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们落日(日本名人们的辞世场景)》
第57节

作者: 又注册新账号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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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长州势力计划将眼中钉江藤新平除去之时,木户孝允等人在海外的考察结束,乘船从欧洲返回日本。围绕着征韩论,明治政府内部发生了不可弥合的分裂。明治六年(1874年),萨摩出身的西乡隆盛,佐贺出身的江藤新平、副岛种臣,土佐出身的板垣退助、后藤象二郎等人辞职下野。
  日期:2015-04-08 17:31:04
  虽然从政府中枢退出,江藤新平并非就此隐居,不问世事。他与板垣退助一起在《民撰议院设立建白书》上署名,推动自由民权运动。整顿司法制度,扩张民权,实行议会政治,建设法治国家,这一切都是江藤新平心中的信仰。而且,他坚信自己梦想很快会实现。
  久在东京的江藤新平并不知道,曾几何时,自己的家乡佐贺已经到了十分危急的时刻。士族们不但失去了赖以为生的家禄,还被剥夺了所有特权。他们已然结成了名为“忧国党”、“征韩党”“中立党”等不同的政治团体,提出不同的政治主张。“忧国党”认为现在的武士毫无地位,要求回到闭关锁国的德川时代;“征韩党”支持向朝鲜出兵;“中立党”主张按照政府的政策行事。听说了中央政府发生了大地震,佐贺的团体们也派人前去东京,游说下野的官员们担任自己团体的首领,以壮声势。

  “忧国党”找到了佐贺出身,曾任秋田权令(县令)的岛义勇。而“征韩党”则找到了江藤新平,请他回佐贺担任指导者。江藤新平听说佐贺局势紧急,顿时忧心忡忡,他答应回乡安抚士族,以免酿成不可挽回的大祸。明治七年(1874年)1月13日,江藤新平拒绝了同乡大隈重信的再三挽留,携眷离开了东京,缓缓向故乡而行。
  素知江藤新平才具的大久保利通始终对他抱有戒备之心。在江藤新平离开东京后,大久保利通立即任命岩村高俊为佐贺权令,命他速速带兵赶往佐贺以维持治安。
  日期:2015-04-08 17:32:21
  2月3日,“忧国党”涌向豪商小野组店内,要求暂借活动经费。正在犹豫之中的岛义勇见佐贺情势危急,立即答应了忧国党的邀请,乘船赶往佐贺,试图平息还在萌芽阶段的骚乱。船上的岛义勇忧心佐贺局势,心急如焚。他在沉思之中,忽然看见一张熟悉面孔,此人正是赴任的新任佐贺权令岩村高俊。两人曾有一面之缘,今日在船中相遇,便攀谈起来。岩村高俊直言不讳,将要率领军队进佐贺城平乱。

  佐贺情势不稳,但暴乱未起,只需妥善安抚,即可纾解。但政府不问情由,一味试图以武力压制。听到政府的处置措施失当,心系佐贺的岛义勇顿时心中不快。
  岛义勇下船后迅速赶往江藤新平的居所,将所见所闻告知,这两位佐贺出身的男儿决定保卫故乡。他们计划将“忧国党”和“征韩党”合二为一,决不让政府军在佐贺肆意妄为。
  2月15日,岩村高俊率领650名熊本镇台兵向佐贺城进军。江藤新平派使者询问岩村高俊的意图:“权令大人兴师动众而来,是要杀尽我佐贺士族吗?”
  岩村高俊态度高慢,轻轻地哼了一声,吐出一句话:“多此一问。”
  岩村高俊轻浮的回答促使江藤新平下了最后的决心:不能任由故乡遭人践踏,更不能眼看故乡的热血男儿任人宰割。明治七年(1874年)2月16日,以江藤新平和岛义勇为首的“佐贺之乱”爆发。
  日期:2015-04-08 17:33:17
  2月18日,岩村高俊所率领的镇台兵战死近半,佐贺城被攻下,岩村高俊勉强逃得性命。早有准备的大久保利通带着15艘军舰,大量的新式武器,已然来到了博多湾。大久保利通在当地招兵买马,很快召集了15,000名士兵,浩浩荡荡开往佐贺城。
  随后的朝日山、田手川两场激战,江藤新平一方损失了不少同志。江藤新平决定不做无谓牺牲,他将“征韩党”就地解散,等待机会再起。而岛义勇决定率领“忧国党”坚持彻底抗战。江藤新平与岛义勇诀别之后,奔赴鹿儿岛,求助于同日下野的西乡隆盛。被西乡隆盛拒绝之后,他赶往高知,却又被板垣退助拒绝。无奈之下,他继续前往德岛求助,不幸在甲之浦被警察抓捕。

  江藤新平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他在甲之浦被警察包围时,仍然在案前奋笔疾书,陈述佐贺起兵的因由。警察搜索他的衣袋,发现其中有写给三条实美、岩仓具视、木户孝允和大久保利通等人的书信,墨迹未干、笔致错乱,正是他在匆忙之中所书。
  本想阻止骚乱的江藤新平成了“佐贺之乱”的贼首。但是,江藤新平的心中并无畏惧。虽然被自己亲手创立的近代警察系统所抓获,但这位深深信仰司法正义的前司法官员坚信自己会得到公正的审判。
  日期:2015-04-08 17:35:10
  但是,这位重整司法系统、编制律令的前官员甚至没有得到在东京正式审判的机会——他被押送到佐贺,陈述和上诉的权利全被剥夺,2天之内便被判了死刑。地方裁判所本无权定死罪,更何况,等待江藤新平的并不仅仅是死刑,而是本已废除的枭首示众。这对于致力于近代司法制度的江藤新平来说,是比死还难以忍受的极端羞辱。
  本该伸张正义的裁判所,却下了违法荒谬的审判决定。一时间,世间舆论哗然,知识人福泽谕吉直言此为对江藤新平的卑鄙报复。诚哉此言。在“佐贺之乱”的全过程,无处不见大久保利通的阴影。

  在江藤新平被捕之时,大久保利通不胜欣喜地在日记中写到:“雀跃之情不可抑。”他还邀请东伏见宫嘉彰亲王亲临审判现场,借皇室的权威加持,显示该审判合理合法。在精心策划之下,江藤新平被处极刑,他在日记里写到:“聆听江东(此处为故意曲笔)、岛等人的审判结果。见江东之丑态,笑意难止。今日终得安心。”江藤新平死后,大久保利通仍不满足。他不仅将江藤新平枭首示众的照片挂在办公室中,还将照片大量复制,分发到都道府县的官厅、警察机构,要求必须张贴。大久保利通此举是用意深远的杀一儆百?还只是胜利者的浅薄炫耀?大久保利通的真实用意我们不得而知,唯感此举残酷非常,所谓“食肉寝皮”也不过如此。

  日期:2015-04-08 17:36:04
  明治七年(1874年)4月13日,被押至刑场的江藤新平在行刑前仰头朝天,看着朗朗晴空,连呼三次“知我心者,后土皇天!”之后瞑目就死。
  好在历史是民众写成,是非成败,公道自在人心。直到今天,在佐贺人的心中,惨遭屠戮的江藤新平从来也不是逆贼,而是佐贺的英雄。
  江藤新平享年4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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