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隐者不遇:采药樵夫讲述山中的诡闻传说》
第31节

作者: 霖老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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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7-05-16 22:19:20
  “第一金锤将李元霸”、“八大锤四大将”、“金瓜武士”…大抵出自说书人口中的英雄传。锤,古称“椎”,古今以来,锤将甚少。因为锤太小,没有杀伤力,锤太大,难以正常使用。选择了锤子作为武器,舞动比较困难,即使武将天生神力,拎得起、放得下,胯下的马也难以禁得住压。
  战斗双方都轻装上阵时,过重的锤还影响士兵的反应速度,到了宋代,北方游牧民族的重甲骑兵的装甲的越来越厚,锤也被朝廷重视起来。身穿厚重铠甲的游牧民族,不怕刀剑这类轻兵器,然而,锤却能给他们造成致命的一击,轻则断肋骨、脑震荡,重则脑袋开花、五脏具裂。作为武器,论材质,锤有:金、银、铜、铁四类。大牙手上这把自制的大锤,不规不矩,姑且划分在铜锤之列。
  正在大牙变身之时,邱佳佳指头上的皮肉,全被门木的缝隙卡破,导致骨肉分离,皮肤卡在门外,打眼进来的五根白森森的指骨。指骨挣扎扭动,一张一捏,在空气中一阵乱抓。黑幽幽的指甲盖子,距常小月的脖子仅一指左右,白骨正张牙舞爪地试探周围,吓得常小月面如土色,又害怕发出声音被外面的邱佳佳听到,硬生生忍住惊呼。

  常小月握住嘴巴,屏住呼吸,感觉两腿之间一阵风动,常小月低头一看,不知何时又探进一只白爪,在常小月的两腿中间掏来掏去。那个部位素来神秘,岂是你想掏就掏?常小月此刻就算嘴里塞满核桃,也忍不住如此煎熬,哇哇大叫着,步伐似大马猴一般,蹿到大牙身后。
  快嘴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奴婢,那里能掏出什么东西,掏鸟儿也没有啊?”快嘴吴这么一耍贫嘴,身上的劲头自然少了些许,加之常小月跑了,她父亲常瘸子虽说严目铁脸、不苟言笑,但被快嘴吴这么一说,分神不少。电光火石之间,听得“哐当”一声闷响,门塌人翻,邱佳佳翘着腚,爬在门上,抬起头来,目射邪光。
  大牙拎着百斤重的铜锤,横在她前面,如同一尊石佛。石佛不轻易开口,开口乃达摩真言。大牙剑眉如刀锋,微微伏下腰身,盯着满脸是红血与绿水的邱佳佳,宏声说道:“小奶奶,遇到牙子我,算你找对人啦!他们怕你,我可不怕,哈哈哈哈哈…”
  对于人不人、鬼不鬼的邱佳佳,大牙在一瞬间打了鸡血,身上涌动着一股巨大的蛮力,急切地期待释放。大笑之后,他一个箭步,蹦到门板之上,朝邱佳佳的脑袋,便是一记“砸”锤。

  平地雷声冲天炮,猛虎出洞前探爪。短锤的击法主要有:涮、曳、挂、砸、擂、冲、云、盖八路。大牙这“砸”的套路,唤作“泰山崩顶”,具体套路非常简单,和建院落、立大柱时,打桩子的动作没有丝毫差别,抡起锤子,照准目标干就行,技术含量很低。锤没尖没刃,比的纯粹一个“力”字。大牙这记“泰山崩顶”无师自通,颇有武将风范,话说回来与其常年在厂浦里卖散药、练把式有莫大的关系。

  邱佳佳脑瓜应声崩成两瓣,绿水四溅,染得天铃堂的地板、墙壁点点飞花。这时看邱佳佳,已经认不出其人了,五官变形不说,两个眼窟窿,每瓣脑袋一个,更像是一个肉空洞。
  大牙腥得蒙着鼻子,低头一看,又是一阵恶心—黑虫卡在邱佳佳脑骨当中,触须大开,伸得笔直,啧啧抖动。同时,它躯干打转,挣扎要爬出来。大牙叫了声:该死!铜锤当即落在黑虫之上,一股黄水从虫的头部喷出,邱佳佳的脑瓜子扁平得贴在了门板上面,变成墨绿色的液体顺着木头缝,滴落到门板下面。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黑虫虽已扁平,躯干仍在摇摆,细如黑丝的触须断断续续地抖动,毛骨悚然。大牙呼出一口长气,瞳孔中闪耀的怒火衰减了大半,他蹲在门板上,呸了口痰,嘿嘿傻笑:“看你还祸祸人不!小奶奶?”
  “你—这—祸害—驴子—”

  这是快嘴吴沙哑的嗓音,仿佛要断气一般。大牙方才发现常瘸子、快嘴吴二人尚且压在门板之下。大牙自身重两百多斤,配上红铜自制锤一把,总总共共,少说三百斤有余,这可苦了门板下的二位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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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7-05-17 22:18:02
  大牙匆忙将铜锤就地放下,力挽狂澜,掀开门板。常瘸子、快嘴吴龇牙咧嘴地爬起身来,二人不约而同地望着邱佳佳,心头难免波澜汹涌、不是滋味。邱佳佳生得可爱,关键年少懂事嘴巴甜,好比自家亲闺女,天外天的食客都喜欢这姑娘,现在脑袋变成了大饼,稀烂的头盖骨上绿汁黄水,特别是那条死虫,横在脓液当中,发出一股极臭的气味。
  常瘸子作为父亲,感受自是强烈与快嘴吴、大牙,他捂着隐隐作痛的心窝,唉声叹气。半响,他抬头:“人死如灯灭,这可如何是好呀,犯了王法是杀头的罪状啊。”
  “喝,你不杀她,她便要杀你,你杀不杀?不杀也得杀!再说了,小奶奶早就归东啦,半路送她一程算什么罪?”大牙有几分娃娃脾气,听常瘸子担惊受怕的一说,有点不高兴,转过身望着药斗子,之前的凛冽气、金刚目、剑锋眉逃之夭夭了。
  常小月从药斗后面猫了出来,指了指门外,嘴里不敢说话,就像一只受惊的猫咪。
  大牙当做没看见常小月,仰高了头颅,两颗板牙憨态可掬。快嘴吴率先会意,呸了呸身上的绿水,侧身向外一看,葱葱郁郁的青蚨老松下面—邱小金四平八稳地躺在。常瘸子反应过来,一拍脑袋,慌忙将邱小金抬了回来。

  端着烛台,借着月色,掰开邱小金眼帘,每眼珠中,各有一条细小的黑虫首尾相接,绕着发白的眸子,一动不动,虫子毛茸茸的,细小的躯干上排列着一层层纹路,想必这些纹路长成,便是蜈蚣肢节。邱小金心跳、脉搏皆在,指甲盖儿白里透红,唯独嘴唇被吸食了,破了相。
  “怎么办?挖了眼珠还能保命,待虫子长大,人不单没得救,还到处找嘴唇。”快嘴吴忧心忡忡,拿不定主意。
  “依我看,不如趁早抠了他的眼珠,把虫崽儿剔出来烧了!不然我几个迟早和他有一场恶战。操办孔四乙的白花、白布、黄钱都还留着,送他上路,指不定还能追上他姑娘呢。”大牙还在气头上,亏他还想得到孔四乙葬礼的那套堂布扎飞。
  常瘸子是软心肠,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佛屠,活着比什么都好。咱几个在厂浦里买药,图的是啥?无非是救死扶伤嘛,现在邱小金种了虫卵,眼睁睁看他死去,还不如留下活口,贵贱不分,好歹是条人命,说不定过些天,我们能找到重新生眼的办法。二位樵人,你们说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一番辩论,常瘸子自然占了上风,快嘴吴、大牙二位纯粹就街头混吃喝的油头,被常掌柜说得像济世神医一般,二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快找剪刀来呗,能救一命算一命。
  常瘸子头脑非常清醒,心底明白透亮:这是一个极其糟糕的恶性循环,即便救活了邱小金,他也成了“念招儿”,余生将笼罩在黑暗中。失去光明的滋味,谁也无法断定,邱小金是生不如死,还是侥幸苟活,他的暮年何处安放?凭借怀中的幻玉,能否让邱小金生出一双眼睛来呢,常瘸子本人也拿不准,毕竟古书上说的,是真是假,无从论定。如若幻玉果真能够寻找到围山幻城中的山图隐士,邱小金自然有救,现在常瘸子要做的便是:说服大家,对于刚刚种下虫卵的人,及时挖出眼球。

  水到渠成。于是,快嘴吴压住心神,拿着剪刀,对准邱小金的眼珠,刀口距离邱小金异化的眼珠差之微毫。这时,快嘴吴眼皮跳得厉害,顿然将手缩了回来:“唉!不听曲子听评书—说的比唱的好听,我下不去这手,牙子你来!”快嘴吴觉得心神浮躁,叫过大牙。
  大牙接过剪刀,想都没想,张开剪刀嘴,便将邱小金的左眼撬了起来,双刃夹住这枚眼珠,食指在刀柄上稍微用力,双刃刀锋合十,眼珠背面的血管弹开,膨胀的眼珠当即滚落。虫子的躯干拦腰截断,仔细一看,原来虫子另一半还在右眼之中,两边的虫卵同时吸食眼水,躯干不断延长,当两只眼珠中的虫体连成一体,便成虫了。
  左眼滚落,叉开剪刀朝右眼,剪刀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大牙抹了抹脑门,剪刀的双刃刀锋顶住右眼的两侧眼角…仿佛有点心事。
  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孤岛。大牙父母早逝,孑然一人,他爱吃炙鸭,每有闲散碎银,多付与邱小金,散于天外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炙鸭仿佛成了大牙挚爱的陪伴、邱小金更像是一位亲人,而这位烹制炙鸭的手艺人,此刻,正悄无声息地躺在剪刀之下,只需轻轻较劲,剪刀的双刃就会划开眼皮,沿着眼轮进入眼眶。
  同样的春之夜,“天外天”的分吃炙鸭的笑声、五十两黄金的黄粱美梦,全部烟消云散。大牙拿着剪刀迟迟不肯动手,挣扎、彷徨—亦如他的命运,他停顿了片刻,大概是嗅到邱小金指尖残留的香味了,要不然他吸什么鼻子、咽什么口水呢?

  无声无息,眼珠子滚落下来,在地上滚动了几圈方才停住,正对面依旧是黑虫围绕着的发白眸子。这事情说来诡异,已经失去了两只眼珠子的邱小金,眼角处居然滑下一行晶莹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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