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岔口的年华》
第28节

作者: 阿渣是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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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5-06-15 14:10:03
  记忆里听见她沉稳的心跳,一声声叩击着我的梦乡,一瞬间世界变得纷繁起来。那是我童年里最暖人的记忆。
  我坐在回国的班机,眼睛掠向窗外的天际。八年,我再一次乘风归去,一切都是当初的模样,一切还依稀留有当初那片让妈妈流泪的伤感。
  我定定坐在座位上,对面坐着我的父亲。我们彼此相对,却沉默到一句话也不曾说。
  飞机带着巨大的轰鸣从天际穿过,一点一点靠近记忆中一切发生的原点。

  我想它不会抚平我心中的伤痕。
  我再次踏上熟悉的土地熟悉的街道。我有了一个新的家庭,我的继母,就是当初在我那个偏远的家里见过的那个高傲的女人。我第一次走进那个金碧辉煌的家,高大的别墅,价值连城的古董字画。我还有了一个妹妹,相比较继母的冷漠刻薄她对我一直很好。我没有和她一起继续完成学业,我成天混迹在夜晚的酒吧中,用歌声赚钱,让自己独立一点,更有尊严一点。我没有忘记我的妈妈是怎样被那个高贵的家庭抛弃,别人可以轻易践踏她所有尊严,可是我必须替她一片一片捡起来。我的生活盲目而没有方向,不知为什么而生活着。每一天我徜徉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我都会感觉到彷徨。

  早出晚归的生活,让我和那个家,有了太多太多无法消融的隔阂。除了小彤,我和他们形同路人。
  酒吧的灯光,成为我的生活中,永远存在的一道光景。
  每天都很自在地生活。没有过多的想法,没有什么朋友,无牵无挂,孑然一身。
  我快乐。我快乐地让人可悲。
  生活简简单单,终日游荡在街头无所谓地穿过每个陌生的身影。街面上熙熙攘攘,我随着人流一起涌动,耳畔是各种各样杂乱的声音,争吵,匆忙,像是快要让我的脑袋爆炸。晚十点我准时站在梦坞的舞台上,回家路上一个人独自行走。站在窗前我望着窗外的夜空发呆,冷冷地看星光在云层后若影若现地闪烁。

  我始终都是一个人,一个人行走在茫茫的人世。有时候我难过地快要让自己发疯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我的妈妈。我躲在角落里想起脑海中逐渐模糊的她的脸,掰起手指数着我们分别至今的日子。
  数着,数着……我就开始哭了。
  我快要想不起我们一起的那段日子,我不敢想……那些坎坷小心,始终可以找到一个人相依相偎的时光。我没有办法去想我躺在妈妈怀里做过的那些梦,梦碎了,残留的是满地的碎片。我每次都看到自己握起的满手满心的伤痕。
  我想,许是在我路过曾经的那处偏远住所时,我的眼中才会再次浮现出那一片苍茫的天幕。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低矮的楼房和废墟,一眼望不到底的八年时光。我走过曾经的岁月,抬头向天空眺望,云层深处看不到的地方,有平和的目光注视我。在我成长的路上我拥有她,从那时起,无论风吹雨打。
  雨逍,知道么,我有很多年,没有爱过了。
  我曾无数次悲伤哭泣,它带给我的是比所有人都要淡然平静的生活态度。我的人生注定布满缺憾,我不知道什么是快乐,就像我无法真正感受到第二个人给予我的幸福。我不知道,也许只是因我太想避开早已习惯的孤单。似癫狂后的死寂,所有的情绪在瞬间被释放殆尽。我只剩茫然的灵魂,街角游荡,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我觉得我病了好久。

  谁……来刮去记忆间的病疮。
  自我第一次看到你躲在酒吧后的小巷里聆听我的歌声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眉宇间锁着的是和我一样的风尘和孤单。
  雨逍……我就知道,你也是想要被爱的,对吧。
  颜瑾坐在车站座椅上,轻翻开林雨逍的日记本,一页一页向下翻去。急促的风声遮掩住身旁一声声低沉的呼吸,林雨逍木然坐在她的身旁,耳边回响她方才的话音,一声声如沉闷的钟声叩击着他的灵魂深处,让他无法抗拒地陷入那样一丝莫名的巨大伤楚。颜瑾轻哼起方才在酒吧里唱过的歌,盯着日记上清秀的字体,旁若无人地翻开下一页。
  翻到第七页的时候,她噗哧一声笑了。旋即低下了头,深深埋进自己的胸前。
  林雨逍看着她弯弓的身躯在寒风中微微颤动,心间有如碎裂般疼痛。
  渐渐,有哽咽的声音从身侧飘散向夜空:
  不像么……

  轻声的哽咽,逐渐演变成最悲伤的哭泣。
  林雨逍的眼眶湿润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身边的这个女孩,居然也是可以让他为之心痛到麻木的人。曾经的他并不了解,可现在,他却为她,这个原本遥不可及的女孩流泪了。
  若能早一点了解她,是否她会不再漠视生命,是否,她会真正爱上谁。

  他呆呆地,将手伸向她的脊背。
  入手处,一片冰凉。
  他用手轻扬她的脸庞,看到她脸上的泪痕,从眼角直流向脖颈,蜿蜒着直涌向心口处。颜瑾红肿着眼睛,他伸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
  一切都静止了,什么都听不到,只有她依偎在他的怀抱里,似受伤的小兽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啜泣,颤抖,抓住仅有的倚靠。

  淡淡的香味,环绕起两个紧靠着的身影。他坐在万籁俱静的车站,胸口处是被泪水打湿的哀伤。
  他用尽他所有的温柔抱着她,听见她在自己的怀中安然入睡,不间断的抽泣声渐渐转变为轻不可闻的呢喃。
  雨逍,爱我一次。
  他听见她在梦中对着自己,这样说。
  爱我一次……
  雨逍……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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