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了一本太爷爷的笔记,里面记载了历史上被隐匿的奇案调查》
第40节

作者: 夜行者老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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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们在去北京的路上,遇到其他地方练拳的,只要说是“奉老佛爷旨意,进京杀洋人”,就都跟着走。
  我就想,北京有钱庄,到了北京就能换银子。
  走之前,我还听说了个事,红灯照也会跟着去北京。
  表哥说,红灯照全是小姑娘,可以保护我们,和洋人打仗,我们在地上打,她们就在天上放火,红灯照到哪里,哪里就着火,北京的教堂,都是红灯照从天上点火烧的。
  本来我有点害怕,一听有她们一起,那还怕什么。
  我当然信了,我见过,正定就有!(红灯照)她们在街上走,我们都得烧香磕头,就算是大师兄也得跪下。
  你(金醉注:指金木)是北京人吧?红灯照进北京的时候,你应该还小,但肯定听过这个歌:
  “这苦不算苦,二四加一五;满街红灯照,那时才算苦。”
  我也说不清到底什么意思,但人人都在传,我从老家到北京,一路都听到人传。
  【红灯照的形象,不同时期的历史有不同的形象描绘,这幅画出自《京津拳匪纪略》,是未成年女孩的形象,裹着小脚,穿着红衣,提着红灯。据当时文人和洋人日记记载,红灯照确实是一群未成年的女孩——未通经血,被视为纯洁,可抵御洋枪洋炮。关于这个歌谣,有两种说法,一说八月十五会天下大劫,红灯照趁机起事,光照天下;另一说则认为这是白莲教编造的歌谣,目的是抹黑红灯照。不管哪种,都是彰显红灯照的威力。】

  日期:2017-01-07 20:38:00
  去北京的路上,我还是害怕了。一路上,除了我们,就是死人。
  路过天津的时候,路边都是尸体,肿的,烂的,有个没头的,怀里还搂个小孩。有一天,在河边过夜,晚上水还在淌,早上起来,整个河道都堵死了,全是漂着的尸体,臭。
  我吐了好多次,忍不住。

  不是,我不是第一回见死人,但是第一回见女人尸体。那些女的,脚都被砍了,**也被割了,还有的女人,下面给用刀剜了。
  没洋人,死的全是中国人,教民。表哥说,肯定因为这些人信教,不裹脚。
  一路上都没看见洋人,我们的人却越来越多。快到北京时,除了我们几个村里练拳的,挑担子的小贩,要饭的,和尚,道士,还有剃头匠,都绑上红头巾,跟了我们。
  【美国国会图书馆收藏的照片,这是一张相对客观展现义和团状态的照片,既不是表演也不是八国联军的囚徒。农民裹上头巾,拿起兵器上街,就成了拳民。这也是为什么义和团组织壮大快,溃散也快的原因。】
  我就想着,赶紧到北京,找钱庄换银子。
  日期:2017-01-08 12:04:00
  |杀人|
  进了北京,钱庄的影子还没见到,我却杀人了。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五月十四(公历6月10日),夏至前一天。那天傍晚,我们从东直门进城。
  我顺着大街一看,妈呀,全是店铺,招牌,上哪找钱庄去?而且,街上乱七八糟,所有的店铺都关着门。
  表哥领着我找到了当地练拳的,一个胖子——那人脸胖得像个葫芦——把我俩带进了东四十条胡同,安排了住处。
  胖子叫曾凡宇,二十岁,人很好,还给弄了吃的,我记得是羊肉杂面汤,太好吃了!
  我也没问表哥是怎么认识曾凡宇的,只管吃,一口气吃了两碗。说实话,当时太乱,看见穿红肚兜和戴红头巾的,就踏实。

  【旧时北京街头的小吃,一般是挑担子卖。做法简单,用白面和绿豆面和面,擀好切成面片,配上羊肉丝、辣椒丝、白菜丝做汤,佐以葱花、姜丝等调料。吃的时候撒上腌韭菜,加上醋,味道肥美。】
  日期:2017-01-08 12:05:00
  我们喊曾凡宇叫曾老师,他是本地人,懂得多。晚上睡觉时,他跟我们说了怎么区分毛子。
  我们在直隶,洋人是大毛子,教士是二毛子,教民是三毛子。到了北京,不一样了,凡是跟洋人有点关系的,都算二毛子,比如用洋火的,戴怀表,戴眼镜,看洋书洋画的。
  而且,还有一种更难分辨的,心里亲近洋人的,是最大的二毛子。
  怎么分辨?我也蒙了,心里亲近洋人,那怎么看出来?
  曾老师说:“北京最大的二毛子,是一龙二虎。龙是光绪皇帝,虎是李鸿章和奕?,这三个人,就是心里最亲洋人的。”
  我哪懂这个,就听他说连皇帝都要杀,心里吓坏了,找钱庄的事都忘干净了,提心吊胆睡了一晚上,夜里听见外面叮叮当当响了一宿,都是铁铺打兵器的。

  我有点后悔来北京了。
  后悔也没用。我手握着那根从正定带来的白蜡杆,迷迷糊糊睡了一夜,睁眼醒来,曾老师和表哥已经穿戴好,准备去杀毛子了。
  日期:2017-01-08 12:12:00
  我就想,跟着瞎转转,不杀人就是了。我也不敢啊!

  我们有四五十个人,各自拿着兵器,在东直门城门口守着,有人进城出城,就拦住检查,看是不是毛子。
  那时候我练拳也熟了,念完咒,马上就能耍,比在老家好,看得人多。小孩不都那样,越有人看越起劲。
  北京的更厉害,他们衣服穿得好,说请红孩儿,就能打扮成那样,很多也都是小孩,跟我当时一样。
  【义和团吸引了大量小孩参与,聚众练拳表演,反叛社会规范,以及破除束缚的杀戮,都暗中迎合了青春期少年的本性。刘福姚《庚子纪闻》记载:“义和团之在京也,纷扰如麻,以红巾为号,出入城门及街市无御之者。到处胁人入会,率取十余岁男子,谓之有缘,焚香于坛,令之狂舞,云有神附体,即令出游,自能识教民寻而杀之。”】

  我们要是怀疑一个人是二毛子,就让他跪下,烧一张黄纸,纸灰扬起来,就放他走,纸灰要不扬,就是毛子,马上杀掉。
  曾老师连杀了四五个,脸上都是血。这个胖子厉害,杀人不眨眼,而且杀得慢,一刀一刀割,先砍手脚,砍腰。
  有个女的,头朝下埋在地里,扒了裤子,俩脚还在瞪,他就上去拿刀在俩腿中间砍。
  我表哥杀了俩,都是朝心窝里,一下捅死。
  他们给了我一把尖刀,我就一直握着哆嗦,吓得不敢出气。
  日期:2017-01-08 12:15:00
  有个男的,我从身上搜出一张纸,扔地上,曾老师看见,捡起来拿手一搓,说:“洋纸,杀!”
  那男的啊啊叫,说“老弟,我是中国人”,上来抱我的腿,伸手抓我的腰带。
  他这一抓,我感觉腰里一硬,想起腰带里还装着那三个洋钱。
  心里一慌,一刀我就捅进那男的脖子里,血喷了我满脸。
  我吐了半个时辰,吐完后,反倒不害怕了。第二天又杀了一个。
  曾老师带我们去了东四牌楼,说那里有个洋货铺。天太热了,东四大街上很多腐烂的尸体,臭气熏天。没人敢领,领了就等于承认自己跟毛子有关。
  到了洋货铺,里头没人。有洋糖,洋酒,洋烟,反正都是洋货,我们就砸柜台,泼油点火。
  表哥砸开铺子后门,进了院子,抓出个伙计,十八九岁,他喊着:“我不信教,我不信教!”

  表哥松开他,也没杀他,现在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和表哥年纪差不多,表哥心软了——唉,说这个也没用,表哥没杀他,我把他砍死了!
  为什么?我在柜台里翻,翻出一堆眼珠子!
  吓到了?他妈的,我那时也吓到了!
  一盒子几十个,圆圆的,黑黑的,黏黏的,我马上想起老家那个拐匪说的——洋人用眼珠子做药,我丢了眼珠子,一刀就捅死了那伙计。
  你猜怎么着,曾老师捡起一颗眼珠,撂嘴里吃了!他说,那叫龙眼干,是南洋水果做的。
  后来我知道,那个伙计跟曾老师认识,他俩总赌钱,曾老师欠了他很多钱,还不上。
  但那时候已经没感觉了,我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怕,扔了白蜡杆,换上把大刀,自己在街上走,看见能杀的,就杀。
  那阵子,我一共杀了四十七个人,十一个男人,三十五个女人,还有个洋娃娃,不知道男女。
  而且,我不想找钱庄了,想要钱,抓个教民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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