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商帮——鲜为人知的一品红顶商人,波谲云诡的天朝政商关系》
第20节

作者: 龙在宇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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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9-05-05 10:02:12
  吴家兄弟扭头便跑,女子却说:“哥,你怎么像个打家劫舍的,连这些破烂货也要?”
  “妹子,你还说。”男子说道,“我带着人马赶到,这两个王八蛋原本要溜之大吉,你倒好,死缠着不放。咱们收了钱,只管救人,干嘛拼个你死我活!我找的这帮兄弟,来之前讲好了,壮声势是一个价,动手又是一个价。刚才一通打,可打掉了我不少银子。不找补点回来,怎么办?”
  旁边立刻有人笑起来:“罗大哥,你的面子大,咱们可以打折。”
  “去。”男子说,“真流氓,假仗义。就你们这帮人的德性,打完折也不便宜。”
  男子又说:“妹子,以后行事小心点。今天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的小命就没了。”

  女子撅着嘴:“真等你们,黄花菜都凉了。若不是我提前一步,那两人便得手了,还救什么人!”
  男子掏出银两,赏给帮手,接着对蒙元亨说:“大队人马我请不起,接下来就我和妹子护着你们。收钱时说好了,把人送过风陵渡才收工。”
  蒙元亨问:“敢问二位尊姓大名?”
  男子说:“我叫罗兵。这是我妹子,叫罗世英。咱们从湖南押镖过来,刚把货送到泾阳,便接了你这单买卖。”

  泾阳城里,文善达跪在佛像前,嘴里似乎念着什么,可谁也听不懂。往日诵经礼佛,他会不时虔诚地仰望佛像,不过今日,他的眼睛始终盯着地板。偶尔瞟见慈眉善目的菩萨,心里还有些发毛。
  外面一阵嘈杂,门被重重地踢开。文善达回头一瞧,只见鹿富晨满面怒容闯了进来。文善达忙着起身,但双腿跪了太久,又酸又胀,竟不听使唤。鹿富晨上前一把拽起文善达,厉声问道:“你给我玩什么花招?”
  文善达一边揉着膝盖,一边说:“有什么话好好说,大呼小叫干嘛!谁跟你耍花招了?”
  鹿富晨说:“派出去的人失手了。”

  文善达身子一颤,赶紧关上房门,说:“你说谁失手了?是吴龙、吴虎两兄弟?”
  “还他妈跟我装蒜!”鹿富晨说,“这两人的身手,杀十个蒙元亨也绰绰有余。可没想到,姓蒙的身旁突然冒出一伙帮手。”
  “哦。”文善达神情凝重地点着头,坐到椅子上。他也不知道,此刻心中究竟是懊悔抑或庆幸?
  “人是你找的,他们学艺不精,你冲我发火干嘛?”文善达说。
  鹿富晨说:“这事就咱俩知道。说好了,你负责刺探蒙元亨行踪,我安排人下手。如今看来,分明有人泄露了消息。”
  鹿富晨拉高声调:“泄露消息的,除了你还能有谁?救蒙元亨的人,是不是你派的?”顿了顿,他又恶狠狠地说:“好啊,让老子当恶人,你却学关云长义释曹操。”
  “冤枉呀!”文善达指着佛像说,“今天当着菩萨的面,若是我耍了花招,死后就下十八层地狱。”
  文善达接着说:“当初你说绝不能让蒙元亨进京告御状,得在半道除掉他,我心里的确犹豫不决。想着蒙顺对我有恩,我却要杀他儿子,实在下不去手。多亏鹿大人体谅,说动手的事你来安排。”

  “实不相瞒,”文善达长叹一口气,说,“对这个蒙元亨,我是杀之不忍,救又不敢呀!”
  “不是你救了蒙元亨?”鹿富晨盯着文善达。
  “当然不是。”文善达斩钉截铁地说。
  “那就怪了。”鹿富晨说,“听吴家兄弟讲,对方显然得到了消息,有备而来。”
  “会不会是?”文善达喃喃自语。
  “会是谁,你快说呀。”鹿富晨追问着。
  这时,门被轻轻推开。文知雪站在门口,手上端着两杯茶。她说:“爹,鹿大人,请用茶。”
  “出去。”文善达说。
  “我不喝茶。”鹿富晨满腹心事,哪有品茗的心思。

  文知雪却似乎没有听到,径直走进来,恭敬地把茶放到他们面前,接着垂手而立,并没有离开的样子。
  日期:2019-05-05 10:02:59
  文善达又说:“你出去吧,我和鹿大人有事要谈。”
  文知雪细声细气地说:“我知道爹与鹿大人在谈什么事。你们不必瞎猜,救蒙大哥的人是我派去的。”
  文知雪声音不大,却似平地里炸响一声雷。鹿富晨惊得站起来,文善达端茶杯的手猛颤,杯子掉落地下。

  “你怎么知道的?”鹿富晨问。
  文知雪说:“前几日也是在这间房里,鹿大人与我爹密谋,碰巧那时我在屋外。”
  “你这丫头,坏了我们的大事。”鹿富晨气急败坏。
  文善达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指着文知雪:“你,你…”

  “爹,”文知雪刚要说话,文善达却吼道:“我不是你爹。”他挥起手臂,重重一耳光扇过去,这也是自己第一次打心爱的女儿。
  “老文,别打了。”鹿富晨坐下来,说起风凉话,“都说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可文小姐还没出嫁,胳膊就朝外拐。她的心早向着别人,你打也打不回来。”
  鹿富晨又盯住文知雪:“知道你喜欢蒙元亨,但文善达好歹也是你亲爹呀,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还有文家上下几百口人,一旦东窗事发,你就忍心他们被满门抄斩。”
  “爹,女儿不愿你错上加错。”文知雪哽咽道。旋即,他又擦拭泪水,面朝鹿富晨:“还有鹿大人,听说你即将高升去京城当官,晚辈也不想你节外生枝。”

  “这么说,你在替我们着想?”鹿富晨嘲讽道。
  “没错。”文知雪答道。
  “荒谬。”鹿富晨说,“蒙元亨去京城告状,那才是节外生枝。只有杀了他,才能永绝后患。”
  文知雪表情镇定,说:“京城的水有多深,小女不知道,可鹿大人也未必清楚。”
  “你什么意思?”鹿富晨说。
  文知雪说:“当初举朝哗然,嚷着要杀索额图时,鹿大人与爹只顾着找蒙顺做替罪羊,却没料到索额图案会不了了之吧。”顿了顿,她又说:“那时咱们再死扛一阵子,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哪用陷害蒙顺,被人戳脊梁骨?”
  提及往事,文善达也是悔恨交加。鹿富晨脸色一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是不是又要提银子的事?”
  “大人误会。”文知雪说,“银子给了就给了,断没有要回来的道理。再说句不中听的话,鹿大人拿了我家那么多银子,就更巴望你飞黄腾达。你若出了岔子,银子才叫打了水漂。”
  鹿富晨笑了笑:“话糙理不糙。”
  文知雪说:“勾结江洋大盗取人性命,这可是冒着风险的,鹿大人履新在即,何苦蹚这浑水。”
  “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的?”鹿富晨真是既好气又好笑,“若不是蒙元亨死扭着不放,我干嘛要杀人灭口?”
  文知雪说:“大人说得好,杀人不是目的,关键是灭口。若口已经灭了,何必再去杀人?”
  “难不成你有什么法子,让蒙元亨当哑巴?”鹿富晨说。
  “大人说笑了,我哪有那本事。”文知雪说,“蒙元亨不会成为哑巴,但有人却有能耐,让天下人成为聋子。”
  鹿富晨盯着文知雪,说:“有什么话直说,我没空跟你兜圈子。”
  文知雪说:“当初要扳倒索额图的,是皇上,后来要保下索额图的,还是皇上。如今大局已定,最不愿节外生枝的,依旧是皇上。蒙大哥倘若去告御状,当真是自讨没趣”
  文善达吃惊地望着女儿:“你是说,甭管蒙元亨怎么折腾,朝廷都不会理会?”
  文知雪点头说:“皇上是要保索额图的,而要保下索额图,当然不愿旧案重提。”

  鹿富晨思忖了一会儿,缓缓说道:“京城那池子水有多深,文小姐倒是洞若观火。”
  文知雪说:“做生意讲究将本求利,分明没本钱就能做的买卖,何苦花银子给吴家兄弟,另外还得担上杀人的干系!”
  鹿富晨盯住文知雪:“你的这套说辞,为的还是救蒙元亨吧。”
  文知雪并不闪躲鹿富晨的目光:“我当然想救蒙大哥,但也是为了爹与鹿大人。爹已经错过一次,不能错上加错。鹿大人前途无量,更不必引火烧身。”顿了顿,她又说:“其实这番道理并不深奥,蒙大哥聪明绝顶,假以时日他会想明白的。”
  “文东家,你这位千金不仅重情重义,更慧眼独具呀。”鹿富晨端起茶杯,把玩起杯上的盖子。

  文善达长舒一口气:“能不杀人当然好,谁愿意见着血光。”他又问:“鹿大人,你何日启程进京?在下略备薄酒,为你践行。”
  “咱俩之间,喝酒就不必了。”鹿富晨说,“我要离开泾阳这个是非之地了,倒是你得好自珍重。蒙元亨绝非善茬,还有你家这位千金,更是难得的女诸葛。一个人身旁的聪明人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些绝顶聪明的人中,还有鹿大人你吧。”文善达回了一句,鹿富晨却是摇头不语。
  送走鹿富晨后,文善达转头盯住文知雪,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目光审视着女儿。“爹,怎么了?”文知雪问道。
  “没,没什么。”文善达缓缓说道,“今天我下手重了些,你…”

  “我没事。”文知雪说。
  “没事就好。”文善达欲言又止,挥了挥手,“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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