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孔定边听着五号的话陷入了沉思。军师把他们一路上过来看到的情形都说了。
　　五号一拍大腿，“嘿，孔老爷真绝，竟然还把外面所有的厨子和女人都弄进堡子了！”

　　“怪不得外面街上一个个都死了爹妈似的……”孔定边恍然大悟。众多女人可以用来浆洗大量的衣物，还可以承担无数的杂役活计；厨子们可以准备大量的饭菜，这些似乎都印证了“孔博森老爷大肆招兵买马”的印象。
　　问题是，能让孔老爷大动干戈紧张备战的，到底是怎样的强敌呢？对付他孔定边吗？孔定边虽说是本地的狠角色，但是他完全清楚，自己那点斤两同孔老爷这庞大的势力相比，完全不值一提。数月前孔家寨山下的那场伏击战，对于孔定边来说可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但在凤山却连一点涟漪都没有。孔老爷的力量不过在孔家寨栽了个小跟头，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的大肆讨伐吗？
　　“汉国人，蓝海人，你听说过吗？”孔定边踌躇着吐出这两个名词。
　　五号惊讶地盯着孔定边，一脸“你怎么知道这些”的神色。“大帅，你真行。这么多年没回凤山，里面的动向你还一清二楚！”五号由衷地赞美着。
　　“我确实听说过这些，”少年已经讲得口干舌燥，咕咚灌了一大口凉水，“不过也只是听说。孔老爷和汉国人勾勾搭搭不是一年两年了，但是大伙都是只知道这码事，没什么人真的见过那些人。据说孔老爷很多厉害的东西，武器机器什么的，都是汉国人帮着鼓捣出来的。汉国人，很厉害！”
　　孔定边看了一眼阴影中的白雪寒。姑娘裹在斗篷里闭着眼睛，似乎是要睡着了。
　　“蓝海人，大家都知道！听说是从大海上来的，今年来的特别多，一批批来，可嚣张了！刚才说的很多来路不明的外路人，我琢磨着八成就是蓝海人！”
　　五号愤愤的吐了一口唾沫，“就在大街上乱窜，横冲直撞的，孔老爷的兵还得保护着，谁也惹不起。”

　　“蓝海人来这里是要干嘛呢？”孔定边着急地问。
　　“不知道。听说他们在和汉国人打仗……蓝海人来这里，可能是要帮着孔老爷打汉国人。”五号猜测着说。
　　孔定边注意到白雪寒的身体抖了一下。
　　“这么说，孔老爷叛了汉国人，现在跟着蓝海人走咯？孔老爷这么大肆征兵，是要彻底对汉国人开战了？”一直沉默的军师冷不丁甩出一句话。
　　五号看了一眼军师，有些犹豫地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一直在下面混，最上面知道的情况不多，都是听别人七嘴八舌传的。孔老爷现在征兵，我还真不知道对付谁……”
　　“辐射人呢？”孔定边和军师几乎同时问出这个问题。

　　“辐射人？”少年惊地地看着他们，茫然地摇摇头。
　　孔定边和军师对望一眼，失望地叹了口气。孔定边对少年摆摆手说，“天色很晚了，你先进去吧，注意观察情况。联络方式照旧，我们还会找你的。”
　　五号点点头，冲屋子里的人团团一揖，正要起身离开。孔定边突然站起来说：“我送你到外面”。
　　两个人出了屋门，谁也不说话。屋外夜色如水，一轮满月月亮静静地挂在头顶，水银泄地一般挥洒着柔和的光芒。远方高大的城墙、巍峨的箭楼，近处青色的屋瓦都笼罩了一层青色的光芒。一阵风吹过，两人都打了个寒噤。

　　孔定边突然指着远处，神情怪异地问道，“那是什么？”
　　大地早已是黑漆漆一片。不过在南方遥远的地平线上空，似乎奔涌着一团红红的光晕，似烟非烟似雾非雾，朦胧中还有光点在影影绰绰地闪现。五号喃喃说道，“不知道……大帅！那片光已经有好几天咯……”
　　孔定边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涌上心头，让他头皮发麻心跳加速。他无力地拍拍五号的肩头说道，“走吧走吧，注意联络。”
　　五号一点头，消失在夜色之中。

　　日期：2014-06-04 13:47:22
　　第四章、秋决大集
　　一、孔老爷最后的决心
　　深秋的太阳姗姗来迟，它一旦跃出天边的朝霞，立刻就把灿烂的金光尽情朝大地喷洒。
　　孔博森又是一夜未睡，早早就登上了山顶的至庸阁。他屏退了全部随从，背着手在亭子里焦躁地踱来踱去，不时长叹一声遥望远方。
　　朝阳中灿烂的风景，他也无心欣赏了。
　　在烟雾缭绕的会议室里同心腹们举行的一次次秘密会议中，在四面八方的探子们流水送来的雪片一般的情报中，在城堡内大大小小的头目们交头接耳的切切私语声中，孔老爷越来越感觉到一个庞大的的力量无形中向他压来。

　　现在，是下决心的时候了。
　　蓝海人简直是迫不及待了。一批又一批的使者走马灯般的来，而且对他孔老爷的态度也越来越具有进攻性。蓝海人初来乍到时，同他谈话的态度是很恳切的，言辞是委婉谦逊的；而现在，蓝海人似乎已经对孔博森的虚与委蛇越来越不耐烦了，言语中开始流露出一种“你不跟我就灭了你”的那种不屑一顾的狂傲；至于蓝海人使团在凤山城内的大街小巷，早就以“飞扬跋扈”闻名了。
　　孔老爷从自己的情报渠道得来的消息称，蓝海人真正的目的恐怕不是他孔博森，甚至也不是他孔老爷的地盘，而是凤山隐藏最深、最神秘的宝贝“一号品”！一想到祖传的宝物被一伙莫名其妙、势力强横的外来人掠走，孔老爷不禁头皮发麻脊骨发凉，心底隐约产生一股狂暴的怒火。
　　“想拿我的东西，除非把凤山全灭了，跨着我的尸体过去！”孔老爷恨恨地想。
　　孔老爷自然而然地、本能地倒向更加亲密、也更加熟悉的汉国人。鉴于城堡中蓝海人耳目众多，孔老爷和汉国人的联络统统挪到了城外——极其秘密的十一号地区。汉国人掌握着“千里传音”的高级玩意儿——孔博森知道那是一种古老的无线电台，以凤山的实力和技术储备，对这种机器时代的神奇技术想都别想——并且很慷慨地送给了孔博森一部。孔博森把这套笨重的大家伙深藏在城堡内最隐秘的角落，并且命名为“二号品”——仅次于“一号品”的、关系身家性命的贵重物品。

　　汉国人虽然绝口不提与蓝海人之间的冲突，但是对于孔老爷的堡垒，还是不动声色地加大了支援的力度。与过去数十年零敲碎打的支援相比，汉国人这次大方地、成建制地派出大量武装人员，在极其隐秘的情况下替孔老爷训练出了一支精兵——手枪队，清一色装备了极其罕见的机器时代的手枪；此外他们也向城堡中派出了大量的技术人员，帮助孔博森快速提升武器装备的质量和效率。其中很多装备是孔老爷听说过但从没见过的，例如，高射炮。因为根据汉国人的警告，蓝海人如果想动手，他们的第一波打击可能来自天空。

　　“来自天空的打击！”孔博森惆怅地抬起了头。机器时代崩溃之后，人类已经很久没有在天空翱翔了。从天而降的敌人是什么样的呢？孔博森的内心竟然有了一丝莫名其妙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