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长，开饭啦！”王剑萍过来喊人，没有看到何勉脸上那阵迷惘和失落。
　　张力波的手艺还是不错，不知道是不是被赵意琳平时硬逼出来的。四个开了几罐啤酒，小小的庆祝了一下。可能是环境宽松，也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几个人特别是王剑萍和张力波开始话多起来。
　　张力波是本能的当众向赵意琳表达着深切的爱意，声音忽高忽低起起伏伏。大意是为了赵他可以不穿防弹衣帮她挡子丨弹丨，保镖的干活；为了赵他愿意洗衣烧饭拖地板，保姆的角色；为了赵他甚至愿意结扎那个什么管，太监的干活…赵意琳没让他说完，用一只大鸡腿狠狠地塞住他的嘴。
　　王剑萍喝多了点，也可能是想起了韩剧的情节，开始不停地抹眼泪。从她断断续续的自我剖析中，大家明白了这是一段大龄未婚女青年一直找不到长腿欧巴的深深幽怨。说着说着，王剑萍的话头又转到张赵俩人身上，意思是他们也要对她现在的眼泪负点责，因为他们经常在办公室秀恩爱的举动早已伤害了她幼小而脆弱的心灵。
　　对此何勉也是束手无策。办法可能是有一个，就象刚才张力波敬酒时开玩笑说的：头儿，你干脆发发慈悲，把咱小王收了。
　　系统里年青人的恋爱婚姻一直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工作的性质要求你必须与普通大众有所隔离。因此，在与人交往特别是找对象这件事上，总是有许多特殊的困难。比如不能谈自己的真实工作，作息时间十分混乱，出差时间长等等。就和公丨安丨系统干刑侦的同志找对象一样，安全系统的年青人要办这事也很困难。当然除非是自产自销，但近亲繁殖毕竟不利于种群的生存和发展不是，而且组织部门招人也不可能给设定个这样一个指标：男，50%，女50%。就算是比例不失调，还得要两两看着对眼才行啊。说白了，大家除了有一个可以半遮半掩秀一秀的公务员身份，其它就没什么可提的了，这样的状况拿什么去找对象。

　　何勉当然不可能采纳张力波的建议。对自己的感情问题，何勉发现自己其实和王剑萍没有两样，在父母三天两头不厌其烦的唠叨和催促下，其实也有一颗要流泪不止的心。刚毕业的时候，对工作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和热情，全没有把爱情这东西当回事。等到有一天突然成熟了，寂寞了，才发现似乎已错过了，失去了。知道不能比较，新人有新人的好，触手可及的真实情感，实实在在的陪伴。但旧人呢，只需要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便稳稳地压住了新人。

　　这一晚，何勉难得的失眠了。是因为这新的城市、新的工作、新的同事、新的朋友、新的房间、新的床、新的被单，还是因为那从前的城市、工作、同事和朋友……

　　“早…何处长！”第二天早上，王剑萍拎着水瓶在走廊正好碰到何勉，有些尴尬地打了个招呼。
　　“怎么样，回家没吐吧。”难得看到王剑萍耷拉着脑袋说话中气不足，何勉觉得挺有趣。
　　“回家…到是没有，就是…吐…吐在张力波车上了。”王剑萍越说声音越小。唯唯诺诺地跟着何勉进了房间。昨天张力波打趣何勉的玩笑她是听的清清楚楚的，当时心里一紧赶紧借喝酒掩饰了过去。后来她虽然低着头好象喝多了但却仍在仔细地观察着何勉的反应，当然她也没看到何勉有什么反应。这没反应也是一种态度，她大致明白何勉的想法，至少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尽管如此，今天见到何勉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一来是张力波的玩笑触动了她的一些念头，二来则是因为她后来的失态，淑女形象全毁了啊！

　　好在王剑萍也不是刚刚工作的新人，赶紧拿出这两天的调查资料汇报工作。
　　棒子一案有了新的情况。目标D的语音分析没有什么结果，但在对新出现的目标E进行了背景调查后，发现E与目标A和D这两个已掌握的韩国人有雇用关系。E在都江市主要经营文化娱乐相关培训产业，主业是韩式舞蹈培训班。而A和D就是他今天在都江市雇佣的两名舞蹈教师。六处调取了大学里的人事档案，两个在韩国都曾参加过练习生培训，受过专业的舞蹈训练。
　　“你再到六处去一趟，让他们查一下部里的信息库……算了，我来查吧。”何勉想起自己也有Ｂ级授权，可以到部里的数据库查询低密级信息。
　　经过数年的建设，国家安全部如今与各地方厅、局都有专线连接，在数据传输的安全性上有了很大提高。因此，部里将原来的分期建设的各个专项数据库进行了合并，整合成一个综合大数据库。各地可以根据需要直接登录，通过总部服务器上的专用引擎定义查询各类信息，同时系统还提供了交叉比对、特征识别、智能分析等一系列高级功能，使得安全系统的情报分析能力一下子上了一个大台阶。说起来，这套信息系统的建立与何勉的一篇论文有很大关系。前几年何勉曾在部里的内刊《国家安全》上发表了一篇论文，主要内容就是如何整合和深入挖掘安全系统的各类数据信息，提高部里的情报分析水平。后来这论文被分管信息化建设的副部长看到，批示让信息中心认真研究，最终就有了现在的结果。期间，信息中心甚至还与何勉联系，希望借调他帮助开发系统，但那时何勉正忙的焦头烂额，就找借口推脱了。

　　何勉在电脑接口上插入自己的身份识别卡，然后扫指纹，再经过多重密码，中间还经过在家的一位局领导校核，终于进入总部服务器的界面。然后再核对入职时填写的个人密语，扫描虹膜，确认无误后系统才开放了查询端口。即便如此，何勉也只能查询B级以下的非机密信息。如果想查询更高密级的内容，必须得到分管领导的即时授权，或者通过六处申请查询。
　　何勉在查询框内填入E的中文全名：朴大钟，然后勾选一些需要的分类，点击查询按钮。一秒钟后，这位叫朴大钟的相关信息就传送到何勉的屏幕上。
　　正如何勉所料，朴大钟不但在都江市开设了培训机构，从去年开始，他在周边的省市一共开设了二十几个培训网点，涉及舞蹈、影视、表演、化妆、整容等各个行当。根据已有资料，他所聘用的教师有一大半是韩国来的学生或自由职业者。看到这里，何勉想起总部系统上开发的智能分析功能，便对这个叫朴大钟的人使用了一次，机器给出的提示是：有社团性质，已提交预警。原来系统之前已给出过预警信号，不知道后续是怎样处理的。也有可能就是这个信号最终把棒子一案引导到五处和自己手里。

　　这样一来，何勉觉得有必要提高棒子一案的办理等级了。
　　“头儿，我有一个主意，不如我和意琳去报个名，参加他们的培训？”一大早，张力波研究完棒子一案的新材料后，突然冒出这个念头，便向何勉建议。何勉正在考虑怎样对这个朴大钟的身份进一步进行鉴别，张力波的这个提议他觉得不错，便让赵意琳进来。赵听了挺高兴，夸何勉这个领导当的好，公款让她学舞蹈。至于张力波，她撇了撇嘴只问了一句：“你有学舞蹈的天赋和本钱吗？”张顿时就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