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也可能选择一辆好车去撞,但毕竟开好车不一定就是有钱人。如果我前面的假设没有错,他认识这个撞死他的人——当然,这个人不见得一定认识他——那么调查的范围就会大大缩小,真相也更容易被查清。”
“你是说他认识我但我不认识他?”
“我只是提供一种潜在的可能性,但我现在排除了这个可能性,你和他当然互不认识。”
“你就这么肯定?”林帆好奇地说,他现在开始对嘉嘉感兴趣了。
“是的。”
“为什么?”
“你的年龄和生活习惯。”
“对不起,我不明白。”林帆皱着眉说。
“其实非常简单,你和赵强身份相差悬殊,他不可能走进你的圈子,要想认识你,只有你走进他的圈子,在你自己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他注意到你。但我发现你是一个很注重生活品质的人,你的生活轨迹和他的活动轨迹几乎不可能产生重合,通俗地说,他去的地方你不会去,你去的地方他也不会出现。再加上你的年纪,这样就消除了你在偶然的情况下和他相遇的最后一点可能。”
日期:2014-10-18 10:29:19
林帆笑了笑,说:“你的分析很有意思,但作为当事人,我个人认为这不过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没那么复杂。”
“假如没有同一天发生的另外两起案件,我承认你的看法是对的。”
“你现在还认为他可能是自杀?”
“当然,不能排除这种情况,我排除的只是他刻意地选择你作为协助他自杀的工具。”
“那好,如果他是自杀的话,那他的死和其他两个人的死有关系吗?你不觉得你的说法很矛盾而且很荒唐吗?”
“一点都不荒唐。”嘉嘉平静地说,“因为他的自杀本身也可能是整个事件的一个组成部分,自杀也是可以被控制的。”
“怎么可能——你的想法太荒谬了。”
“荒谬和现实并不矛盾。”嘉嘉说,“《红楼梦》开篇就说满纸荒唐言,可没人觉得这个小说荒唐,但作者也没有说错,因为现实本来就很荒唐。”
“如果你非要这么认为,我也没有办法。”林帆说,“我是就事论事,仅就赵强这件事来说,我认为就是意外。”
“荆轲行刺秦王前,去找了一个叫樊於期的人,这个人和秦王有深仇大恨,投奔了燕国,荆轲对他说为了见到秦王,需要他的首级来获得秦王的信任,樊於期于是自杀身亡,荆轲得到了他的首级。”嘉嘉慢慢地说。
林帆微笑了一下,但没说话。
“樊於期的自杀是荆轲刺秦王这个计划的一部分,秦王之所以上当就是因为忽略了人可能为了某种目的而自愿去死,甚至他在死的时候并不确定这个目的能否达到,仅仅是为了一种可能性。事实上,荆轲之所以答应去行刺秦王还和另一个人的自杀有关,在荆轲刺秦王这个计划中,有两个人自杀,对于整个计划来说,这两个环节都是必不可少的。”
“你说的没错,但那不是真正的历史,只是故事,仅仅是《史记》、《战国策》之类的书编出来的故事。”林帆说。
日期:2014-10-18 10:45:27
“是么?”嘉嘉用闪动的眼光看着林帆,“人们都说文学是高于现实的,但我认为文学是低于现实的,远不能反映现实的全部,但它已经告诉我们的,一定是现实中曾经发生过而且还会发生的。诚如人类掌握的科学远不能反映这个世界的全部真相,仅仅只能告诉我们一小部分事实。”
“你说的也许是对的,但你不能光靠猜测吧,这种事情也不是写小说。对了,你究竟是什么人?作家吗?找我是为了获得什么写小说的素材或灵感?”
“你觉得现在还会有这么敬业的作家吗?”嘉嘉笑着问。
“谁知道呢,就象你说的,任何可能性都不能排除。”
“一个人工作是为了获得报酬,而一个人却会为了他的爱好而付出很多甚至全部,当你见到我的第一眼时你就知道我不是警察,现在你当然知道我也不是作家。”
“无论你是做什么的,和你谈话都是愉快的。”林帆说。
“谢谢。”嘉嘉微笑了一下,“性别的差异使时间变得短暂,尤其是第一次见面,时间总是随着人们的相互熟悉而显得越来越漫长。”
“希望以后能有机会验证你的话。”林帆举起酒杯,两人轻轻碰了一下,林帆一口喝完,冲嘉嘉点点头,“如果还需要知道些什么可以给我电话,你叫肖——”
“肖又嘉,你可以叫我嘉嘉。”
日期:2014-10-19 10:05:02
四
“你是——?”一个女人疑惑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另一个女人,她们是同龄人,但她们的外表没有体现出这一特征。对于女人来说,比实际的年龄显得更衰老是一个不幸,而这种状况已经无法改变则使得这个不幸成为一个悲剧。
“我叫肖又嘉,我是为包水的事来的。”
女人在犹豫中让她进了门,也许女人总是更容易信任女人。一场突然降临的阵雨使嘉嘉浑身湿透,她进门前小心地甩掉身上的水珠,并用一张纸巾仔细地擦去高跟鞋上的泥土。
这是一间位于K市南郊城乡结合部的一所简陋的楼房的房间,不到十平方米,即便在白天,房间也显得阴暗而压抑。这种独有的楼房是当地农民在原来的宅基地上盖起来专门用来出租的,楼层不高,密集地拥挤在一起,楼与楼之间是狭窄潮湿的过道,最窄的地方甚至不到一米,但这并不妨碍居住在里面的人们往来自若。这里居住的都是这座城市的过客,无论你在这个城市呆了多少年,只要你还居住在这里,你就是一个过客,一个局外人。这里也许蕴藏着未来的百万富翁,但对于普通市民而言,这里永远显得肮脏、危险和神秘。
“还好下了场雨,不然我还见不到你。”嘉嘉笑着说,“不过雨天对你的生意也有好处。”
“我的生意?”女人有些茫然地说。
“嗯,雨天鞋更容易脏。”
“你怎么知道的?”女人有些惊奇,“你是警察?”
“当然不是。”嘉嘉说,“开门后你的第一眼看的就是我的鞋,当看到我的鞋上沾满泥浆的时候你的眼睛很明显有一种期待而又惋惜的眼光。”
这个解释并没有打消那个女人的疑虑,她用惊疑不定的眼光看着嘉嘉,然后指着一个小凳子说:“请坐。”
“您就是包水的妻子?”嘉嘉问,“怎么称呼您?”
“我姓李,李文静。”
“我听说您还有个孩子。”嘉嘉微笑着说,“他没在么?”
李文静朝挂在屋子角落的一个布帘喊了一声,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掀开布帘走了出来,他的走到李文静身边,呆呆地看着嘉嘉。
“叫阿姨。”李文静说。
“阿姨。”他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叫什么名字?”
“包小坤。”
嘉嘉拉开手提包的拉链,取出一个精致的米色小盒子递过去:“这是送你的,花生酥糖。”
“怎么好意思——”李文静急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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