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问你话！”阮玉娟抬高了音量。

　　罗薇薇依旧没说话，别开视线，眼睛看向被子的一角，上面还有秦千芊留在那里的鞋印。
　　就在阮玉娟要再次开口的时候，罗薇薇突然抬头，直直地对上阮玉娟的视线。
　　她勾了下唇，昂起下颚道：“对！我说谎了，她没打我，是我打了她。”
　　“你……”阮玉娟气得大喘气，几乎是用了所有的理智才控制住自己没再打罗薇薇一巴掌。
　　阮玉娟咽了一口唾沫，点点头，双手叉腰努力平心静气地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打她？有这样的妹妹，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罗薇薇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甚至又勾了下唇，眼底却是冷的。
　　她扬了下眉头，所有辩解的话语在脸颊火辣辣的痛感刺激下全都咽了回去。
　　没什么好解释的，没意思。

　　罗薇薇抬眼平静地说道：“没有原因。我就是想打她。”
　　“你—阮玉娟再次抬起右手，罗薇薇已经闭上了眼睛，像是在等那一耳光下来。
　　她说那句话的时候就在等阮玉娟再次打她了。
　　然而意料之中的耳光却并没有落下来，她睁开眼，看到了阮玉娟极度失望的眼神。
　　“罗薇薇！你跟你爸一样，就是个疯子！”说完这句话，阮玉娟转身就走，重重地带上了房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罗薇薇立在不算大的房间里，窗外的晨光投进来，在她脚前印出一团阴影，那个影子跟她一样孤独。
　　看着那个孤独的、该死的影子许久，罗薇薇突然低笑出声。
　　阮玉娟说的没错，她可能骨子里流淌着她那个爸爸一半的血，所以才会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解释，宁愿做阮玉娟眼里的疯子。
　　有温热的液体从脸颊滑落，滴到脚尖的时候化成了一片冰冷。

　　罗薇薇摸了下脸，然后狠狠地把泪痕擦掉了。
　　她是个疯子，疯子才不会流眼泪。
　　罗薇薇撇下一切负面情绪，正常地换衣服，正常地去外面的卫生间洗漱，然后面色如常地去厨房倒了一碗粥坐在了秦千芊的对面吃饭。
　　坐在对立面的两个女生脸上都有着五指的痕迹，罗薇薇想想还真觉得有点好笑。
　　她有时候还真挺羡慕秦千芊的忍耐力，如果她跟秦千芊一样能忍，能藏住情绪，今天的一系列事情就不会发生。
　　不过她是罗薇薇，是罗薇薇就不会“忍”。
　　再来一次，她还是会揍秦千芊。
　　再来一百次，她还是会揍她！
　　秦路远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个手机，看了桌上的两个人一眼，开口道：“今天你们两个先不用去凡家。”
　　秦千芊抬头，带着哭腔说道：“对不起爸爸……都是我的错。”
　　“不是你们的原因。”秦路远把手机塞回口袋，道：“是凡家那孩子不见了。”
　　罗薇薇吹粥的动作一停，而后像什么事都没听到，继续吹着勺子里的粥。
　　秦路远看了罗薇薇一眼，道：“一会儿我跟你妈妈出去办点事，午饭你们俩自己点外卖吃。薇薇，你跟我到房里来。”
　　阮玉娟就在他们的卧室里，罗薇薇跟秦路远进去后阮玉娟就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了出去，似乎是不想看到罗薇薇。
　　罗薇薇也不介意阮玉娟的态度，眼皮都没抬下，没什么表情地询问秦路远：“秦叔叔，什么事？”
　　秦路远拍拍床沿道：“坐，”
　　罗薇薇没动，秦路远干咳了一声，直接说：“千芊的事情我了解了一下，你们年纪小容易冲动，我能理解，以后别这样了。”
　　罗薇薇没吱声，但秦路远一直是那种说话必须要得到对方回应的人，罗薇薇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只是盯着罗薇薇看，等着下文。
　　迫于秦路远的持久沉默攻击，为了快点结束这无趣至极的对话，罗薇薇只好点了下自己的狗头。

　　秦路远这才继续说下去：“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你们是姐妹，应该相互关照才对。”
　　罗薇薇再次机械地点了下头。
　　秦路远很满意地“嗯”了一声，终于切入正题：“关于凡同学不见的事情，你有什么知道的事情吗？”
　　罗薇薇错愕地看着他，反问道：“我怎么会知道他的事情？”

　　“你昨天晚上……”秦路远看了一眼卧室门口，像是怕被阮玉娟听到，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昨天晚上不是跟他出去了吗？他没跟你说什么吗？关于他离家出走的事情，一点也没跟你说？”
　　罗薇薇摇头。
　　想起昨晚的事情，她又是一阵头大，一点都不想提，无奈又认真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他离家出走了。”
　　她现在都后悔自己有窗不翻，非要拿凡一航当挡箭牌了。

　　虽然昨晚她的确碰到凡一航了。
　　“行吧。”秦路远叹了口气，道：“在家好好做作业，如果做完了有空的话你也帮着凡老先生联系一下他，如果有什么消息记得先告诉我。”
　　秦路远这是想在凡老先生面前邀功，罗薇薇心里门清。
　　她“嗯”了一声，秦路远又跟她抱怨了一下现在工作难做，为了这个家一定要配合他好好跟凡一航搞好同学关系，念叨了约莫十来分钟，直到阮玉娟进来催促秦路远才终于放过她。
　　“我们去参加婚宴，要晚上才能回来，你们在家好好听话，有事打电话。”秦路远说着，很慷慨地一人给了两百，跟阮玉娟一起出门了。

　　秦千芊吃饭很慢，用阮玉娟的话说就是“千芊连吃饭都是淑女的，你看看你，跟个饿死鬼似的”。
　　饿死鬼罗薇薇在喝完第二碗粥的时候，秦千芊刚咽下半碗粥的最后一口。
　　罗薇薇坐在椅子上，一只脚屈膝抬起，后脚跟踩在椅面上。
　　她把筷子往桌面一丢，脊背往后靠，看向秦千芊，摊牌道：“家里没人了，咱可以敞开说话了不？好妹妹？”
　　秦千芊握紧了勺子警惕地看着她，喉咙处动了一下，问：“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罗薇薇把踩在椅面上的脚放下去，身子往前倾，眯了眯眼道：“这句话好像应该是我来问吧？秦千芊，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一直以来你搞的那些小动作我就都不说了，今天早上你什么意思？”
　　秦千芊褪去脸上人畜无害的表情，冷着脸看着罗薇薇。
　　她扬了扬下颚，道：“既然你问了，我就跟你直说了吧。”

　　罗薇薇点头，摆出愿闻其详的样子。
　　秦千芊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可能不知道，从你妈带着你这个拖油瓶第一次来我家做客的时候我就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的性格，不喜欢你说话的方式，不喜欢……”
　　“我知道。”罗薇薇打断她，勾了下唇冷笑道：“我知道第一次见面你就不喜欢我。如果你喜欢我，怎么可能会朝我的杯子里吐口水？”
　　秦千芊的脸色微变：“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是吗？”罗薇薇站起身，双手放在桌面上，冷声道：“姓秦的我告诉你！那些你暗地里做的恶心事情，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
　　秦千芊皱起眉，脸色已经很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