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阳鬼话》
第20节

作者: 青蛙博士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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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06-26 10:31:00
  那里荒岭石头,山路难行,师娘不会知道他去了这么个地方。他们的事,只要师娘不说,就会成为永远的秘密。
  水库就在绿水青山中,远离人居,牢友在水库北边的山包上砌了一排泥巴屋。离泥巴屋不远就是一片坟地,就在他刚来的那天,还埋了一位死人,说是两口子吵架,女的上吊死了的。康小四见到过上吊死了的人,那是他在坐牢之前,他家隔壁的姜嫂三十多岁,什么事想不开,就上吊了。他爹爹从田里收工回来,推开门一看,堂屋正中吊着儿媳妇,跑出门就拚命喊了:“上吊了!上吊了!”
  康小四从家里跑出来问:“谁上吊了?”
  他爹爹指着堂屋中吊死的儿媳妇,张着嘴巴已经说不出话来。
  康小四跑进堂屋,堂屋横梁上一根麻绳,套着他平时喊的姜嫂的颈脖,悬在半空中。只见姜嫂长发披肩,面容扭曲,舌头吐得长长的,变成了紫黑色,两臂贴身,双脚离地。康小四胆大,曾经跟随师傅走夜掘坟,盗墓钻洞,一身胆气,他跨上前就跳上旁边的饭桌上,抱住还在空中晃荡的姜嫂,割断麻绳,把姜嫂抱下来,放在了堂屋的地上。这时候,姜嫂身上的余温已尽,没有了鼻息,她已经死了。

  怎么又有女人也要上吊死呢?
  康小四想到了上吊死的姜嫂吐着长长的舌头,也不觉心里突然紧张,但他很快就过去了,铺好被子,就准备睡觉。
  这里没有电灯,一根蜡烛摇晃幽幽如豆的光。康小四爬上床,吹一口气,就把那点豆光吹灭了。
  日期:2014-06-26 11:54:00
  “呜呜……呜呜……呜呜……”
  这里的夜晚静得出奇,突然从坟地里传来低沉嘶吼的声音,在夜空里回荡。老人们说那是鬼嚎的声音,是在呼唤一个新鬼的名字。传说,只要听到了这种声音,必定在三日之内要死人的。康小四听不懂鬼语,管它呼唤了谁呢。这一天他走得累了,就想早些睡觉。黑暗中,康小四裹一条薄被,半闭着眼睛,总感觉到一丝风吹在他的脸上,泥巴房里突然一下子阴森寒重,惨淡诡异,使他走夜掘坟的人也毛骨悚然,眉头倏敛,心突一拧似的。他猛然睁开眼睛,房间里墨泼似的黑,浑沌裹着阴寒袭来。他突然想到了师傅曾经说过,那些吊死鬼、淹死鬼、喝农药死了的鬼,新埋到坟地里,那些老鬼都会逼着它们去巡夜,一般要巡夜五七三十五天。康小四忽然明白了,那个新埋的上吊死了的女人就要巡夜来了。他素性裹紧薄被坐起。这时候,一阵阴风卷来,一个白色人形状的如纸轻一样的东西朝他床边飘移过来。那白色反光,把房间墨泼似的黑也映衬出灰色亮光。康小四清楚地看到了女鬼的模样,松蓬的长发,在女鬼的脸上分成八字形,显露出女鬼微微泛红的眼睛,吐着长长的舌头。因为吊死的人在绳索勒紧脖子后,阻止了呼吸,在她挣扎的时候,会本能地张嘴呼吸,结果呼吸受阻,她的脖子会被吊长,吐出舌头,舌头就越吐越长,直到死去。吊死的人做鬼后,她的形象就永远保持在她死后模样,吐出的舌头就永远也收不回去了。康小四没有敢动,他生平还是第一次看到鬼,而且还是这样近距离遭遇到。他心颤了,裹着薄被一动不动。女鬼泛红的眼睛呆视着康小四,在他床前停留了几分钟的时间,就又飘移而消失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可是他怎么也睡不着觉了,这样坐到第二天天亮。

  到了第三天的下午,天快要黑的时候,坟地里果然又抬来一具棺材,放了一阵鞭炮后,抬棺材的人就散去了。
  康小四划着小渔船靠近岸边,拴好渔船,跳上岸来,天空已经是星光灿烂了。回到了泥巴屋,他烧火做饭,吃了饭就坐在如豆的烛光灰暗的房间里。

  “今天死了的新鬼该不会又要来巡夜吧。”
  康小四这样想了。
  日期:2014-06-26 20:39:00
  六、又是个被埋的产妇
  反正康小四也看到鬼了,也不过如此吓吓人,管她巡夜的是个新鬼还是旧鬼呢?
  殊不知,正是他的那张黑白阴阳脸,才在那个晚上,吊死鬼不敢近他的身,只是呆呆地站在床前和他对视了一会,被他的阴阳脸逼走了。要是一般的人呀,那鬼绝对要上身,吸走他的阳气,让他躺地床上头痛脑热半个月。康小四还记得师傅曾经告诉他说:黑为阴,阴通地,鬼在冥界幽暗中;白为阳,阳达天,人住凡间逍遥殿。所以,自古人们白天劳作,夜晚休眠,就是人鬼平分了这个世界,白天由人劳动,夜晚由鬼出没,这就是我们人总会在夜晚遇到鬼的缘故。康小四黑白阴阳脸,一边是冥界浊流积淀,一边是凡间精气凝聚,阴阳相冲,回漩消长,达到交感互济,浊清渗透,浑然一体,人遇避三舍,鬼见惧七分。

  康小四坐在木凳上,望着那盏如豆的烛光,把他师傅的阴阳理论一下子发扬光大,一下子豁然开朗,所以人们嫌他丑了会躲他,那个吊死鬼不敢靠近他。
  “还是师娘好!”康小四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师娘来。
  今晚要去鸭子口看看。
  牢友特地交待过康小四,在水库东边的鸭子口,水草肥美,晚上会有偷渔的人,嘱咐他每天的晚上都要去那边察看一次。白天里,他围着水库走了一圈,熟悉了地形,要去鸭子口,就要从坟地穿过去。康小四喝了一口水,起身去床上拿手电筒。手电筒放在枕头边,他伸手摸去,一下子就摸到了手电筒,可是也让他大吃一惊,摸在手里的,还有一只玉镯。康小四拧亮手电筒照着手里摸着的玉镯,这不是他送给师娘的玉镯吗?怎么会在他床上的枕头边呢?他仔细照着看,就是那只飘花的翡翠玉镯,曾经是武则天戴过的,现在就在他眼前光芒灿烂,分外耀眼。

  奇怪了,康小四感到了非常奇怪,就把那只玉镯重新放在床头,用枕头压住,拿起手电筒跨出门。
  他现在要去鸭子口,赶走那些偷渔的人。
  日期:2014-06-26 20:40:00
  康小四把手电筒关了,挂在身上,他跟着师傅盗墓,再黑的夜晚,他都能行走如飞。天上闪着几颗星星,地上起一层薄雾,天地朦胧黑暗,夜色深沉,似乎到处都有鬼魅移动。康小四走到坟地,找到白天穿过坟地的小路,就在那个吊死的女人埋的坟包旁边。那女人的坟包周围,在白天插满了花圈,现在他看到的是花花绿绿簇拥在一起,就像一只大花篮,中间一根竹杆挑起一块白布,就像有人站在上面挥动的白旗。康小四要从这个坟包绕过去,低头看到脚下就像一个人影画在地上,康小四一脚踩去,那人影复活似的站起来,双手迅速勾住了他的颈脖。康小四惊出一身冷汗,伸手抵挡,却撕下了两张纸条。他定睛一看,原来是插在坟包上的一只花圈横倒在小路的中间,被康小四的右脚踩上,花圈的一头翘了起来,那花圈上写有挽联的长纸条飞起来缠上了他的颈脖。康小四把撕下的长纸条丢在旁边的长满草的旧坟包上,从那只花圈上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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