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怜幽人独往来——暖男帝王元宏和他消失的鲜卑族》
第22节

作者: 陌上花开_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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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6-12-29 17:20:27
  能这么干脆利落收拾了那妖精,真要感谢皇上最近太忙,今年大魏全境不是旱,就是涝,大片土地颗粒无收,百姓只好弃田逃生,皇上派了十几拨巡使赶赴各地,宫里也乱糟糟的,不做女红的宫人,都给些银子,打发回家了,宫里宫外,无益民生的工程一律取消。哪里顾得上她?冯太后微微一笑,这样看,倒也算成就了一桩美事。
  推开门,那个眉眼飞扬的女子,没有一路小跑着迎上,丢下一串串笑声。
  “贵人抱恙多时,近日咳血的愈发紧了,太医说,眼下也没什么法子,惟有长期静养,哀家昨日打发了太师接她回去,皇上政务繁杂,日夜忧劳国事,着实不忍心以家事烦扰。”太后脸色凝重,“还有,皇上以后不要专寝,开枝散叶要紧。”的确,后宫多年未添皇子,承幸最多的冯润,肚子总也不见动静。

  略一沉思,拓跋宏云淡风轻道:“既是如此,太后安排了即可。”
  那些无济于事的挣扎,都省略掉吧。他明了自己的职责,掂量得出孰轻孰重,牵一发而动全身,眼下,纵然不快,他也不会破坏与太后之间的微妙平衡,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这一点,冯太后也有几分把握,他不像他父亲那样刚烈,他足够柔和,足够温润,足够心深似海。
  日期:2016-12-29 18:18:57
  对这个国家而言,他的感情不重要,对他来说,他的爱恨必须让位于国家利益,他与她的命运,原本就由不得他们,因为牵涉到巨大利益,许多人参演进来,许多股力量裹挟其间,导演着、推波助澜着,而他们,浮浮沉沉,起起落落,身不由己,心不由己。

  相爱着的大男人与小女人,真不知道谁造就了谁的悲剧。
  来到内室,正在打扫的宫人们随即停下,退了出去,拓跋宏一寸一寸看过去,一寸一寸回望曾有的光阴,角落里,躺着一只香囊,绣了一半,他捡起来,紧紧捏在手心:这个没能完成的香囊,多像他们的生活,戛然而止。
  他没有机会说再见,世上的分离,大多猝不及防。
  等我,等到周围的人不抱希望了,也要等我,我们还有许多有趣的事没有做呢。

  年末,大雪纷飞,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北魏后宫四年未产子的记录,罗夫人生子,取名拓跋怿。第二年四月,高美人生皇子拓跋怀,袁贵人生皇子拓跋愉,4月15日,朝廷下诏大赦天下。
  日期:2016-12-29 19:29:30
  半夏微凉,樱花一片片落下,万物平静而美好,上一年的水旱灾害已渐渐平息,但是,拓跋宏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作为一名少数民族君主,面对农耕文化发达的中原地区,他没有多少现成的执政经验,至于防风治沙、提高地力、引水灌溉更是一片空白。像从前一样,遇上自然灾害,祈祷,祭祀,等天时地利、万事俱备,那和守株待兔有什么两样?
  要怎样驾驭这片土地,是高高在上的征服者,还是不耻下问的初学者?像劫匪一般,捞一票就走,还是真正做回主人,怜恤百姓。
  488年,拓跋宏采用秘书丞李彪的建议,兴修水库,防洪蓄水,同时,设置粮仓,丰年储存余粮,荒年赈济灾民,大规模的流民潮得以遏制。
  拓跋宏的生活热火朝天,时间对他来说,嗖嗖的风一样飞逝,冯润就只能一分一秒熬了,除了那个男人,和那些剪不断,理还乱,最终搅成一锅粥的心思,她的生活完完全全是一潭死水。

  出宫后,一行人直接把她送到平城郊外的冯家祠堂,这个地方常年只有几个老尼驻扎,每年父亲带家人来一次,烧香祭祖,然后匆匆离去。
  冯润惊魂未定,王遇说了,他是太后眼前的大红人:“动身前,太后特意吩咐了,此处清幽,少人来往,在此养病,再合适不过,望净心少欲,细致调养,诵经念佛,为皇上、冯家累积福报。”
  日期:2016-12-29 20:43:17
  这一年半,品尝了太多冷眼,他会心疼吗?只怕左拥右抱,温香软玉的,早把她忘了。那些耳鬓厮磨的美好,红袖添香的默契,让她不顾一切的爱,怎么就无声无息了呢?男人曾爱怜的要她保留的所谓明媚,纯真,如今都成了打在她脸上的重重一巴掌。男人果然不可靠,他一定刻意遗忘了,直到,真的永永远远忘掉。
  这些爱恨交织,常常让她泪水涟涟,最难忍受的倒不是与世隔绝的死寂,而是每每躲闪不及,遇上的自己,那些时候,惊恐和孤独能把她撕成一片片,生吞活剥了。
  她以前的世界在一点点动摇着,也许,总有一天会崩溃。
  母亲两个月来一趟,神色慌张,来去匆匆,父亲、兄妹则连句话都没有,他们都假装她死了。冯润嘴角扬起,大声笑了,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权力这么好,不知好歹的东西,看你还敢不敢放肆!
  日期:2016-12-29 21:40:19
  好在,她身边有个人,约莫三十来岁,人称高先生。
  高先生自小跟着一个颇通医术的老和尚游历四方,懂点医术,也很精通察言观色,他是常姬的贴身侍女推荐,用起来也不必担惊受怕。
  孤男寡女自然会有闲言碎语,不过,常姬有意忽略了,也许是心痛女儿横遭不幸,也许是愧疚没能教会她应对复杂的宫廷生活,常姬对女儿的心情,渐渐从宠溺变成了放纵,她希望一些人,一些事能分散女儿的精力,没那么深陷,便没那么痛苦了。只要她高兴,什么都无所谓。
  再说,祠堂是什么地方,只有死人,或垂死之人才能记起吧。
  这个金主,可不能让跑了,失意的贵妇,只要让她高兴,砸多少钱都愿意,男人暗自寻思,他高大挺拔,相貌堂堂,加上混社会时也有不少风流韵事,很有几分手段,吃定冯润完全不在话下,保证伺候的舒舒服服,救死扶伤非吾愿,荣华富贵宁有种乎?
  况且,还是皇上用过的女人……
  日期:2016-12-29 22:16:46
  雪落下,融化了,又是一年,祠堂前,鲜花次第盛开,小路已然空翠湿人衣。只有这样鲜明的季节转换,冯润才能意识到自己还活着,过往许多美好,于是温柔地浮泛起,在暖暖漾开的心田,在她微微扬起的唇角、眉梢,在远处不知名野鸟的喧闹声中,在旷野更深处牛羊奔跑卷起的一阵阵烟尘里,也在她肆意流淌的泪水和泛滥成灾的思绪间,这样温热、静好的午后,为什么要用来继续恨呢?给曾经的美好一个机会吧,让他们能够偷偷溜出来温暖自己。

  触摸左手上深深浅浅的伤疤,冯润想到“好好爱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事。”泪水直往外滚,他终究还是了解她,放不下她的。
  常姬又是很晚才来,行色匆匆,左右张望,冯润很心疼:“娘来一次不方便,以后少来便是,妙莲会照顾好自己。”
  “这一阵确实不太方便,家里事多,别说一日,就是半刻也少不了人。”常姬也没什么废话,“冯清月底进宫,朝廷的聘礼前日已经送到……”
  冯清?冯清?那个绷着脸,不会笑,几乎被遗忘了的冯清?
  日期:2016-12-29 22:58:19

  冯清,庶出,因为生母早逝,又没有同母兄弟姐妹,所以,她总是独来独往,长此以往,不免木讷、严肃,除了必要场合,基本看不到她,她像影子一样自顾自生长。不是博陵公主女儿,小冯昭仪死的早,不是太后容不下冯润,哪里轮得到她?在冯润心里,她就是年龄一到,赶紧打发出去配个人家罢了。
  如果说痛苦是在挣扎,而挣扎是因为还有希望,冯润这时便只剩绝望了,绝望到麻木,看来全家都已经彻底放弃她了:“冯清入宫一事,父亲出了不少力吧!”
  常姬有些激动:“你的皇上夫君还不是笑纳了,早跟你说了,太后面前别端着,嘴放甜,男人床上说的话不要信,该要的赶紧要。你偏不信,说娘不懂爱,哦,你懂,你爱了,在他那边,还不是以色事人,你这还没走呢,那边新鲜的花骨朵一样的女人们就扑了上去,孩子都生一堆了,你还存什么心思呢,尽知道作贱自己!”
  是啊,她还在等什么?这一切多像她一厢情愿做的一场大梦,梦中,她编织了美丽的哀愁,也编织了一眼万年的心动,爱了别人,也宠了自己,而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来临,她念念不忘的那些美好,便像空气中升腾起的肥皂泡,轻轻一戳,就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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