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商帮——鲜为人知的一品红顶商人,波谲云诡的天朝政商关系》
第12节

作者: 龙在宇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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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就出发。”宋元河说。
  文善达拉住宋元河的手:“文盛合的生死,就拜托你了。”
  日期:2019-04-08 09:23:17
  第六节除了明珠,天下还有谁敢动索额图?
  大雪断断续续下了十多天,泾阳城一直没有放晴过。傍晚时分,雪总算小了些,却又刮起北风,店铺早早关了门,街上几乎没有行人。两个裹着厚实棉袄,戴着大皮帽的人,踩着雪穿过几条小巷。天色已暗,他们却连灯笼也没打。
  两人在一座小院前驻足,一人走上前去,扣了扣门上的铜环。大门打开,里面的人用灯笼一照,立刻沉下脸。
  刚从洛阳飞马赶回泾阳的宋元河摘下帽子,恭敬说道:“烦请给鹿大人通报一声,我们有事求见。”
  “鹿大人不在。”对方说话间就要关门。
  宋元河身后的人走上前来,一把顶住门。里面的人大吃一惊:“怎么是你?”
  此人正是文善达,他脸上挂着笑容,三角眼里却射出阴冷的光芒:“若是鹿大人不在,我们就在门口侯着。不过我们在此站得越久,恐怕对鹿大人越不利。”

  “你,你…”里面的人又气又急,出门张望了几眼,赶紧把文善达推了进去。
  屋里有火盆,文善达卸下棉袄,在火盆前烤着手。不一会儿,泾阳县令鹿富晨匆匆走了进来,他指着文善达:“你这时找我干什么?”
  文善达笑了笑:“天寒地冻的,心中想念老友,就过来串串门。”
  鹿富晨恼怒不已,却又刻意压低声音:“真是老友,就不该把祸水往我这引。我看你不拉上几个垫背的,心里不甘吧!”
  文善达语气平静:“别说垫背这么难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话之前鹿大人不是常说吗?”
  鹿富晨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问:“兵丁不是守在文家大院吗,你怎么出来的?”

  “这还用问,自然是使了银子。”文善达说,“关中子弟进京赶考,有十几两银子,一路盘缠也就够了。从我家到鹿大人府上,区区几步路,却花了上百两银子。而且一个时辰之后,还得乖乖回去。”
  鹿富晨说:“贿赂朝廷官员,这是罪上加罪。”
  文善达叹了口气:“自己辛苦挣的钱,谁掏着不心疼?和官老爷们打交道,我还想君子之交淡如水,可你们答应吗?”
  “文善达,不要太嚣张。”鹿富晨从椅子上站起来,射出凶狠的目光,“我是收过你的银子,但如今是你自己闯下大祸,任谁也救不了。你真想弄个鱼死网破,鹿某奉陪到底。”
  “鹿大人息怒。”文善达上前几步,扶着鹿富晨坐下,“我哪敢有鱼死网破的念头?再说大人两袖清风,何时收过文某一文钱?”
  鹿富晨端起茶,接着又把茶杯放回桌上:“老文,不是我见死不救。实在没办法!”
  文善达拱手道:“敢问鹿大人,文某究竟犯了何事,连你也爱莫能助?”
  鹿富晨瞟了一眼,道:“你被抓进去几天,李一功大人亲自审过你。他问了哪些事,难道你还不清楚?”
  文善达说:“我既清楚,却又不甚清楚。”

  文善达拿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索”字,接着说道:“李大人审我的事,样样关乎此人。”
  鹿富晨说:“既如此,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文善达说:“恕在下直言,就凭李一功,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据说李一功是明相门生,明相与索相又是死对头。我不清楚,整件事的背后是否又是朝廷党争?”
  鹿富晨点了点头:“文东家算个明白人,难怪把生意做这么大。不过,自古天意高难问,李大人背后究竟谁在撑腰,咱们哪弄得清?”
  “攸关生死,天意再高,也得弄清楚。”文善达说,“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从牢里出来后,立刻安排老宋去洛阳,向余公子讨个明白话。”

  “哪个余公子?”鹿富晨问。
  文善达说:“吏部余尚书的公子。”
  “你和余家有交情?他们不是在江宁吗?”一听吏部余尚书,鹿富晨便知是前武英殿大学士、吏部尚书余国柱。余国柱乃湖北人,出身寒微却有神童之名,顺治八年以甲科魁首中举,轰动湖广。此后入翰林院,一路升迁。但就是这样一位学识出众的寒门高士,当上大官后却贪腐成性。肩负考察天下官员之责的吏部素来为六部之首,吏部尚书更被称为天官。余国柱大肆卖官鬻爵,被时人讽为“余秦桧”。前年,康熙整顿吏治,拿余国柱开刀,他被革职,带上家眷迁居江宁。

  文善达说:“余大人的确被贬到江宁,余公子此番到洛阳乃是访友。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让余家办事或许不行,但毕竟做过吏部尚书,门生故吏遍天下,消息仍灵通得很。”
  鹿富晨问道:“余公子怎么说?”
  文善达说:“大出我所料,这次要弄索额图的并非明珠。”
  鹿富晨说:“是吗?除了明相,还有谁敢和索额图过不去?”
  “是皇上。”文善达缓缓说道,“从京师、江宁到咱们泾阳,接连抓了好几个富商,审的都是向索额图行贿之事。前些日子,皇上六百里加急的上谕,说是皇太子染病,让索额图赴五台山侍疾。索额图一到五台山就再没露面,倒是太子爷随皇上去大同检阅绿营兵,一路生龙活虎,压根就没病。京师的重臣们都在传,索额图被软禁了。”
  “还不止这些。”文善达又说,“川陕总督哈占乃索额图党羽,对外说是回京述职,实则人一出陕西,就被拿下了。”
  “余公子的消息果真灵通。”鹿富晨说道。
  文善达捶了一下大腿:“当初派老宋去见余公子时,尚有一丝侥幸。心想若是明珠放暗箭,还能速去京城向索额图求援。谁知这次要扳倒索额图的竟是天子!”
  “所以呀,你找我一个七品芝麻官有屁用!”鹿富晨站了起来,说道,“你的案子是刑部李一功大人亲自在审,连西安知府都过问不得。”

  “西安知府算什么!”文善达说,“如今的陕西官场,鹿兄才是大红大紫的人物。李一功数度造访碑林,都没给西安知府打招呼,倒是把鹿大人带上了。”
  鹿富晨敷衍道:“李大人知道我喜爱金石纂刻,拉上我也没什么大不了。”
  “是吗?”文善达轻轻一笑,“你可不仅是陪着钦差去了几趟碑林。方才我说的朝局动向,大人听来心如止水,想必早不觉得新鲜了。还有文某过寿那天,泾阳城里就你没来,接着我便被官兵绑走了。鹿大人的千里眼顺风耳,可不比余公子差。”
  “你究竟想说什么?”鹿富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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