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的娘哎！”厨娘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人，肥肥胖胖的身体，显然薛家的伙食不错，自己也没少偷吃，只是那胖胖的身体，一见到屋内惨死的薛宝，登时就被吓了一跳，双膝一软，就扑倒在地。
　　“老爷？”薛明抓到了厨娘，凑到薛县子的耳畔，轻声询问道。
　　“问！”薛县子不愧是官海浮沉了半生的人，此刻眼神微微一凝，根本就不理会被吓瘫了的厨娘，他只想知道，究竟是谁，杀了自己的儿子。

　　“啥？包子里有毒？”
　　等到厨娘弄清楚了自家二少爷的死因和抓自己过来的缘由之后，顿时惊叫了一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老爷，老爷，您要相信老身啊！老身在咱们薛府做了小二十年的饭了，打从您在南湖洲任职的时候，老身就跟着您一起做饭，老身做的饭，还，还招待过府里的知府呢，怎么可能有毒，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觉得我会信嘛？”薛县子面无表情的盯着那个胖厨娘，目光阴郁：“我的儿子死了，试吃你的包子死的，我若是抓不住凶手，你就去下面陪我的儿子。”

　　“哎呀，老身不敢，老爷，老身不敢的呀！”厨娘喉咙里咕隆来咕隆去，却也只是这几句话，总是就是自己冤枉，自己没有下毒之类的，甚至信誓旦旦的担保，不惜拖家带口的诅咒发誓。
　　但是这些在薛县子的眼里，都没有什么用。
　　“薛县子，贵府的厨房在哪？”
　　江瞳在一旁观察了许久，有时候，察言观色，也是；破案的一门重要手段，打那个厨娘进门，江瞳的视线就基本没有离开过，可那厨娘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苦苦哀求，整个心情转变，十分自然，根本就不似伪装出来。
　　“莫非是另有其人，是凶手，提前下了毒？”江瞳心思一动，遂开口问道：“也许是有人利用了厨娘也说不定。”
　　“对对对，老身，老身一定是被利用的，利用的！”
　　将死之人，就是给他一根稻草，她也会紧紧抓住，更遑论江瞳此刻还在帮她说话了。那厨娘忙不迭的说道。
　　“先把她关进柴房，留几个人看守。”薛县子人老气不衰，站起身的时候，当年为官的气势也自然而然的回来了：“除非查明真相，否则就一直关着她，她若要跑，格杀勿论。”

　　胖厨娘虎躯一震，急忙摇头如拨浪鼓：“不会的，不会的。”
　　“咯吱！”
　　薛府的厨房不小，两个大灶台，其中一个上面，沸水滚烫，上面放着四五个蒸屉，不消说，在刚被抓过来之前，这位厨娘还在兢兢业业的蒸着包子。
　　灶台旁边还有桌案，盘好的肉馅和没有用完的姜蒜都盛装在几个容器里，最角落还有一个架子，上面摆着一些常用的调料品，架子旁边是劈好的柴火，成捆的堆放在角落里。
　　“贵府的菜蔬都是由谁负责运送的？”江瞳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得是出生询问道。
　　“是城南的老蔡头，他每日早起都会过来送菜，咱们自家人一般人口众多，不会出门采购，都是给送到府上。”
　　江瞳点了点头，案件到了这里，似乎陷入了僵局，而看薛县子抬手就要准备连夜去抓老蔡头的架势，江瞳急忙拦住了：“别慌，倘若菜蔬真的有毒，那恐怕老蔡头也是受人蛊惑，不如我明日亲自跑一趟，看看情况，探探口风。”

　　薛县子想了想，原本举起的手，缓缓地放下：“太猖狂了。”
　　“是啊！居然就在本官的眼皮子底下杀人，简直就是没把本官这个典史老爷放在眼里嘛！”江瞳脱口而出一句，可是下一刻，就看见薛县子眼神有些怪怪的看着自己，这才觉得话题不合适，不自在的咳嗽了一下。
　　凶手连薛县子的家眷都敢杀，你一个没有品级的典史，又有什么值得放在眼里的。
　　当晚，江九伦和江瞳朝着自家的江府快步而去，江九伦有些好奇的问道：“老爷，你说，那薛家是得罪了什么人？居然被人绝了户？”
　　可不是绝户么，临行的时候，江瞳才想起来。薛县子一共育有二子一女，大儿子薛文半年前已经身死，现如今，二儿子薛宝也被发现毒死，这下，老薛家可是彻底绝了后了。
　　“绝户不至于，我看薛县子还算是身强体壮，若真是有心，或许老来得子也不是不行。”江瞳打趣了一句。
　　“咕咕，咕咕！”江瞳手里的鸟笼，信鸽咕咕叫着，似乎在认可着江瞳的话一般。

　　第二天一大早，休息了一夜的江瞳伸了个懒腰，掐着时间来到了县衙，点卯的时候，江瞳忽然看见了人群里的聂远征，等到人群散去之后，江瞳挤了上去：“你昨天干嘛去了？”
　　“吓！”聂远征先是一惊，猛地一转身，随后看到是江瞳，才松了一口气，好看的双眉簇成一团，语气有些不耐：“怎么，江典史，下官跟着你东跑西颠，没有一个月也有半个月了吧？昨天休息一天也不行？”
　　“那倒不是，那倒不是！”江瞳打了个哈哈：“待会有事没？跟我出去溜达溜达？”
　　“溜达？去哪啊？”聂远征兴致有些缺缺：“大人，若是没什么事，下官还是想歇会，昨晚一夜都没有好好休息呢。”
　　“你去春江阁了？”江瞳挤眉弄眼的说道，语气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和他平日里查案的样子根本就不一样：“有这种好事你怎么不叫我呢？”
　　“浑说！”聂远征一见江瞳这幅没有正形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总是这样，有时候油嘴滑舌起来，跟查案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那就走呗，下雨天打孩子……”
　　“什么？什么下雨天打孩子？”聂远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江瞳连拖带拽的带走了。
　　“闲着也是闲着！哈哈哈哈！”江瞳哈哈大笑着，和聂远征一起离开了县衙。

　　路上，听闻了昨天深夜的事情之后，聂远征有些沉默，江瞳偷摸瞅了聂远征一眼，发现后者神色有些凝重，忍不住捅了捅他的腰眼：“你怎么了？”
　　“江典史，下官觉得，你好像是个扫把星。”聂远征犹豫了一下，还是吭哧瘪肚的说出了几个字：“怎么自从你来了咱们丰武县之后，这大案小案就没有断过呢？”
　　“我呸！”
　　城南的老蔡头，是一个专门送菜的老叟，自从死了老婆之后，也就没有再娶，儿子已经抚养成人，早早就分家了，就剩下他一个人，每日骑个牛车，在丰武县兜兜转转，除了给一些大门大户送些菜蔬瓜果之外，偶尔也把剩下的菜，摆个摊卖一卖，赚的不多，但是养家糊口却是够了。

　　此刻不过是辰时，老蔡头正好出门送菜，没有在家，江瞳和聂远征俩人敲了半天门，才从隔壁邻居家得知，老蔡头出门送菜的事情，要想回来，至少也要到晌午了。
　　“送菜去了。”江瞳啧了一声：“感觉今天又是白跑一趟。”
　　“为什么？”聂远征似乎很是热衷于问为什么，很多时候他都跟不上江瞳跳跃性的思维，所以他总是喜欢问。
　　“因为假设，老蔡头真的收了钱，在菜里做了手脚，亦或者，他本人和薛县子有什么矛盾，故意弄出这么一大堆花里胡哨，障人耳目的东西来，那么他做完这一切之后，就该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