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刀所向》
第19节

作者: 何方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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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说肥沃的水土不仅出产稻麦鱼虾,更出产美女。然而在日伪顽的铁蹄之下,当地民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骑兵一连入住进村,汪班头与程惊雷他们几人住进了一户名叫刘喜根的农户家里,而唐三、董平他们几人则住进了刘二根家里。这二人是兄弟关系。房子呈丁字形。从格局来看,建筑物以前是个封闭的四合院,已经有些岁月了,一问,果然是在二刘的父辈时,叔伯们分家业才拆开迁走的。
  亮晶晶出身陕北羊倌,所以他的业余任务,放着三十多只羊。战士小赵给他打下手。羊儿吃草,这比较好办,资源是大自然给的,成本主要是人工。所以一旦有空,汪常晶就得和小赵赶上这群羊,遛达到河边去吃草。
  说起来有点搞笑,赶羊的标配工具是一种叫“羊铲”的东西。亮晶晶土法上马,他找来两只锅铲,接上木棍,用钉子固定好,并在木柄上接上一段麻绳,这就成了他的放羊利器。大家见他们背上背着马枪,腰里挎着马刀,手里拿着羊铲,看上去颇有戏剧性,人人见了都会笑。
  然而这二人脸皮够厚,笑归笑,他们却若无其事的样子。亮晶晶经常会在放羊时吼上一嗓子:“走头头的那个骡子儿哟,喔!三盏盏的那个灯!哎哟赶牲灵的那个人儿哟,喔!哇哇得的那个声!”
  小赵知道汪班头唱的是他家乡的小曲《赶牲灵》,每到这时却故意问:“喂!班头,你的骡子(儿)到底在哪里呢?”
  “额的骡子啊,在心里!”
  陕西人发音,总喜欢把“我”说成“额”,就像河南人爱把“行不行”说成“中不中”、山西人爱说“奶奶个熊”、四川人爱叫“龟儿子”一样,算是有浓郁的方言特色。籍贯浙江的小赵也故意嗡声嗡气地学他的口音:“汪班头,你叫额唱民歌小调好不好,额也想唱!”
  这音调学的也太拙劣了,影响了亮晶晶的心情,他“啪”一声把羊鞭打在地上:“畜生,叫你快点走!”见有的羊不合群,他又铲起一勺土块砸了过去,骂道:“娘希匹,听不懂人话吗?”

  小赵听得出他这是故意学浙江话回敬自己,腆着脸说:“算啦,算啦,额不学唱歌了,还不中吗?”
  二人就这样南腔北调地扯淡了一阵,小赵突然说,班头啊,我们每天都往下游走,今天换个方向,往上游走呗!为啥?就为上游有个水磨房,我们可以去看看水磨推面呀!水磨推面?没见过。不过磨面就是磨面,有啥好看的呢?亮晶晶嘟哝道。
  “嘿嘿,班头别怪我没告诉你。推面没啥好看,可是负责筛面的可是个大美女。”
  说到美女,古今中外的军人就没有不感兴趣的,因为部队最缺乏的资源,就是美女。“哪里来的美女?”汪班头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据说是军需处的。他们最近天天来这里磨坊磨面。”

  军需处!几个字立即复活了汪常晶脑子里的某种记忆:“好!”
  日期:2018-10-24 22:10:13
  二人赶着羊群来到磨坊附近,亮晶晶扔下羊鞭就直奔磨坊而去。只见水车带动叶轮,磨子上的面粉不停地流下来。一个战士用撮箕撮起来,一个女战士在不停地用细箩筛着面。筛满了两箩筐,则由另一个战士挑走。
  虽然那个女兵脸上扑着面粉,汪常晶一眼还是认出了她。他心里一阵激动,喊了声:“胡春燕!”春燕抬起头来,顿了一下,显然有点吃惊:“汪班长啊,你怎么在这里?”

  汪常晶说:“换防过来的。你这是干啥哩?”
  “明知故问嘛,磨面呀!军需处不磨面,你吃麦粒?”
  “嘿嘿,麦粒也可以吃。要我帮忙吗?”
  “给我帮忙?你是干啥的?”

  “我嘛,最近在放羊。羊在那边吃草哩!”
  “哈哈,堂堂骑兵排长成了羊倌,有意思。来吧,反正我腰疼了,你来帮我筛一会面呗!这整天筛着面,我怀疑肩膀都快肿了。”
  尽管自己不会筛面,他却不好意思推脱,于是听胡春燕给他讲了方法,就笨手笨脚地学了起来。其实要说方法也挺简单,就是拿着筛子做圆周运动,白面粉流进篾片编制的竹桶了,剩下的麦麸和麦粒,再倒上磨盘继续磨。
  干了一阵,他发现这活不重,但十分累人。为啥哩,因为双手悬空,就这样机械地运转,不累才怪。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跑到磨坊门口大声喊:“小赵,赵心初!过来一下!”

  赵心初拿着羊铲跑过来,就接手了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协助军需处磨面。
  二人在草地上放羊,终于说上了话。胡春燕说,你们骑兵团现在很威风啊,大名鼎鼎,你立功了吧!汪常晶说,我们三分队立了集体功,但是我个人并没有立功,按这个势头,我们经常能捞到打仗的机会,如果我能杀一个重量级的日军军官,是有立功机会的。
  “那我就预祝你快点杀一个重量级的日寇!哈哈,立个功给我看看。”
  “嘿,先不说这个,那次我跟你说的,调到骑兵团来,考虑的怎么样了?”
  “到骑兵团?我早告诉你不现实啊,我到骑兵团能干什么,你们一冲锋,我在旁边看水鸭子下蛋吗?你不是想劝我也跟着冲锋吧,那我保证百分百会被敌人斩于马下,哈哈,你真是的。”
  汪常晶想说什么,胡春燕其实心里有数。他无非是绕着弯子想离自己近点呗!她心里有时也有点类似的想法,毕竟他们都是命运的幸运儿,谁又能说,这不是一种特殊的缘分呢?

  见汪常晶心情失落的样子,胡春燕故意问他:“亮晶晶班头,我听说了一个小道消息,原来取消了编制的320团,现在又要恢复编制了。”
  “是吗?”汪常晶眼睛一亮。胡春燕告诉他,师部机关的同志们已经传开了,延安那边的批文这几天恐怕要下来了。原来的刘团长已经被叫到师部谈了话。
  “这真是太好了,当初被撤销番号,我们幸存下来的老320,大家难受得都哭了。奋战了好几年,落得最后树倒猢狲散,好凄凉嘛!”
  “嗯!不瞒你说,重建320,我想这是一个机会,我也想申请去320团工作呢。你说的对,军需很重要,但多学习,做做其他工作,同样重要。”胡春燕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似的告诉他。
  “你这个想法挺好。我吧,这会脑子有点乱,如果320团要成立骑兵连,那就太好了,我可以申请回320去,这样,说不定三天两头都能见着你了。”
  “啊?你要三天两头见我干嘛?”胡春燕立即板起了脸。汪常晶察言观色,立即做忏悔状:“说错了,说错了,我的意思是,那样就经常有机会给你汇报工作了。”
  “哟,汪大排长,亮晶晶班头,你给我汇报工作,你真会挖苦人呀,骂人都不带一个脏字的。”
  “哪敢挖苦你嘛,好嘛,暂时不说这些,你能想到去320工作,说明你是个很重情的同志,这一点我很喜欢。走,我去替换一会小赵,你继续在这里放羊。以后这种体力活,就让我们来帮你吧,女同志娇气。我光想着拉你来骑兵团,没想到你是杀不赢敌人的。算我的错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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