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了一本太爷爷的笔记,里面记载了历史上被隐匿的奇案调查》
第14节

作者: 夜行者老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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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6-11-22 13:04:00
  我找来十三,拉我去了永定门。
  这里是通往安定镇的唯一大路,若坐马车,必经此地。
  我蹲在一颗老槐下,极目四望,来往路上都空荡荡,黄沙漫天。

  半个时辰后,一辆马车从北边过来,车夫整个人蒙在土里,眼睛和牙齿发着光。
  马车民国初年,马车就是公交车,有钱人出城,要么骑马,要么乘马车。
  我摸摸怀里的枪,站在路中间拦车。
  车夫有些惊恐,犹豫着停下,或许将我当成了打劫的。

  我笑了,大声说:“搭个车,去安定走亲戚!”
  “车子不去安定,一会儿有大沙尘,得去前面地藏庵避避。”
  “那正好,我也避避风。”
  没等车夫再说,我跟十三交代几句,让他回城,走到马车后面,爬进车厢。
  车里已经坐了两个人。

  一个短发的小个子,看上去跟我年纪差不多,穿着短装,坐得笔直,像个走镖的。
  一个中年人,新剪的辫子,头发披散在脑后,正在抽烟卷,一张大嘴吧嗒响。
  和画像上一样,正是裴大嘴。
  我挨着小个子,在裴大嘴对面坐下。
  他递我一支烟,咧起大嘴一笑。
  “搭车啊!”
  “对,搭车。”我接过香烟,是吕宋烟。
  “看你戴着眼镜,一定是读书人。”
  ”倒是念过几年书,没念出啥名堂。”

  “ 念书不如当兵赚钱……”
  “…...”
  我有点接不上,这裴大嘴一张大嘴,却不太会聊天。
  抽了几口烟,我故意激他:“当兵不如打劫赚钱。现在这世道,出门都要小心,不留神就给人杀了,丢路上喂乌鸦。”

  小个子看了我一眼,有些诧异,但没吭声。
  裴大嘴哈哈笑起来:“一边当兵一边打劫更赚钱。听说皇上要回宫,这下又会打一仗。”
  他指着小个子,说:“小子,你个子那么小,可以当兵去,枪子儿打不着。”
  小个子盯了裴大嘴一会儿,又瞄了我一眼,冷冷地说:“胆子小才去当兵,胆大的都当土匪去了,我看你俩胆子都不小。”
  我说:“兄弟说的是,军阀打仗枪法都不行,当兵死不了。可是,有人晚上睡在屋里,都会被抹了脖子。”

  裴大嘴一愣,又是一通大笑。
  小个子闭上眼,不再说话。
  我问他:“老弟怎么称呼?”
  他说,叫杨小宝。
  我没再说话,暗中观察两人。
  自从干起夜行者,第一回演得那么累。
  走了半个时辰,就到了地藏庵。
  周围一片荒芜,散着几座野坟。这座庙,住过和尚,养过尼姑,现在成了一家民宿旅店,是出城南下的必经之地。
  (民国时期,北京南二环外一片荒凉,地藏庵就在现在的北京南站不远。1930年代,地藏庵改建为私立学校,建国后更名为“北京地藏庵小学”,文丨革丨时期,改名革新里小学,现在校门口还留着当时的老槐树。)
  进了山门,是个天王殿,左右厢房都改成了客房。院里四棵老槐树,大殿门口飘着个幌子,说明是旅店。
  门口站着一个驼背老头,招呼车夫卸马,看起来是老板。车夫喊他张驼子。
  我没进天王殿,过去给车夫递了根烟,帮着拎着辔头,跟进了后院。

  后院更荒,野草没到脚脖子。
  地藏王大殿比前头天王殿高出许多,没那么破败,门上挂了生锈的铁锁。
  我前后转了一圈,吃一嘴沙子。
  回到院里,张驼子来了。

  我说想进进去看看地藏王。
  老头不让,说:“您可不能进,这里头不干净。”
  看他哆哆嗦嗦的模样,我有点烦,冷笑说:“庙里能有什么不干净?这大殿看着更舒服。”
  张驼子弯腰咳起来,不说话。

  我说:“里头有什么不让看的?你这儿不会是黑店吧。”
  张驼子连忙摆手:“您可别瞎说,我这就开门。”
  开了锁,张驼子说:“现在您想看就进去,到晚上说什么也不能进。”
  大殿里黑咕隆咚。
  我打开手电一照,笑出了声。
  (钢笔手电是太爷爷金木的随身装备,比民国时期的普通手电体积小,易携带。)
  大殿正中,孤零零坐着一尊巨型欢喜佛,腰间缠着一个美妇人,一丝不挂,屁股yin*媚地翘着。
  日期:2016-11-22 13:42:00
  这庙有意思,打着地藏庵名号,暗地里供这玩意儿,不知道地藏王怎么想。

  (欢喜佛的模样,地藏庵里的欢喜佛,大概长这样,但要巨大很多。)
  除了欢喜佛,没供其他菩萨,两侧是破旧的砖台子,砖头碎了一地,应该是以前供奉四大天王的。
  我走近佛像,站在女子屁股底下,打着灯往上看,塑像磨损严重,有很多刀疤。
  我一转身,看见张驼子,站在柱子旁边,不声不响瞅着我。他不说话的样子,更显老。
  我说,要不您先歇着去,我自己看完了锁门。
  他摆摆手,不说话,仰头往房梁上瞅。

  我抬起头,房梁上挂满了奇怪的黄符,呼啦啦翻卷。
  好像真有什么怪声从房梁间传来,像风声,又像门外不断有人经过,发出隐约的脚步声。
  每次发出怪声,张驼子就抖一抖。
  突然真有脚步声,我向外看,是杨小宝经过门口,踩得门口地上碎瓦片咯吱响。
  他瞅瞅欢喜佛,看看我,又走了。
  回到天王殿,里头把门关上了。
  我使劲推开门,一股沙子卷进殿里,殿里几个声音嚷嚷起来:
  “关门!”
  “他妈的快关上…...”
  我赶紧进殿,关上门,一松手又开了。

  一个光头冲过来,把挡门的木墩子挪回去顶上。
  光头跑回饭桌坐下,旁边是裴大嘴和一个戴瓜皮帽的家伙。
  这两人,应该就是吴元科和田谦,在店里等裴大嘴。
  旁边一桌,坐着杨小宝。
  我挨着裴大嘴一桌坐下,一个梳长辫的姑娘过来招呼,说自己叫张小鱼,店主的女儿。
  我要了酒菜,看看表,已经五点多了。
  裴大嘴笑呵呵走过来,坐在我跟前,另外两人放下筷子,转身盯着我。
  我问他什么事。
  裴大嘴哈哈一笑,说:“在琢磨怎么下手吧,你胆儿够大,当兔子可惜了。”

  只有土匪黑话,才把侦探叫兔子。
  我笑笑,喝了口酒:“我哪干得了那个。”
  裴大嘴伸手指着两个同伙,说:“城里龙旗都挂上了,你还敢一个人赶路,不是同行,就是兔子。除非你是扎吗啡扎迷糊了!”
  我看了看杨小宝,说:“那他呢?”
  没等裴大嘴接话,杨小宝说:“你俩唱了一路戏,该收场了。我们天津混地头的常说,人防狗,狗防人。谁是人谁是狗,你俩不如试试。”
  我一听他想激我俩,反倒冷静下来。我在永定门上车前,叮嘱了十三找巡警过来,现在还没到,我得再演一会儿。
  裴大嘴却不冷静了,腾地站起来,另外两人也走了过来。
  我本能地伸手摸进怀里,三个人一晃身子,也伸手往腰里掏。
  我掏出怀里的那包鸦片,搁在桌上,说:“我不扎吗啡,但抽这个,要来点吗?”
  裴大嘴操了一声,又坐下了。
  这时,张小鱼走过来,站在裴大嘴面前,笑盈盈地说:“几个大爷吵什么呢?”
  裴大嘴搂过她,哈哈大笑:“我们唱戏呢。”
  又对光头吆喝:“让车夫喂喂马,明天早走。”
  我扭头看看杨小宝,他起身去了院里的客房。
  夜里,裴大春三人又在大殿喝酒,张小鱼成了陪酒。
  屋里灯光照进院子,可以看见地上翻滚的沙土。

  突然,地上冒出个影子,扭来扭去,前后移动,像在跳舞,是住隔壁的杨小宝。
  我看了一会儿,没看出门道,就关灯躺下。
  如果早上十三还没到,得想法拖住裴大嘴。
  第二天六点多,我就起身出去,怕裴大嘴早早启程了。
  到了大殿,裴大嘴三人都在。

  他正在发脾气,拿着匕首在张驼子眼前划拉。
  店里的桌子都被掀翻了。
  一见到我,光头冲过来,手里握着把奇怪的兵器。
  我一把抓住他胳膊,把兵器拧了下来,是个短柄的两股叉。
  (这玩意是清代的一种近战兵器,现在还有人收藏,但不知道什么名字。)
  裴大嘴和瓜皮帽跟了过来。我松开光头,三人将我围住。
  原来昨天夜里车夫不见了,马也跑了。
  我心里立即松口气。
  原来杨小宝是想黑吃黑。这人不像个杀人越货的样子,不知怎么就搞走了车夫,倒给了我时间。

  我说:“车夫不见了,你们掀桌子干啥?桌子底下有吗?”
  裴大嘴大吼:“妈的,所有人都叫出来,谁跟我捣乱插了谁!”
  张驼子喊来杨小宝和女儿,大家围着桌子坐下,裴大嘴要一个个审问。
  我觉得好笑,说:“这是学大总统吗,要开议会?”
  裴大嘴一拍桌子,指着我说:“开**议会,皇上回来了全砍脑袋!”

  他指着我说:“我告诉你,我就是裴大嘴,聚宝新的人就是我杀的,货就在这儿。管你是不是兔子,想捣乱就插死!”
  我看看杨小宝,他没什么反应。
  张驼子哆嗦了一下,说:“马车没了,你们可以骑骆驼。”
  裴大嘴问,骆驼在哪?
  张驼子说,明早会有药材商的骆驼队经过,到了就能走,“求各位爷别闹事儿,今晚上的房钱不算了。”
  (北京城的骆驼队,当时,北京与各地来往货物运输,多用骆驼,尤其是药材行业。)
  在房间里一直呆到晚上,十三和巡警也没出现,我开始犹豫要不要算了。

  日期:2016-11-22 14:13:00
  九点多,外面走廊有声音。
  我以为十三到了,扒开窗户一看,是张小鱼。她正站在杨小宝门口。
  她敲了三下杨小宝的门,里面没回应,就朝我的房间过来,我赶紧合上窗户。
  也是敲三下,我没吭声。
  听见她走了,我扒开窗户继续看,见她往天王殿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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