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风呢喃――写给已然流逝的岁月里不曾忘却的日子》
第7节

作者: 徐至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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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沉不住气了,插嘴说:“听他吹!我就不信,他连公『安』局都不怕?”
  毛子把黄眼珠瞪得老大:“你不信?你打听打听,生子有四个哥,那个不是在公『安』局里玩大的?他大哥就是老奎,道外谁不认识?他们哥们在外面逛腻了,就到笆篱子里歇一阵儿。”
  提到老奎,吓了我一跳,这回真惹祸了!那个老奎是生子的大哥呀!
  有几个不认识老奎的?去年十一游街,那老奎双手反绑跪在卡车里,脖子上挂着一个白花花的大牌子,牌子上面用黑笔写着:流氓集团首犯。当时,老奎剃着白茬茬的光头,一张灰跄跄的白脸,和身上的黑棉袄那么一配,简直是另一个世界来的!尽管被游街老奎一点也不在乎,时不时抬头冲人笑一笑。街上的人说,瞧老奎,还拿游街当美事哪,还好,他的名上没打红叉,要是打红叉就枪毙了,这样的人不枪毙真是政府宽大呢!

  这时,大力和毛子说:“又不是我们惹他,他们堵在街上抢我们的东西。”
  毛子看了一圈问:“抢你们啥东西?”
  谁也不吱声,毛子说:“操!你俩和单三在一起准没好事。跟他在一起,好孩子也学坏了!”
  单三不敢和毛子争辨,却用白眼睛看他,毛子见单三不服抬手要打,单三马上躲在大力身后,毛子还要打他,大力拦住他。毛子指着单三骂:“小逼崽子,赶紧滚!小心我把你眼睛封上!”

  上课的铃声响了起来,我们一起往回走,毛子没玩够,拉着大力说:“急啥呀?再玩一把。哎,大力,不告诉你不够哥儿们意思,生子放学还堵你们!”
  大力问:“他们有几个?”
  毛子说:“一大帮。”
  日期:2014-09-12 12:00:21
  回到教室里,我的心里更烦了,学习小组的事老师还没追究,生子又堵着打架,这些事儿让人怎么招架?我撇了一眼大力,大力手托着下巴,不知在想着什么。
  大力好像不知道害怕,也不在乎打架。打架对他来说就跟吃馅饼一样,隔些日子不弄一手心里还痒痒呢。因为打架我俩吃老吃亏,让别人揍了不必说,把人家打了,人家找上门来,爸爸定是一顿胖揍,我跟这个“犟眼子”在家里家外都是挨揍的货!
  再过两节课就放学了,放学后要是让生子堵着,肯定还是挨揍,我得想出个办法来救我们。
  下课的时候,我硬着头皮去求少爷。我一点都不愿意去求少爷,但没办法,只有他兜里常有零钱。我和少爷说:“借我一毛钱行不?回家就还你。”
  少爷非常爽快,立即掏出一张票子说:“没问题,二力,啥时还都行!”他说着向我凑了我来,“不过你得告诉我,借钱干什么?”
  我料到了他这手,毫不犹豫地说:“修理钢笔,我的钢笔刚才弄坏了。”

  少爷转了一下眼珠子,看了一眼他身边的马明胜,然后贴着我的耳边问:“你告诉我,昨天下午你们干什么去了,要是告诉我,这钱你不用还了,我保证给你们保密。”
  我冲着他凑过来的耳朵说:“你说的?那我告诉你,我们看了一场电影,看不见的战线,那个老狐狸真像李菊的爷爷……”
  “看电影?”少爷忙拿回了他的耳朵,“这个,可不值一毛钱!”
  少爷变卦,我有点生气,就说:“马明胜都听着你的话了,我的事儿也告诉你了,你能赖?”
  少爷嘿嘿地乐着拍口袋说:“那你把事儿再告诉马明胜吧,看他能不能借钱给你?我的钱,还要买糖吃呢!”
  我气得要使章程,突然身后有女生说:“我借你!”
  我连忙回头,见马铃铛用少有的热切目光看着我,边说边从兜里掏出钱递过来,同时冲着少爷说:“同学有困难就要主动帮助,怎么能耍花招?”
  少爷一本正经地说:“他编瞎话,还骂李菊的爷爷,不信你问马明胜。”

  马明胜缩着脖子,脸憋得通红,我扭头便走。
  没想到的是,上课后我发现铅笔盒里放着一毛钱,下面还有张纸条,纸条上写着,雷锋叔叔说:“对同志要向春天般的温暖,对敌人要向秋风扫落叶一样残酷无情!马铃。”下面还有行小字:“好借好还,再借不难。”
  一毛钱她也能整个景!要是让大力知道了还不笑掉大牙?我赶忙把钱和纸条收了起来,心里却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放学的时候,我和大力说钢笔坏了,让他陪我一起去靖宇街修一下。靖宇街有开往南化大街去的无轨电车,乘车回南化大街就可以绕过大成里。大力不知我的用意,陪我在靖宇街逛了一圈,然后我俩乘电车回到了南化大街。
  一连几天,我们都想办法避开大瓦房子,提心吊胆地上学、放学。
  老师一直也没有追究那天的事儿,我俩心里奇怪,却一点都不敢表露出来,都装作没事似的,放学后规规矩矩地呆在学习小组里,就等着啥时她们把这事忘了,或是哪个倒霉蛋儿再惹出别的什么事儿把我们的事儿冲了。
  日期:2014-09-13 10:09:10
  第三章
  我得说说赵团长的事了。
  赵团长是一个大官儿,可他让我叫他老赵头,我没那么干。之所以称他为赵团长,是我觉得在他一大堆的官衔里,抗日联军的团长才算得上最响当当,老赵头多掉价儿!

  我认识赵团长那会儿,他在政法委工作,当时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用八丈长的杆子都卜愣不着的白毛老头,居然和我们有那么要紧的瓜葛。
  吉普车哼哼唧唧地爬上了山脊,围着大山转了半圈在一处缓坡边停了下来,司机褪下白手套转脸对赵团长说:“下去放放水吧!前面没有平整的路了,爬这条大沟,要颠簸一个小时呢。要是走朝阳公社的话,顶多两个小时就能到火车站,现在,哼哼……”
  赵团长没有理会司机的不快,转身拉了一把后坐上的谢工:“老谢,下去放放水。”
  市水利局的高级工程师老谢是和他一起喂马的伙计,俩人在东方红农场畜耕队下放劳动。
  赵团长在年初被摘了“阶级异己分子”的帽子,上个月又落实了政策,今天,他办完了回城的手续,农场派车送他去火车站,谢工执意相送,他便央求司机拐了个弯儿。
  老谢卜楞一下醒过来,伸手从腿边儿摸起眼镜戴上,迷迷糊糊地问赵团长:“这是到哪儿了?”
  “平湖水库呀!你不是一直想来看看?”赵团长乐了说。
  老谢呀了一声张大了嘴。
  俩人在车边哗哗啦啦地放了水,赵团长陪笑冲司机说:“辛苦了师傅,我俩想上坝那边看看。”
  司机皱了下眉头:“有啥看头?一条光秃秃的大深沟!非要看?那就快点吧,天黑前我们得回农场!”
  俩个老家伙像老师准了假的小学生那样乐着快步向上山爬。
  爬上了山头,眼下就是司机说的这条大深沟。尽管赵团长听说过这个水电站废弃后的一些情况,但他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浩瀚的水不见了!雄伟的大坝已成残垣断壁!波澜壮阔高峡湖泊变成了一条乱石嶙峋的荒谷!初冬的雪掩盖着巍峨的大山,一条条褐色的深沟还是在山体上突显出来,这些深沟直通谷底,谷底被淤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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