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中的好东西》
第29节

作者: 不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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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早来了?不去里面休息,怎么站这里了。”
  成功人士极有风度,潇洒的捋了一把遮眉的长发……我高一就不梳这个头型了,韩三默默鄙视。
  “今天天气不错。”诗人木然,“看看夜色。”
  “要不是有个致辞,明天才会过来,第一天的新人太多,都来蹭热度……怎么,大哥赶在今天过来是对指导萌新有兴趣?准备改行做启蒙了?”成功人士极有风度,抬了抬他那超出常人下巴。
  “有几年没来,过来看看流程。”诗人再木。
  “那大哥一定是另辟蹊径,对文君的道德文章有了更精妙的解读了?哈哈哈,那就祝大哥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哈哈哈哈。”
  成功人士把下巴仰的更高,摆摆手,错身而过。

  OL女秘哈哈,黑衣黑墨镜的安保哈哈,分头眼镜招黑男哈哈……捧过了大老板的场,紧跟上几步,簇拥着奔着会场去了。
  “这谁啊?”韩三义愤。
  诗人揉了揉脸,好歹浮上来一点血色,“文德传播发展促进会的会长,常思成。”
  “你叫常思成啊?名儿挺好听的,干嘛改成怂啊。”韩三惋惜不已。
  “嗯??”诗人转了好半天眼珠子才想明白,一指远处,“刚在我面前装13的那个,常思成。”

  “欸?你不说那什么促进会的会长是你么?”
  “……我那个叫文道,他是文德,差一个字。”
  韩三忽的严肃起来,“那你们俩谁抄谁的?”
  “文道比文德早了十年,你说呢?”
  韩三听了,沉吟半晌,慎重结论,“那是他抄你的。”
  遇到了这种狗屁倒灶的事,诗人怂除了想到灌七八瓶啤酒放纵一醉之外,就是来上七八两白的……效果更好,还不用一趟趟的跑洗手间。
  诗人转身就走,也不管被什么人看见了要丢脸面,拽着韩三上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着日月湖边的大排档……唯冰镇啤酒与吊炉花生不可辜负,那里啤酒够凉,花生也香,排遣此刻郁结颓丧的心情足矣。
  两人来的算早,找了个靠里面的位子,一人踩了一箱啤的,眈眈而视。
  换大杯,倒得里外都是啤酒沫子,暗哑的碰杯声,紧接着沉闷的沌沌沌沌沌,就跟直接倒地上似的。
  一气儿吹了两瓶,诗人放下杯子抹嘴,一对不知道是喝红的还是委屈红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韩三看。
  “我是捡来的,他是亲生的。”
  “别这么说呀,你可是正经学了半辈子孝道的……怎么你爹分财产时候偷偷多给小儿子了?”
  诗人气的拍桌子,“你听我说完!”

  韩三笑眯眯的,两手捧着杯子,端坐着听诗人说书。
  话说几十年前,山左郡的圣诞村住着一对神仙眷侣,男子读书,女子纺纱,男子读书,女子做饭,男子读书,女子喂猪……就这样好些年,俩人没孩子你说怪谁。
  有一年冬天,女子出门砍柴,从山里捡了一个男孩回来。
  这孩子不过两三岁,破布裹着,快冻硬了都,两口子好一阵忙活,终于把孩子救了过来。

  过后,女子出去打听了十里八村,都没有丢孩子的,想想也不能再送回山里去,自己还没孩子,那就养活着吧。
  这回有孩子了,女子更忙,男子看了心有不忍,就带着孩子一块读书。
  就这样过了几年,两口子终于生出了个孩子,是男孩。
  男子和大儿子都很高兴。
  男子说,太好了,你有弟弟了。
  大儿子说,太好了,我有弟弟了。
  女子也高兴,不过看大儿子的时候,却流露出丝丝忧色。
  这就一家四口了,女子劈柴挑水洗衣服做饭带小儿子喂猪,大儿子跟男子苦学道德文章,生活乐无边……
  趁着诗人拿啤酒润嗓子的时候,韩三也换了个姿势,手里抓了一把盐豆咔嚓咔嚓咔嚓,含糊不清的问。
  “然后?然后就是这一家子的祸事了。”诗人冷笑含悲。
  读书人也是矫情,明明自己家的事非要编个瞎话当故事讲……也可能是心理脆弱始终无法正面接受?绕个弯子好过一点吧……韩三咔嚓咔嚓咔嚓。
  接着话说。
  诗人和诗人爹半辈子钻研文君的道德文章,在这一门学问上怕是世无出此二人右者。
  诗人弟却不喜钻研,涉猎广博,好百家言,时常东拉西扯的祭出些奇谈怪论,把考较诗人弟学问的诗人爹气的满屋子转圈。
  某次,实在憋不住了的诗人爹爆粗口……尿尿都还是一注的好,散花了只能证明你虚!!
  这一下就闹掰了,打人不打脸啊……亲爷俩都不怎么说话了。

  终于在那一年的文君道德论坛上,诗人和诗人爹忽然发现,两人呕心沥血了半辈子即将完稿的一篇核心论文,被人改头换面后抄了个干净……最可恼的还是当着两人的面,作者署名赫然是诗人弟。
  诗人爹怒到极处却戛然颓丧,一边是半生心血,一边是亲儿子……最觉对不住的人反倒是诗人怂。
  一时间,诗人爹心灰意冷,把家业田产研修机构什么的一股脑传给诗人,跟诗人妈躲去山里隐居了……
  “麻麻皮的,这常思成真不是个东西,抄他爹,还抄他哥,连家人也不放过!!怂哥你就这么忍了?!?”
  韩三拿着故事下酒,这当口快到量了,情绪也被故事撩拨的熊熊火旺,啪嚓一拍桌子,作势站起……旁边看摊的小伙子借着捡盘子的工夫已经来回了好几趟,悄么声儿的也偷听了好久,看韩三要借酒而作,忙装了一碟子花生按到桌上去,险险压住台面。
  “儿子抄老子,中间还掺合个养子,抄的书还是号称不输文君亲授的《论道》……动静太大了,每个人都会被扒的血肉模糊的……”
  诗人说完故事,情绪也稳定许多……起码倒酒的手不那么抖了。
  “父亲把家业田产都给了我,还躲去山里不见我的面……算啦,无非虚名,还是像眼前这样的好,爱管不管的管点事,作作诗喝喝酒,庙小潮声大,壶中日月长……”

  “那就这样算了?偷完东西屁事没有?遇见了还朝你呲牙?”主要是呲牙,韩三就恨这样得便宜卖乖的。
  听韩三问,诗人笑笑不说话,笑里藏了不少无奈。
  韩三不甘心,接着问,“那你算了你还去凑合什么呀,老实儿的在家作诗不好么。”
  “缺席好几届了,再不去促进会就该被取消资格了……”
  “话就放在这里,兄弟还是有点本事的,改主意了我。”
  干了杯中酒,韩三起身告辞,先回了酒店。
  诗人的火气是从大到小,委屈事儿说着,凉啤酒浇着,又有人应和倾听,自然渐渐平复……心理医生一般也就这程度的套路了。
  韩三的火气却从小到大,啤酒劲儿催着,小故事听着,到最后竟然不是个正义获得胜利邪恶受到惩罚的结局,这让三哥晚上回去怎么能睡得踏实。
  韩三一个人回酒店,洗澡换睡衣,躺在床上果然睡不着。
  怎么可能呢?
  遇见这种事情居然连个随机任务也不给?三哥我都想好明天的打脸桥段了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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