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的突破往往会首先来自思维的自我突破，许多的线索其实早已躺在那里等着你从另一个角度去寻找和发现。
　　“对了，我后面还跟着目标去了一趟厕所，但没有发现。”张力波回过神来补充了一条。对这一条何勉也没想到有什么可问的，便让王剑萍记录下来。至此，五处的第一次案情分析圆满，不，应该说是失败地落下帷幕。
　　对此，象何、张、赵这样的老侦察员倒没什么，倒是王剑萍有些不服气，觉得大家忙活了半天最后只得到自己手上记录的一张纸有点得不偿失。
　　“何处长，下午局里开办公会别忘了。” 王剑萍想起刚看到的会议通知，尽职地提醒何勉。
　　办公会是每月一次由局里全体领导和处长们参加的会议，主要内容是一般集体讨论一下各自可以公开的案情和工作，是局里日常工作的重要程序。作为处长，尽管手头的案子还不多，何勉还是认真地准备了一下。

　　这次的会议由一把手夏局长亲自主持，在各处例行汇报了手头的工作后，夏局长重点谈了刚刚到部里参加的会议精神，主要内容是信息战与反间谍工作，传达完之后他让各位处长就此议题谈谈自己的看法。对这个议题，技侦处的杜处长最积极当然也最有发言权。这几年随着计算机软硬件特别是部中心一批大中型计算机以及配套的大数据分析软件的相继应用，系统对网络化信息的分析和利用水平提高了一大截，这也让技侦处由原来侧重于技术侦听、远程摄录、痕迹检验等方面逐渐转向本地数据收集和分析、网络数据的采集和破解等方向。当然，之前的老本行也不可能丢弃。

　　最后，杜处长把近两年依靠技术手段突破的两件大案仔细的介绍了一番，让领导和处长们能够深入了解技侦当前的最新手段和应用。
　　轮到何勉发言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怎么又想唱反调了，之前不是还总结现在的自己应该是足够深沉，不会象当年那样幼稚了。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想要说一说：
　　“各位领导，刚才杜处长就技术手段在案件侦破方面的运用，特别是网络信息分析的应用的发言很有道理，对我们的具体工作也很有帮助。我本人的专业也是计算机相关的，对此我是深有体会。但就当前的案件侦破来说，我还是想说一些不同的想法：一是应该充分认识到网络信息的复杂性和欺骗性。我认为，如果要充分发挥网络信息的作用有一点十分关键，那就是我们对采集这些网络信息，特别是与案情相关的信息的可用性要进行分类分析。如各个直接收集的诸如视频、音频等硬信息可以加以充分利用，但通过网络筛选出来的各类软信息则不得不打个问号。因为这些信息的来源以及承载它们的基础硬件设施往往都掌握在国外敌对国家手里，他们如果想要篡改、伪造这样的信息是十分容易的。甚至可以说对此如果不加以重视，可以预见的，在已经和即将展开的信息战中我们是处在极为不利的局面。说到这里，何勉稍作停顿整理思路，会场上一片寂静，领导们似乎在思考何勉说的内容，而杜夏初处长则歪着头向何勉瞥了一眼，见何勉看见她，伸出大拇指晃了晃。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人轻轻推开，原来是王剑萍，尽管是在严肃的办公会上，她的脸上还是压抑不住的欣喜，弯着腰小跑到何勉边上，在他耳边急促地说了几句。何勉点点示意知道了，让她先回去。

　　办公会结束的时候，已经快五点半了。何勉出门才发现王剑萍还等在门口。
　　“怎么回事？又有新情况？”何勉问她。
　　“没有，就是…就是刚才我是不是太着急了？”王剑萍有点心虚。
　　“你也知道啊。开办公会呐，又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下次别这样火急火燎的了，走，回处里。”何勉先抑后扬，总算让王剑萍定了定心。
　　“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何勉打开电脑，寻找着王剑萍会上告诉他的录音。
　　“张力波不是说昨天跟着目标进了一趟厕所么，当时他是带了话筒的。下午系统把他的录音传了进来，我听了觉得有问题。”王剑萍一口气把憋了好半天的话说了出来。
　　高保真监听原机里传来一段并不清晰的录音。电脑上王剑萍已经标注了她的判读，提示是年轻目标D和新出现的中年人目标E在对话。虽然她是内勤，但是两年来不断地学习考试，如今她也是有证的二级分析员了。

　　何勉反复的听着，虽然韩语他根本不懂，但目标说话的语气、态度甚至发音的语速、音调等都是值得分析的对象。
　　“何处长，你…听出来了吗？对了，你看下面的翻译。”见何勉没有说话，王剑萍又开始着急了。这个处长年纪不大，做事怎么跟三处的宋处长似的，不急不慌的。
　　“什么？没听出来呀？”何勉觉得王剑萍现在这样子挺有趣，完全不是平常那个细心文静的小内勤，便故意逗逗她。
　　“不会吧，这么明显，那个院，还有院里的大人们。翻译里不是有么。”王剑萍的恨不得把手指都戳进屏幕。
　　“院里的大人们？我看见了呀。什么意思，医院？”跟医院有关？
　　“什么呀！”王剑萍觉得何勉不应该这么迟钝和无知，觉得他有可能是在耍自己。
　　“何处长，你是不是故意的，我说的是那个‘院’，KCIA，?????，NIS，啃中央情报局，国家情报院，你不会不知道吧！”王剑萍越说越大声，不看韩剧的人真是难以交流。
　　王剑萍说的这一段录音其实很短，前后不到一分半，有对话的地方只有几秒钟，是张力波昨天跟进厕所中录下的。内容是目标D的一句酒后不太清晰的话以及E的喝止，传过来的翻译中只有一句话：“院里那些大人们……闭嘴，你这个混蛋！……”然后录音里就是一些杂乱的声音以及回到包厢的关门声。
　　而王剑萍说到的“院”字，何勉当然早就注意到，之所以还在反复听，是对E喝止的语气进行分析。
　　何勉让赵意琳也进来一起听了几遍录音，然后望着她征询意见。

　　“有可能！但还需要别的证据证明。”赵意琳并不是太确定。她也没想到随手塞给张力波的话筒竟然能录下一段有价值的东西。
　　“这样，小王你到六处找专家咨询一下，问一下D的发音是否带有职业特征。另外既然是你发现这个线索，你就把之前的录像查一遍，看看这个D还有什么料可挖。另外查一下E的背景。明天把结果告诉我。”
　　“得令！”王剑萍立正敬礼，虽然没穿警服，却也是英姿飒爽。
　　“雨轩，这是你要的资料。怎么一回事，又看上这位了？”红色甲壳虫车边，趴着个穿着短袖警服的小伙子，撅着屁股头伸在车里，一边把手里的打印纸递给林雨轩，一边朝她挤眉弄眼。

　　“我警告你，曹小二，这事别跟我妈说，不然有你好看！”林雨轩伸出纤纤食指把丨警丨察推出车外，伸起车窗。
　　“表哥，叫表哥，说了不准再叫曹小二，不然我还告你妈！”丨警丨察拍着玻璃申诉着自己的权利，小车却猛地加油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