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约东北赌王、缅北毒枭、人贩夫妻、未成年杀人犯组了个饭局》
第57节

作者: 夜行者陈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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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特别要求,新娘记清楚约定好的日期和地点。通常是几个月后的固定哪一天,哪个地点,只要新娘能够逃到这里,就有人安排接送。
  每个做大的蛇头都有一张“人口地图”,专门负责记录从自己手上出去的新娘姓名、年龄、地点、时间之类的信息。
  为了更好地控制姑娘,翠妹儿建立了一系列对姑娘的培训流程,包括先关几天不给吃喝,以及走之前的再三威胁。
  翠妹儿说,在这行混饭吃,比以前难多了。

  在河边聊天的时候,我见到过有几个开着摩托的缅甸男人,走进房子,没多久就搂着之前还在上课的新娘出来,到二楼的小房间里去。
  男人还没有进房,就迫不及待的把手揉搓着姑娘的屁股。
  顺着我的目光,翠妹儿说让姑娘接客,一方面是防止资源浪费,另一方面如果恰好怀孕头个月就卖出去,也能更方便快速地回来。
  可能是看出我的疑问,翠妹儿主动解释:中国男人只要看到媳妇给他生下小孩,那么注意力就会放在孩子身上,对姑娘的警惕会小很多。

  “要是在这边就大肚子呢?”我问翠妹儿,毕竟怀孕这事很难控制。
  翠妹儿伸出右手,拍了拍自己的腹部,笑道:“打噻。”
  翠妹儿说完这些话,手臂就交叠在膝盖上,下巴抵着,看着河面出神,我等了她五六分钟,就有点奇怪,问她为什么忽然说这些。
  她说最近才知道,自己的孩子,死了。
  我问翠妹儿,怎么死的?
  “莫得办法。”翠妹儿直起身子,摊了下手,说生病,没钱。
  “你不是赚的挺多,怎么不去帮帮忙啊?”我觉得翠妹儿不像是一个母亲。

  她没有回答我的指责,而是仰着脑袋,“我回过一次家。”
  说完,她深深吸口气,站起来,朝着房子走去,没有转头,声音在风中,“死了也好。”
  日期:2018-12-03 17:01:34
  那男人得到翠妹儿的确认以后,发呆了一阵子,然后马上就把她扑倒在地上。一只胳膊按住翠妹儿的脖子,一只手伸进口袋,掏出一把小刀。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男人就用刀子在翠妹儿的脸上狠狠划下去。一刀,两刀,脸上的皮肤像是一叠厚厚的A4纸,被锋利割裂,裸露的皮肤向四周弹开,露出血红的肉块。
  我第一时间想要上前把男人踹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脸上狰狞的表情,就收住脚步,在旁边呆住了。

  男人从动手开始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反而是周围人的惊呼声在我耳边显得嘈杂。
  翠妹儿仰躺在地上,应该是被疼痛刺激了神经,双手和双腿不停的往男人身上挥去,可是力量上太过悬殊,没有一丝的效果。
  男人还是不停地在她脸上划。
  就在我被翠妹儿的哀嚎声震惊,想要帮忙的时候,男人立刻就松开翠妹儿,把小刀往地上一丢,手撑着就站起来,头也不回地逃离。
  鲜血流了一地。
  这时候,翠妹儿的脸上只有红色。
  我让附近看热闹的缅甸人帮忙去医院叫人。开始没人愿意,我就把口袋里的钱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说谁帮忙就给钱。很快就有人朝着医院的方向跑去。
  在等待医生到来之前,我凑过去,看到翠妹儿的脸已经模糊不清,就连那一双细小的眼睛,也被血液浸湿,红色一片。她四肢不自觉地抽动,应该是陷入了昏迷。
  事后,我才知道这是寻仇。
  那男人通过翠妹儿买了新娘,但是新娘趁着男人不在家的时候逃了,在阻拦的过程中,不小心戳瞎了男人的母亲,还拐走了小孩,这才惹得人家上门。
  大半个月过去,我才去医院探望翠妹儿。她的脸被一圈圈的绷带缠着,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一张嘴。因为感染,所以在床上一直打着吊针。
  我坐在床边,想要说些安慰的话,但说不出口。
  “当初如果第一时间冲上去帮忙,是不是就会不一样呢?”我在心里问自己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反而是翠妹儿把我的手拉过去,使劲抬高,让手掌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嘴巴一张一张,很艰难地从里面吐出一个“滚”字。
  我忽然有点难受。
  我以前不能理解, 角的人对于佛的虔诚,但是在这一瞬间,我竟然开始相信“宿命”这两个字。
  此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翠妹儿,不知道绷带下的她,已经变成什么模样,但我觉得应该是一件褶皱的白衬衫。
  日期:2018-12-03 17:01:44
  到今天,有关翠妹儿的记忆略微模糊,偶尔回想的,其实是一件小事。
  刚认识不久,我们在摊子上吃晚饭,我叫摊主泡了杯野蜂蜜水。翠妹儿让我给她喝一口。
  “好甜啊。”翠妹儿抿了一嘴,先是皱了眉毛,很快又舒展开,说她父母以前是蜂农,每逢开学,就会把蜂蜜装在一个大大的蓝色塑料桶里,拿去卖了换她读书的学费,剩下的蜂巢还残留着一些汁液,会给她,当做零嘴。
  “蜂巢得使劲嚼才有甜味。”翠妹儿把杯子还给我,双手在空中画了个圆,比划蜂巢的大小。
  “啊?”我有些发愣。
  翠妹儿看着我,笑着说道:“一晃都20年了。”
  日期:2018-12-03 17:04:16
  插画师那天问我:你看出这张图的意思了吗?

  我看到一只丧家犬,和一条长着獠牙的蛇。
  我猜他想说,这是翠妹儿的两面。
  她一辈子被打骂,别人骗她,卖她。以至于她向别人施加伤害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你们已经很幸运了。
  从受害者变成施害者,这种转换令人唏嘘。她只做错了一件事,便失去了温暖的家庭,后来被拐卖的人生,完全没了余地。

  那天喝完蜂蜜水,翠妹刻意回头买了一大瓶野蜂蜜,塞到沈星星手里,说不要钱。但在分开时,她对沈星星说:“这蜂蜜还是不能给你。”
  说完,她又把蜂蜜拿了回去。这对她应该很重要,毕竟是童年和家的味道。
  翠妹儿曾经回过一次家,却又再次离开,没有给任何人答案,但星星觉得能理解。两次离家,第一次是天真,第二次,大概是要强。
  他唯一不理解的是,翠妹儿曾经有过一顶鲜艳的鱼帽,为什么把它丢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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