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伙子不错啊！接下来你们就陪我身边吧！”

　　虽然没有给出什么许诺，但我们都明白：这回总算是上路了。
　　日期：2014-09-14 15:45:36
　　十二 乡巴佬进京
　　在都尉的带领下，我们哥仨几个终于有机会到帝都逛一逛了。
　　大哥曾经有过一次机会去京城，那是他老师卢植还是“海内名望”的时候；当然，卢老师现在也是，只是过气了而已，所以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天天躲着喝闷酒。其实卢植先生别的本事我不大懂，但有一项却是我们兄弟几个所共同尊敬的，那就是这老人家喝酒的本事超强，一口气喝一石不费劲。大哥的酒量和酒品都比较差，三弟是有酒量没酒品，至于我，是有酒品没酒量，所以每每想到卢先生喝一石酒而能面不改色、行不歪头，我们没有人不打心底里佩服。

　　不过大哥却说道：“老师也不容易，要不是这么没完没了地被迫害、被打成***，他能有这酒量？他本来就闷骚，现在只能借酒消愁，酒量当然就见长咯！”

　　想想也是。卢植先生其人身高八尺二寸，一身健硕肌肉，个人爱好是锻炼身体，身为文人却从不写诗作赋，一个这样的人居然只是被社会上的人视作“大儒”，这不是什么恭维，而是大大的讽刺啊！想当年打黄巾的时候卢先生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就到河北，然后一个月便打垮了张角的本部，若不是后来被宦官诬陷，今天皇甫嵩的功劳就全是他的了。
　　唉，时运不齐命途多舛，让一个天生的武才被雪藏做骚客，这到底是他个人的不幸呢还是社会别的地方出了问题？
　　大哥早已听说卢老师在尚书房工作，不过却不怎么愿意去见他老人家。毕竟，我们刚从逃犯转正，卢老师也才被重新启用不久，大家应该都不想再给人落下什么把柄——起码大哥是这样想的。
　　京城到底是京城，按益德的说法，妹纸都比外面的那啥。他和大哥都有去潇洒，但我却没有跟随。对于女人，我的需求没有他们那么多。从小我就是个红脸蛋，长得又五大三粗，很不招女孩子喜欢，也经常被街坊邻居取笑。现在回想起来，要不是被压抑太久，心理不平衡了，我又何至于因为一个脸蛋的事情而杀人呢？
　　现在再回想那个在路上烧车子的人，他是不是也是因为一点点的小事而不断压抑成为无人性的杀人犯的？那这些罪恶到底应该怪我们自己呢，还是怪那些取笑我们的人？
　　他们去快活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在住处思考些这东西。再说了，京城租个房子都这么贵，虽然房费有报销，但还是不能便宜这些房东。
　　不过我倒也不是个宅男，所以还是偶尔会出去转转的。街上到处是大兵，据说是大将军征召的一部分武将进京了，为首的就是并州刺史丁原——哦，据说现在他已经是执金吾，也就是京城禁军的头领了。这家伙很讨厌，带兵在路上走从不管老百姓的。有一次我在街边看风景，结果看风景的丁原却没有看我。

　　“滚开滚开！”还没回过神来我就被一脚踹到了一边。
　　“搞什么飞……”这时一只手拉住了我。
　　“进来进来！”这是一个戴草帽的家伙，他的声音似曾相识，但我又想不起来。
　　他拉扯着我逃到一个角落，然后摘下帽子，露出了那张我想忘也忘不了的面庞。
　　“靠，蔡邕，怎么是你？”

　　想忘记他那独具风格的脸确实比较困难，就他这长相，官府都不用贴告示，只需说“逃犯长得不成人形”估计就有人能抓到他。
　　他问我道：“我不是杀人潜逃了吗，怎么来京城了？”
　　我将自己后来的经历跟他说了一下，他听得津津有味，然后笑道：“还好都过去了，还好都过去了！”
　　我也连忙问他在这里作甚，他笑道：“大将军执政了，我当然就没太多危险了咯！”
　　“那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我继续问道，“就你这模样，岂不到处都是追兵？”
　　他听了没有生气，而是哈哈大笑道：“没想到你还没明白当年我说的话。”
　　“怎么？”
　　“江湖上都知道我在哪，就算是我的仇人也是。不过只要我不出来闹事，真正又有谁非要致谁于死地呢？任何仇恨都比不了杀人的，命只有一条，大家活着也就是为了潇洒走一回，何必要与人结那么大的怨恨呢？”
　　他说的很有道理，可惜我听到的太晚了。

　　“既如此。”我问道，“你现在还戴个草帽在街上转悠干嘛？不去做官？”
　　“做个球官啊！”他说道，“没看到这满街的大兵吗？大将军也真是胡闹，宦官虽然祸国殃民，但毕竟只是一些阉人，连那事都做不了，不也是很可怜的吗？现在人家已经对你表示臣服，你却一定要将他们消灭殆尽，这是不是做得太过了呢？狗逼急了还要反咬一口呢！这朝廷我看还是危险的，所以还是低调点好。”
　　“你被宦官诬陷了这么多年，怎么现在回过头来给他们说话？”
　　“就事论事嘛！”他笑道，“事实归事实，立场归立场。同样是下雨，穷人们觉得这是天降甘霖，富人们却认为阴雨天会让自己的乐器发霉，立场不可避免，但事实还是在那。你可以选择忽略，也可以选择认可，而我的选择是后者。”
　　蔡邕确实是我见过的最没架子的士人，从他说话就可以看出；还有，也是最丑的士人。直到他说出这一句话，我对他的印象才有了新的改观。从他身上我感受到了一种一般人所没有的东西——连大哥身上也没有。而上一次有同感，是华神医给我治病的时候，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日期：2014-09-14 15:46:02

　　“刚才你也真是大胆！”他接着说道，“你不晓得这丁原，在边疆也是杀人如麻的家伙，可厉害了呢！更可怕的是，他也读过书，知道些道理，所以人家自己还没进京时就派了一个叫张杨的从事进京为自己铺路，进京后又派了另一个叫张辽的手下去外面募兵，这摆明了就是要在京城常驻的姿态。请神容易送神难，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没这么夸张吧？”我问道，“毕竟大将军还是大将军嘛！”
　　“这确实不是最糟的。”蔡邕摇了摇头，说道，“因为还有一个人没来。”
　　“谁？”

　　“董卓啊！”
　　虽然不曾见过此人模样，但我觉得他在帝国的地位似乎很高，因为几乎所有人谈到他都会有所色变，连大哥也不例外。
　　“这个丁原照你那么一说已经很厉害了，难道董卓比他更屌？”我问道。
　　“废话。”一提起董卓蔡邕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他说道，“丁原有的，董卓也有；董卓有的，丁原却没有。”
　　“那董卓比丁原多些什么呢？”我问道。

　　“民心。”
　　“民心？”这话我很不理解，不是大家都说董卓是个杀人狂魔吗？那他有什么民心？
　　“错，大错特错。”蔡邕说道，“你说的那些，都是上层士人放出来的话。但实际情况则是：董卓为国家鞠躬尽瘁，在西北与各种叛军、游牧民族浴血奋战，一边保卫了边疆人民的生命财产，一边又为国家省了一大笔军费开支，而且从不阿附宦官权贵，也不贪污受贿，有一点钱财也都悉数分给了手下的将士。不仅如此，他还有权谋会来事，从不巴结领导，却也从没有得罪领导。一个将领能做到这个地步，人民怎么会不心向往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