里面依旧有淅淅沥沥的流水声。站在门前,用手轻轻抚过门前的雕饰,没有一丝灰尘。
  小瑾,你在里面么……
  他怕她听不到,敲了敲门。
  我是雨逍……你在里边吧,我要走了。

  浴室的水流声停了,听得出里面的人察觉到了到门外的动响。沉默半晌,里面传出熟悉的声音。
  雨逍,怎么就走了。我爸爸,他……说了什么吗?
  林雨逍压抑地笑了。
  没有。刚刚小宁来电话,我妈身体不舒服,所以急着回去。
  以后……以后再联系你。
  我走了,小瑾……再见。

  转身,他向后离开。颜瑾那句“雨逍……”还硬生生停在半空,林雨逍已经踏出了林家的大门。
  屋外阳光刺眼,林雨逍站在门前,举目茫然看着因酷热而无人的小区。那么大的太阳,晒得他的眼睛好疼。
  疼得像是要流下眼泪来。
  他想把真诚写在脸上,把自己的卑微尽量掩藏,不让自己一直努力挣扎出的那个人形瞬间被击碎。他原想一切会很简单,他回忆他曾拥有过的憧憬,现在看来,更像是一种不真切的梦。
  他只是觉得……自己好累,好傻啊。
  每走一步,仿佛都在刻着一个词叫做难过。那么大的太阳,烧烤着他全部的汗水和意念一起涌出身体。他觉得自己走不动了。
  是分开了么。
  分开了呵……小瑾,你要是知道我终究不得不离开你,你会不会像我此刻一般难过?
  我不是不舍得,我不是,我不是……我从未爱过……
  那天的白日漫长没有尽头。一个男孩坐在全市最繁华的街角,从日上三竿到日落西山。暮色四合的时候他悄然离去。没有人留意到他在看些什么,那个男孩坐着的地方被夜幕掩盖,连带着他重重叠叠的心事,一同被缩进夏夜的往昔。夜的到来,这座城市,已彻底将关于他的一切遗忘。
  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迎接着他的,将是——
  那一年起,已不再的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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