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生家庭》
第46节

作者: 儿童团团长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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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9-02-06 19:00:42
  六岁,七岁,八岁……日子过得是那么快,早上太阳从东边升起,很快又从西边落下,我的个子越来越高,比妞妞还高出半个头。对于这个,二婶很是不服气,但也没办法。弟弟也从我怀里抱着的婴儿变成了我身后的跟屁虫。
  每天除了做饭,洗衣服,再就是跟着奶奶去地里干干农活,其余的时间便是带着弟弟出去玩,那也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春天,我和弟弟去麦地里挖野菜,夏天捉知了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除了上不了学的难过,我再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了。
  因为我带着弟弟到处乱跑,在村子里,我已经变成了疯丫头的代名词。我能感到他们鄙视的目光,我知道,我是一个让人不待见的孩子,因为我家里穷,因为我妈妈是疯子,就因为这些,他们鄙视我,看不起我,我就像一只臭虫,像一只老鼠一样,遭人讨厌,嫌弃。
  我多么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可,多么希望有人肯和我交朋友,即使不那样,只要见了我不要那么嫌弃也好,如果有人对我好,我一定会加倍对他好的。
  弟弟五岁的时候,爸爸把他送去了幼儿园,看着弟弟高高兴兴地背上了新书包,我心里真是百感交集,既替弟弟高兴,又为自己难过。弟弟一上学,我就真的成了一个人,每天在家里做完家务,我便无所事事,无聊透顶。
  不知道从何时起,我变成了一个大忙人,经常会有人叫我去给他们家干活。甚至我从人家门口路过都会被叫住。
  “娜娜,帮我抬个东西。”
  “娜娜,帮我推下车。”
  “娜娜,帮我……”
  有一次,迅儿的妈妈叫我去帮她打地窑,我想都没想便答应了。迅儿是我们这这条巷子里有名的好学生。我听别人说,他每次都能考得了全班前五名。大字不识一个的我,对他充满了敬佩。但我感觉他对我有点厌烦,当然我早已经习惯了,因为几乎每个人都对我这样。我看到他在写作业,还是厚着脸皮凑了上去,没想到他嘿嘿一笑,说:“娜娜,你想认字吗?”
  我当然想了,立刻回答说:“想!”
  迅儿在纸上写了两个字:“娜娜。”那是我的名子,也是我后来唯一会写的字。迅儿手把手的教我写这个字,我的手却像冻僵了一样,怎么也写不成。我把写着我名子的那张纸装进了自己的口袋,回到家 ,我找到弟弟的旧铅笔,照着写,像画画一样,也不管先写哪一笔,我感觉自己好像也成了文化人,我已经脱离了文盲的大军,写着写着自己便傻笑了起来。
  巷子里的人都找我给他们家干活,如果你们认为我很反感别人的求助,那就大错特错了!我是多么地渴望和人交往,多么地渴望得到村里人的认可,而帮他们干活,不正是他们不介意和我打交道的意思吗?那一段时间,我确实成了我们巷子里的活雷锋。

  而令我伤感的是,帮他们忙的时候,他们是那么热情,可是一但过后,他们又变得像以前一样,特别嫌弃我。
  日期:2019-02-06 19:17:09
  妈妈的精神病越来越严重,以至于数天不回家,继父除了上班,便是出去寻找她,这让我对妈妈越来越厌烦。
  我在想,为什么我得不到别人的尊重呢?这其中肯定有妈妈的原因,她一天到晚在外面乱跑,有一个这样的妈妈,别人怎么会尊重我呢?她一天光顾着玩,我还得洗衣服,做饭,更讨厌得是,我还得承受别人的白眼,别人一说,便是这是那个疯子的女儿。这让我对妈妈十分怨恨,我们俩开始经常吵架,更有几次打起了架。

  而妈妈的不归,更导致我厄运的来临,那时我是这样想的,虽然多年以后我知道自己当时的想法是错误的。
  有一天晚上,我已经睡着了,忽然我感觉有一个人钻进了我的被窝,吓得我叫了起来。
  “谁!”我能感觉到自己因害怕而颤抖的声音。
  他没有说话,我能感觉到是继父,他一声不吭,开始抱我,身上难闻的气味令我窒息,我无法形容我心中的恐惧,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像傻了一样。
  我忽然想起了奶奶的丈夫,那个已经过世的老头,我突然明白了。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仿佛用尽了平生的力气,把他推下了床。
  继父掉到床下的声音惊醒了弟弟。
  “爸,咋回事?”黑暗中只能听到弟弟发困的声音,那是天使的声音,那声音救了我。

  “没事,屋里黑,不小心绊倒了。”继父心虚地说。
  第二天,继父像没事人一样去上班了,我给奶奶说,想和她住一块,可是奶奶说住得好好的干嘛要换地方,又说继父要上班,弟弟还得有人照顾。
  自从那件事以后,继父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对我和气起来,给我买新衣服,买零食。我知道他的坏想法,还穿着自己的旧衣服,好吃的都留给弟弟。
  这几年也就奇了怪了,我都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难道我就该被骚扰吗?继父,邻居,村里的老头,还有二十多岁的青年,他们好像都商量好了似的,时不时得骚扰我,好在我每次都能吓退他们。可那真是令人讨厌,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也许是因为我太漂亮了?我的个子这几年蹭蹭得往上长,已经高过妞妞一头了,但我烦恼的是裤子不够长了。虽然没量过,但听二婶说,我总有一米七了。我照着镜子,看着里面的自己,镜子里的我确实耐看,但漂亮也有罪?多年后我知道了,漂亮没有罪,但穷人漂亮就是罪。
  穷人家的女儿,漂亮只会招来灾难,就好比国有金山银山,却没有强兵壮马来保护,那终将成为别国的猎物,而无人保护的我,成为别人的猎物也就不奇怪了。
  日期:2019-02-06 19:44:06
  我想挣钱,自己养活自己,我不想再花继父一分钱,我已经十三岁了,脏活累活我都不怕,只要能离开这个家,干什么我都愿意。好像老天帮我似的,没多久,村子里个妇女问奶奶,县城里有家饭店需要个择菜的小姑娘,想不想让娜娜去。当时我也在边上,没等奶奶说话,我便抢着回答:“我去呢!”
  奶奶犹豫地说:“她那么小,能行吗?”
  “择个菜,扫个地,有啥干不了的?”
  那天,介绍人带着我坐上了公交车,这是我头一次坐公交车,车上十分拥挤,但我倒不在乎这些,一路上我忐忑不安,生怕老板见了我不满意。车子摇摇晃晃,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来到了县城。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县城,哦,不,我曾经在这里生活过,到处是都是店铺,行人,让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那已经过去,随着外婆的去世而永远成为过去。

  我们的老板是一个四十五岁的中年男人,他高高的个子,看起来十分壮实,而且十分严肃。我没想到这么顺利地就留在了这里,我以为老板会问这问那,事实却是,他只是给店里的其中一个叫菲菲的女孩说了下:“带这个妮子去厨房干活。”然后,便再也没有说别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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