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你不寂寞》
第4节

作者: 钟二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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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情书的日子是无比快乐的。陆雪和安郁东的学校都在海淀区,骑自行车沿着三环路过两个天桥一个地下通道就到了,时间大约是25分钟。下午6点钟,安郁东准时出现在2号女生宿舍楼下,跨在自行车后座上大喊“204陆雪”,这时候陆雪的小脑袋就会从一排五颜六色的衣服中探出来,抛下一句话:“一分钟。”安郁东很喜欢陆雪这种干脆豪爽的北方姑娘,甚至充满了男孩子气质,连说话都那么与众不同。当安郁东告诉自己女朋友说“一分钟”的时候,几个单身汉就嚷嚷说要见见陆雪,“肯定很有气质”。

  陆雪基本上都是一分钟从二楼飞奔下来。很多次,陆雪下来飞到安郁东身边的时候,安郁东的头都还没放下来。安郁东在看陆雪窗口上那些花花绿绿的衣物,其中包括那套天蓝色的文胸和小丨内丨裤。那是陆雪的,是安郁东送的。小小布片上保留着安郁东在黑夜中伸出的无数个贪婪的鸡爪。每当这时,陆雪就会用不锈刚饭盒猛地一砸,“大色狼,滚”。
  应该说,安郁东和陆雪是有些一见钟情的,反正安郁东觉得自己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去追这个比自己低一个年级的法律系姑娘。认识的第二天,两人就单独走在一起了。
  说起两人认识是有些趣味的。1996年3月10日,北京人艺和北京学联搞了一个大学生诗歌朗诵会。当时已经身为学校广播台副台长的安郁东代表学校参赛。那天晚上,10个高校1500多名师生齐聚在北京人艺的一个小剧场里,当时中央电视台和北京电视台都架好了机器,全程拍摄。
  安郁东抽到的签是第四名出场选手。每名选手配一名指导老师和一名陪练学生。选手、老师和陪练都安排在舞台旁边的一个大房间里。当时陆雪就是她们学校的陪练。
  从小生活在戏曲世家的安郁东当晚信心十分爆棚。这似乎是在内地小县城成长起来的年轻人的特性,虽然没有象出生在北京、上海这些国际化大城市的学生见的世面多,但真正面对大场面也不会特别怯场,相反更有激情和战斗力。安郁东心里鼓励自己,我五岁就随父母的文工团到乡下表演,黑压压的三千多父老乡亲都被我的一段“刘海砍樵”花鼓小调镇住了,你这千把人有何惧怕,不就是多了两架超大型照相机吗。安郁东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在陪练董小兵的提示下,再把声母“H”和“F”的发音咬了一遍,然后就等上场了。

  陆雪学校选手抽了个垃圾签,第一位。评委老师对第一位选手打分很严,给的分也都是7点几分,最高分也就8点5。陆雪安慰了以下选手后,就在第二位选手快结算朗诵的时候,去了厕所。这时,指导老师也让安郁东去上个厕所,顺便自己安静一会。安郁东就是在厕所门口跟陆雪认识的。当时,安郁东一边挥舞着朗诵的几个手势,一边念念有词。就在安郁东做“让人类最后一颗子丨弹丨射向我的胸膛/让我新鲜的血液化成橄榄枝插遍所有的荒漠”这收尾一段的往右前方做扬手手势时,陆雪恰好从厕所里钻出来,安郁东铿镪有力的手臂正好打在陆雪的眼镜上。啪的一声,架在陪练姑娘鼻梁上的眼镜碎了。

  安郁东被自己的举动惊吓住了,同时也被不这个穿着背带牛仔裤的女孩的美貌吓住了。安郁东在黑夜里向陆雪伸出鸡爪的时候,常常在陆雪耳边吹气说,第一次见到你,觉得你象梁永琪。陆雪这时就会给出一粉拳,你是觉得我个不高是吧,梁永琪一米八呢,我要是一米八,才不喜欢朗诵呢,早打篮球去了。
  陆雪没有责怪安郁东,只是让安郁东赶紧准备比赛。当时第三个北大的选手已经在问候评委老师了,安郁东也顾不得太多,赶紧冲进厕所尿尿,然后扯扯西装,走上了舞台。
  朗诵完后,安郁东回到选手休息房里,赶紧向背带牛仔裤道歉。背带牛仔裤似乎凶了一些,你看着办吧,等会请我们老师和选手吃饭吧。安郁东头点得鸡啄米似的,是是是,没问题。就在这时候,报幕员报了各个评委给安郁东的一致高分。
  朗诵比赛结果是,安郁东拿了第二名,同时也拿到了陆雪的宿舍电话。当晚,由于陆雪学校选手没有取得好名次,安郁东请客也没成。也好,第二天,安郁东再请的时候就只有陆雪一个人了。两个正值青春的大学生在一家小饭馆里涮了两斤羊肉,同时也把一段大学爱情给涮得热气腾腾的。一路上,陆雪哈着白气教安郁东学说山东话,然后洒下一路的笑声,飘荡在北京的夜空中。
  日期:2004-07-20 10:57:58

  四
  每到下午六点,老段就回打电话给安郁东,商量去哪里转转。一般来说,这种商量是没有结果,最后都是“到时候再通电话吧。”
  深圳是座忙碌的城市。公司里的人忙着找客户,机关里的人忙着炒股票或着拉关系,学校里的老师忙着课后的家教,小孩子忙着写作业或者上兴趣班,关外工厂妹忙着准点打卡,做皮肉生意的小姐白天忙着补觉晚上忙着拉客,就连二奶都忙着打啊打打那没完没了的麻将。上班忙,下班也忙。下班要忙着找人吃饭、按摩、卡拉OK,度过寂寞难耐的夜晚。
  深圳是座让人容易寂寞的城市。大家都来自五湖四海,最多认个老乡或者同学关系。除此之外,所有人跟你都是陌生人。同事又能怎么样,再好的同事最多也是一个月多吃几次饭,或者一起分享几个黄色笑话,或者一起说说哪个女同事的波是怎么怎么大或者屁股是如何如何地翘。可能女同事之间的友谊会牢固或者长久一些,男人之间的友谊除了一起喝酒、聚在一起看看足球之外,一旦出现摩擦或者分开,就会形如陌生人。在深圳,每个人手里的名片估计都能装满一盒,电话本都会换了好几本,几十张名片和几十个电话不过一个月再打,顶多也就有一半还能打通,打通的也有一半会说自己不在原来单位了,甚至不在深圳了。人人都象风一样来去无踪,人人都是过客,人人都活在一个人的关系网中。能不寂寞吗。难怪,在深圳有人会告诉你,借什么都可以,千万别向人开口借钱,没有人会借给你的。

  有时侯,安郁东十分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能跟老段混的关系能这么好?有时也怀疑这是真好,还是假好?这两个问题十分难解。但两个相差10岁的男人就是混在了一起。用人人春天夜总会领班小玉的话说就是,你们两人是不是同性恋啊,总是两个人一起来消费,也不见你们点个小姐抱抱。
  绝对不在夜总会里搞女人,这是老段的观点。但是,只要有私人老板要向工商所段主任表示表示,老段则一定要求要去夜总会,这也是老段的习惯。
  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带朋友或者情人去高档夜总会?老段说,都是因为为了满足自己的变态心理。具体说就是:
  一、有一种指点江山的感觉。数百个美女随你选啊,手指指到那就是那个陪你啊,不行就挥挥手换一批再来指点一下江山。
  二、有一种奴隶主的想法,你想让她跳舞就跳舞,让她桌上跳就桌上跳,让她唱歌就唱歌啊,你狂饮着酒看着她跑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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