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死者的死亡时间如果有出入情况就不好确定了，我和穆峰会尽快把验尸报告赶出来的。”顾至欣看了一眼身侧的人，眉眼里带了笑意。
　　就当大家接触了工作状态，大脑的推理模式开始解除的时候，突然听得卧室里，顾洺歧低沉的嗓音传了出来，还夹杂着一丝欣喜：
　　“Madam，有发现。”
　　苏南熏走进了卧室，看到顾洺歧指着墙上的一处刻画痕迹，唇角带着隐隐的笑意。
　　雪白的墙面上，有一串似乎是用匕首等尖锐物品刻划出来的数字，六个数字，在紫外线灯的照射下清晰异常。
　　“892413。”苏南熏轻轻地念出声来，却觉得有些想不通，“什么意思，这是凶手留下的，还是死者留下的？”
　　“难说，但是总归应当是有用的。墙体的刻划痕迹很新，地板上琐碎的墙体粉末也很新鲜，应当是新的痕迹”顾洺歧微垂着头，关闭了手中的紫外线灯，“总之，还是先回警署吧，现场整理得差不多了。”
　　他慢慢地走出来，目光习惯性地追寻一个干净的身影，却看见顾至欣和穆峰在前一秒并肩下了楼，顿时觉得有些不畅快，而眉心的痕迹，也愈发得深了。
　　日期：2014-08-07 16:26

　　Part 16
　　顾至欣走得早，压根不知道案发现场因为自己而罩上了低气压层。别误会，她不是想要挪用上班时间跟男朋友谈情说爱，只是单纯赶着回去验尸而已。对于不小心触及了顾洺歧脆弱又病态的神经，她真的是一无所知。
　　风腾警署验尸房。
　　两具尸体并排放在解剖台上，无影灯在头顶上方大开着，强烈的灯光将白皙的肌肤照得透亮。
　　“死者颈部皆有两处勒痕，痕迹新鲜，宽约半指，系现场用来捆绑的尼龙绳所致。”顾至欣的一双眼睛露在口罩的外面，闪着微弱的光，眉心是微拢的，一副认真又专注的样子。

　　“死因？”穆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又立刻低眸开始记录。
　　“脖颈的勒痕有皮下出血的迹象，伴随皮屑脱落，还有部分水疱，存在生活反应。证明她们在被勒死之前是活着的。”她轻轻撑开女尸的眼皮，又打开口腔，来回看了一会儿，语气笃定，“另外就是，两名死者结膜存在针尖出血，舌尖外露至齿部，符合机械性窒息死亡的现象。”
　　“具体的呢，我看到蒋思和梁品之的脖颈上，伤痕的程度是有些差异的。”穆峰的声音柔柔的，听上去安和又自然。
　　“蒋思脖颈上的勒痕比较重，且第二次的痕迹没有生活反应，证明当时她第一次被勒住的时候就已经死亡了。而梁品之勃颈上的勒痕则一深一浅，第二次的勒痕几乎全部覆盖了第一次，可见凶手最初并没有想要置她于死地。我猜，梁品之和凶手之间应当有进行过短暂的语言交流。”顾至欣的手方在死者的勃颈两侧，轻轻拨动着，“最后一句是重点，到时候整理报告记得加上去。”
　　“ok，收到，那么开始解剖。你负责蒋思，我负责梁品之。”穆峰放下笔，去隔壁换了一副干净的手套来，看到顾至欣已经非常主动地握住了一把解剖刀，而他也顺势捏起刀柄，向空中一抛继而稳稳地接住，唇角浮起一丝笑意，“至欣，怎么感觉你总是那么兴致勃勃？”

　　“天生的职业病。出了解剖之外，我似乎也没什么别的爱好。”顾至欣耸耸肩，流利的划开死者的腹部，看到了腹腔内的胃，刀锋一侧，在胃壁上留下一道划痕，“早上报案报警时间是什么时候？”
　　“差不多十二点左右吧。”穆峰用余光扫了扫顾至欣眼前已经被开了膛的尸体，看见了胃部内还算挺丰富的内容物，皱了皱眉，“估计你那伙计，死了好几小时了。”
　　“Yeah, you are right.尸斑融合成大片，全身出现尸僵，角膜微浊，唇角开始皱缩。刚才做过散瞳试验，瞳孔还是有反应的。”顾至欣的手在死者的肱二头肌附近捏了捏，没有明显的肌肉收缩，又扫了一眼全身，看见了大大小小的尸斑，耸耸肩，稳住抓解剖刀的右手，注意力放到胃部，却突然发表了不合时宜的感叹，“蒋思的早餐挺丰富的啊，稀饭搭配油条和包子。至少吃得比我好，今早上没赶上公交车，剩下的时间只够喝一碗豆浆。”

　　穆峰在划开梁品之腹腔的刀子很应景得顿了顿，故作镇定地将解剖刀一划至底。
　　“饭粒的形状较完整，乳糜减少，只有少量的经过初步消化的内容物流进十二指肠。综合考虑的话，死者在刚吃完早饭没多久就被杀害了。现在是下午的一点多，死者已经死亡至少五小时，也就是说，蒋思的遇害时间，是今晨八点左右。”顾至欣放下解剖，抬手用干净的手背抹了抹额上的细汗，快速打量了一下穆峰跟前的女尸，有了大致的判断，“两名死者的死亡时间是有出入的，梁品之应该是较晚遇害的那一个。这样，凶手完全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将两名死者杀害在各自的房间内。”

　　“的确。尸斑呈片状分布，尸僵大部分出现，胃内食物全部成乳糜状，只有极少的饭粒、蔬菜残渣，部分已进入大肠。综上所述，梁品之大约是在饭后3~4小时死亡的。”穆峰干净的眉睫下透露着浅浅的笑意，白色的褂子罩在他身上，那样贴身又温柔。顾至欣的目光竟不自主地落在了他的手上，作为法医，他的手却意外地修长而好看，掌心的茧薄薄的，没有她明显，但事实上他握刀的时间要比自己长得多。

　　“看什么呢，你自己说过的，工作时间，不分心的。”穆峰扬了扬下巴，唇角微勾，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顾至欣像是当场被抓住作弊的孩子，红着脸把头一转，盯着橱柜内的颅骨模型干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