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都没看我一眼说：“生子踢的！”
　　我心里激灵一跳，他却说：“别跟妈说！”
　　我答应：“不跟妈说。”
　　他又说：“跟谁都别说。”
　　我心里有点酸，捶了他一拳说：“若跟别人说，就是你儿子。”
　　日期：2014-09-18 19:53:19

　　第十六章
　　妈妈的李姐不断地派活，为了赶进度妈妈给我俩额外又布置任务，我俩放学参加完小组学习，就得赶忙回家干活。大力时不常往街上跑，我们的活儿干不出来，他就找毛子和啊嘎来帮忙。毛子和啊嘎扯蛋在行，干活可不着调，不是把商标糊反了，就是弄得到处都是浆糊。这样一弄，我们一家子就要加班返工，干了几回我们都忍无可忍，爸爸就揍了大力一顿。大力挨了打心里不平，就背地里说妈妈财迷心窍，逼着孩子做童工。我打小报告，妈妈叹着气说，其实干这个活根本就挣不了几个钱儿，弄这个是为了找点事情栓我们的腿儿。

　　妈妈这样一说，活儿干得再烦我也咬牙挺着，就这样一直坚持到学校放了寒假。
　　日期：2014-09-18 20:04:37
　　寒假里，我和大力还在糊火柴盒。这天，大力干得腻歪了，上厕所回来把二国他们领到了家里。
　　二国一进门眼睛就到处乱看，后来就盯上了爸爸修理的那只收音机，二国把盖在收音机上的布掀起来问李刚：“是这样的吗？”
　　李刚凑上前仔细地看了看说：“不太一样，这个是东方红牌的，但我敢说这个肯定行！”说着，他笑呵呵地看大力。

　　李刚是道叨了家的孩子，和二国同年，算是二国的狗头军师。
　　几天没出去玩，大力憋得眼睛发蓝，见李刚神神秘秘的样子，就催他：“那你就快点动手吧！”
　　日期：2014-09-18 20:40:14
　　我见他们要动爸爸的东西，连忙阻止问：“你们这是干啥？”
　　二国刚要张嘴，李刚抢着说：“二力，你不知道呀？收音机里正播“水壶”呢！可一般的收音机收不到，不知道你家这个行不行？”

　　我说：“坏的，我爸一直在修理。”
　　二国把收音机拍了拍说：“大力，试试咋样？也许能行呢！”
　　大力二话没说就接上电源、打开了开关，收音机滋滋啦啦响了一阵，忽然有了广播。
　　他们一阵欢呼后二国连忙问李刚：“你不是记着那个台吗？赶紧找啊！”
　　李刚把收音机看了又看，才说：“是短波，138，也许他家的短波也让居委会给拆了。”
　　二国说：“你妈不是说就是重点拆了几家的吗？”
　　李刚摆手止住他，他按压了一个键子说：“有了！这个就是短波。哎，马豁子，你用手抓住天线。”
　　马豁子伸出黑爪子，哆哆嗦嗦地看着李刚问：“不能爆炸？”
　　日期：2014-09-18 20:51:58
　　李刚扯过收音机后的一段电线，硬塞到马豁子的手里，收音机里的噪声变小了，说话声清楚了。大家都凑了过来，李刚慢慢地旋转着旋钮把指针调到138，一阵嘈杂的声音过后，里面的声音渐渐地清晰，传出一阵古怪的音乐来，接着一个外国女人叽里咕噜地说着外国话。
　　二国抬起身子问李刚：“是这个台吗？”
　　李刚把旋钮又调了调说：“保证是这个台！”
　　二国说：“他听得懂外国话？”
　　马豁子马上扔下了电线，收音机里又是一片嘈杂。

　　马豁子看着二国说：“不对吧，我听人家说，咱中国白天，外国就是黑天，人家这功夫正睡大觉呢！”
　　二国瞪马豁子说：“谁说的？不可能！天上的太阳只有一个，要白天大家一起白天，这玩意还能偏向？你说呢，李刚？”
　　李刚拉了马豁子一把，说：“马豁子，快点抓着天线！没事儿，电不死你！说不定人家真半夜三更起来为咱广播呢！”
　　日期：2014-09-18 21:02:31

　　我听糊涂了，连忙问他们：“你们说外国电台广播“水壶”？咱们批判的，他们偏弄？”
　　大力明白了，他一把拽下来收音机的电源插头说：“唬死人不偿命啊？你们这是偷听敌台！”
　　我的脑袋“轰！”的一下，李刚赶紧说：“你别吵吵！这是个秘密。大力，你让我们再听一会儿。”
　　大力说：“你先告诉我那个秘密。”

　　李刚坚决不干，大力轰他们说：“那就哪来回哪儿去吧！”
　　二国瞪着大力说：“操！就你家有这破玩意？走，咱上西院。”说着，拉着他们摔门走了。
　　二国他们这一折腾，我俩干不下去了。发现爸爸的收音机能收到外国台，我俩心里都痒痒了。
　　日期：2014-09-18 21:11:02

　　呆了一会儿，大力开门看看外面，回来和我说：“二力，这事儿千万别和妈妈说。也许爸爸的收音机真能听到‘水壶’，刚才我在楼下看见他们躲在锅炉房嘀咕，没准人家说的是真话！”
　　“水壶”就是“水浒”，但你非要一本正经地像广播里那样说“水浒”，他们就会笑话你说，谁虎？我看你虎！大国以前没少白话过武松啊鲁智深啊什么的，后来学校开始批判“水壶”了，大国就不给我们讲了。
　　听大力这么说，我也跑到门口趴着栏杆向院子里看了看，见院子里没人就回来和大力说：“我保证不报告！”
　　大力马上插上了电源，打开了收音机。
　　日期：2014-09-18 21:30:07
　　还是那个台，里面一片嘈杂。大力把马豁子抓过的那根电线塞到我手里，收音机里有了说话的声音，仍然是那个女人说外国话，外国女人说一段，就播一段节奏感很强的古怪音乐。广播断断续续，时常被一股强大的嘈杂声盖过去，有时还和另一个台串门儿。
　　我俩趴在收音机旁听了半天，连个水壶盖儿也没听着，大力扫兴地关了收音机，把它原样弄好。接下来的活儿，我俩干得一塌糊涂。大力隔一段时间就把收音机打开，一直折腾到妈妈快要下班了，我俩才装模作样地干了一会儿。

　　第二天，我们又忙里偷闲地捅咕一天，仍没有一点收获。
　　日期：2014-09-19 06:20:05
　　吃过晚饭，妈妈去李姐家对账，爸爸加班没回来。大力见机行动，他让我插上大门，又打开了收音机。
　　外国女人说了一段，仍旧是音乐，音乐响了一会儿停下来，接着是几声报时，一阵嘈杂的声音响过之后，一个怪声怪调的女人突然说：“这里是莫斯科广播电台，现在对中国青年广播……”
　　我俩都吓了一跳，哎呀！说中国话了！就是这个呀！
　　大力马上调小了声音。就听外国女人用一种拐着弯儿的娇滴滴的语调说“……苏联远东部队第二机械化旅，今天早上越过赤喷河驻扎进瓦汉，喀布尔上空……，马可夫同志今天上午接见了波兰共青团青年代表团……，”

　　日期：2014-09-19 07:12:28
　　我听得心突突的乱跳，对大力说：“李刚骗人！哪是什么‘水壶’？”
　　大力把声音又往小调了调说：“他们在偷听敌台！就像南三道街白直强他们那样。”
　　我又吓了一跳。白直强的事儿，前一阵子可是轰动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